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杜鹃红-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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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下轿,胸带大红花,满脸堆笑憨态可掬的新郎官齐满福背着新娘进院门、入堂屋,然后便是拜堂的仪式。
仪式结束还不到开席的时候,每张桌子都上了些花生瓜子糖块和茶水。来道贺的宾客也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关系交好的人聚在一张桌前谈天说地等着开席,伢儿们吃着零嘴满院里追跑打闹,热闹极了。
郭氏垮着脸孤零零地占据着一张桌子,因为没有妇人愿意跟她坐一块。酒席是根据来道贺的人数准备的,没人去坐那桌意味着席位就不够了。
谢氏见状,只得扯着柳清妍和清芷坐到了郭氏占的那桌。刚坐下一会,沈寡妇牵着小牛儿也来了。
小牛儿目光在院子滴溜溜转一圈,见到柳清妍,立即高兴地奔跑过来对柳清妍道:“清妍姐姐,近日怎么不见你去大樟树那玩呢?”
柳清妍揉揉他的发髻,笑道:“姐姐是大人,要做的事多,可不能天天只想着玩呢。”
谢氏听了,讽道:“现在知道说自己是大人了,往日想着跑去玩的时候,怎地就忘记得一干二净。”
“娘,这么多人在这呢,你好歹给我留些面子嘛。”柳清妍撅起嘴佯装生气状。
沈氏笑着对谢氏道:“才十二的人,贪玩些才是正常的,孩子天性嘛,想我们这个年纪也是这样过来的。”
见有人帮腔,柳清妍仰起下巴得意道:“娘,听听,我这是天性,天性啊。”
谢氏瞪她一眼,狠道:“少给我贫,眼下人多,我给你留些颜面,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随即又和颜悦色对沈氏道:“妹子快坐,宴席马上就要开了。”
“脸变得真快。”柳清妍腹诽着,抓起一颗花生剥开扔嘴里。
沈氏和小牛儿自然就坐在了柳清妍这桌,郭氏瞧沈氏,满眼的都是嫌恶。
谢氏和沈氏叽叽呱呱地拉家常,柳清妍默默剥花生吃,专挑两粒的剥,剥一颗一粒自己吃,一粒给小牛儿吃,清芷对花生不感兴趣,她爱吃甜甜的糖块。
剥了几颗花生,又有两位村里上了些年纪的妇人坐到了这桌上来,她们是因家里活儿多,忙完了才赶来的,已经没得席位挑了。
有人过来清理了桌面摆碗筷,是要准备开席上菜了。第一次吃异世的宴席,柳清妍对菜肴很是期待,这位传说中的张大厨手艺到底如何,她迫切地想品尝品尝。
白水村摆宴席都是十道菜,俗称“十大碗”,各家的席面做得体面与否,都是在分量上一较高低,菜多得吃不完,才能显示出主家的大气。
菜肴一道接一道的上来,每道都是堆得冒尖的一斗碗,看来这齐家是下足了本钱,要来挣得一份面子的。
这位张大厨的手艺也确实不错,非是浪得虚名之辈,让柳清妍这个嘴叼的伪古