绝色娇宠-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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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大皇子为太子时,朝廷之中有许多争议,但最后还是陶维一派的人胜利了。加上皇后这几年已经无所出,渐渐的,大皇子做太子,就不再有人有非议。
蔺绍安会知道这些,是因为他的父亲,侯爷在隆宝帝大寿当日,于宫廷的筵席上刻意观察了几位皇子。
从他的眼神里,顾云瑶就知道,她说的话不会有几个人当真,也不能怪表哥,若是没有经历过前世的种种,谁跑到她的面前说这些话,她也觉得那个人是疯了。
况且她用的是“可能”这个词。
顾云瑶摇摇头,坐直了身子,也把手心从他手里抽回来:“表哥,就像是蛮子军们认为你没有威胁力那样,构不成什么危险。但事实上他们错了,你纵横沙场,将来定能有一番大作为。一个人有没有能力,怎么可以仅凭他的外貌来判断呢?你们都认为六皇子不可能,兴许他就是有这个可能。谁都不能低估了谁。这个世上,凡事都没有绝对。”
听到她提到也先族的话,蔺绍安的面目渐渐凝重了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顾云瑶。
边关战场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当朝的皇帝陛下,都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全部知道。
每当与蛮子军们交锋,对方的首领都会因为他生得如同女子那般的秀气而出言讥讽:“这大孟朝是没有别人能派出来了吗?居然放了一个小娘们出来和我们作战,真是把爷的大牙都要笑掉了。”
随即,敢因为他长相而嘲讽他能力的人,一个一个都死在他的长/枪之下。
别人不一定能知道的事,顾云瑶居然能知道。
蔺绍安的声音一沉,但还是笑着说话:“这五年里,你给我寄了很多信,我却一封都没有收到,我还在想,是不是当年的事情惹你不愉快了,我今日才知道,你并没有怪过我。”
此番话说出来,就是要让她明白,回信的人并不是他。
其实他可以假装那些信都是他回的。方才在门口,看到纪凉州除了说“抱歉”二字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话的样子,他就发现他做不到。
这五年期间书信的来往,明明是纪凉州一直在陪她。
没想到最终还是要由他来承认这个事实,蔺绍安一笑说道:“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还是笑着适合你。”
不过若是她真的“记仇”,没有寄信过来反而也好。哪怕是恨他当年的不告而别,还有头也不回的决绝,起码有个理由让他明白,顾云瑶是讨厌的。如今看到信以后,才知道她根本并不讨厌他。
蔺绍安觉得自己的决心不够,他没办法因为顾云瑶的三言两语,就去接纳定南侯家。
顾云瑶彻底震惊了,看着蔺绍安,很不可思议,其实也不该这么震惊,之前她有怀疑过,毕竟初期表哥回信的内容很不像是他说话的风格,顾云瑶只能以他很忙,忙到没多余时间做多余事。其实也没想过他会回信,以前有点过于依赖他了,就想着是一种寄托相思的方式,把京城里,包括侯府的事情全都告诉他,让蔺绍安也都明白战场虽苦,但还有他留在京城里的亲人思念他。
顾云瑶不可思议地转过脸,看到黄花梨木桌上摆着先前蔺绍安带来的小木盒,是纪凉州送给他的东西。
颤着手要去打开,很快就看到里面一封封保存完好的信。上面的笔迹正是她的,旁边还有“云瑶寄”三个字。
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接受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云瑶惊得把小木盒子不小心打翻了,这个时候司琴也带着人找过来了,听到屋里头的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敲门:“世子爷,姐儿和您都在里面吗?”
顾云瑶听到声音以后,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就是打开门,司琴被她这个举动吓住,一看她衣衫很完整,应该是没做出什么事来。不过司琴也知道,他们的大少爷也不可能做出会有损女子名节的事情来。
顾云瑶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尽量心平静气地问:“纪大人在哪里?”
司琴看着她仓惶的神色,有点惊讶。不知道这里头两个人说了什么话,以致她这样,只好回答:“纪大人还在门口没走。”
在门口就对了。
这才是纪凉州的作风。
顾云瑶回过头,和蔺绍安说道:“我有些话,去找纪大人说一说,表哥还请先去老太太那里,瞧瞧她的情况。”
蔺绍安失神了片刻,还是笑着点点头,但随即又听到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侯府里面不能再出差池了。我希望所有人都能长命百岁。”否则她所作出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和前世经历过的浩劫,有什么区别?既然能有机会让她重活一世,就不是为了让她走和上辈子一样的老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她知道她的能力有限,可能连谢钰都守护不好,谢钰现在还没出现,很有可能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妹妹。然后她又想保护侯府,保护蔺老太太、蔺绍安他们,还有顾府那里,顾老太太也在等着她可能超脱了她目前的能力。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蔺绍安的眸光微微一动。这一刻好像看到顾云瑶在隐忍着什么,但也只是瞬间,她的目光就坚定了,扫掉了前一刻的慌乱。顾云瑶转过身,知道她要去找纪凉州说说话,他就站在门边,然后望着她的身影,在月色之下渐行渐远。
望了很久。
来到侯府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纪凉州还站在那里。
顾云瑶也是无奈,怎么每回出了什么事情,他都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很大的过错一样,那么执拗的一个人,立在侯府门边不肯走,不知道要等多久,纪凉州有过在顾府门口等待一夜的经历。
纪凉州看到她来了,身边没有跟着其他人。月色下,她细致的眉眼已经脱离了稚气,身形也逐渐有了少女的韵味。
眉眼里还有一股逼人的艳色。
以前誉王说过,这孩子长大了以后绝非池中物。他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以为小姑娘长大了以后,棋艺会更加进步。前段日子却是有点懂了,杜齐修差点对小姑娘做了那种事,很有可能往后,还有其他的人也和杜齐修一样。
顾云瑶才走近他。纪凉州的手忽然罩下来,摸着她的脑袋:“没事吧?”
顾云瑶被他的手指一触,这双手区别于蔺绍安,有些冰凉,就像是他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好像藏着刀锋,但明明他并没有加害他人的想法。
忽然想起五年期间,那一封封回信,居然全是纪凉州写的。
顾云瑶的心里腾起一股道不明的意味。
该怨他吗?怨他没有告诉表哥,其实那些信她是写给表哥的,但真正应该看的人却没看到。
该恨他吗?如果信就这么被其他人给截了,毁了,烧了,表哥没看到,说不定是一件好事。一次两次她可能还会寄信,三次四次以后,渐渐的收不到回信之后,再怎么坚强的人,都会产生自知之明,很有可能就像是她去送蔺绍安出北城门那次一样,蔺绍安明明听到了声音,故意装作听不到,就会在最后让她明白一点,原来表哥并不想她来送他。
还是该感谢他?这么多年来,那一封封回信,让顾云瑶真的以为,是表哥忙里偷闲寄来的,曾经很多封信让她切实地了解到,蔺绍安在宣府的生活是什么模样,纪凉州的信里虽然言简意赅,说的都是和蔺绍安相关的事。从来不提自己,所以顾云瑶没有察觉。
如果纪凉州假装蔺绍安的口吻和她通信,先是过来找她告诉她事实,而不是告诉蔺绍安,顾云瑶很有可能会松一口气。
如果表哥不知道她给他写过信,并非什么坏事。她可以当成从来没有给表哥写过信,这样表哥也不知道,这样他很可能就会自然地接受她以外的人。
如今却是知道了
纪凉州眉眼略略一低,就看到小姑娘的眼神正透露出难受。顾云瑶在说:“你若是没告诉他多好。”
原来她都知道了。
蔺绍安还是告诉她了。
纪凉州低着头,小姑娘只顶到他胸膛的位置,都没超过肩。她看起来那么小,和以前没怎么变的模样。确实也是没变,从以前开始,她就很怕他。鲜少在他的面前流露出难过的样子。
在他的眼前,她好像会刻意佯装成强大的样子。被杜齐修险些欺负的那一次也是,明明身子都在发抖了,还执意正了颜色要和杜老先生说话。
她刻意表现出强大,反而让人心疼。
纪凉州的心里好像被人用手揪了一样,有点发闷发疼。他摸一摸胸口,有点奇怪的感受,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慢慢的。走近顾云瑶,看着她,低着眉眼。
顾云瑶以为他又要突然抱住自己,不禁后退了两步。
但是纪凉州只是抿着唇线。
突然有想要说的话,但是到嘴边还是没问出来。比如——
“我想照顾你。”
“但是你跟了我不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已近十月;在南京;经过一个夏季的喧嚣,秋季尚未初显它真正的威力。街道间的绿植还被大片青绿的叶子覆盖,只偶尔在几株树上能看到进入秋季的现象——有几片叶子的末端稍稍发黄。
今年也是过了一个丰收年;自从隆宝九年冬季降的一场大雪之后;隆宝期间的每一年,都会在年底新降瑞雪。隆宝帝更是在几年前为得上天庇佑,特下达命令减轻了民间百姓们的赋税。这为大孟朝的发展很有利。以原本农田的赋税来征收,不再增加多余的税钱,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亩产量渐渐增加的农民们;不再为吃不饱粮、买不起衣而担心。
富饶的江浙地带、福建地带每年都会出产运输到海外进行交易的大批茶叶、丝绸、木雕之类;其中以浙江的丝绸出名。
饶是如此,每一年也会遇到大大小小的险情;比如江苏的修河公款;工部已经出了明细账,上了一封奏疏先送往通政使司那里,再经由他呈报给远在京城的皇上。
其实这种事本不该由谢钰来管;他一无官职在身,二来,他的父亲——现任谢家家主谢巡,只是南京吏部尚书罢了。河道修缮、水利通行一类;应该由工部过问。
若是南京的工部问不了;那也是京城的工部的事情了。京官们每日都能面见皇上;处理的就是这种全国范围的事。
谢巡踏入门内的时候,就看到儿子正在看水道方面的书籍,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谢钰一身深蓝色的直裰,静坐在那里,阳光静谧地流泻在他半边脸上,眉间一道深深的印子,让没有蹙着眉头的他,看起来却像是蹙着那般。
直到谢巡走进来很久以后,也负手站在门口很久以后,谢钰才发现门口的父亲。
即刻放下书,他恭敬地站起来,拱手拜他:“父亲。”
谢巡依然兀自站在那里,对他的客气有礼倒是没说什么。
江南谢家向来家风极严,谢巡年轻的时候运气很好,是嫡二子,但是谢老太爷很喜欢他,加上他的兄长年纪轻轻时候就得病死了,谢家的产业这才顺顺当当地传到他的手里。但是他的好运气也只是到年轻那一会儿,之后谢巡娶过一名正妻,是他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两人约定将来孩子出生以后,一定要一起相夫教子。
这就是他的第一任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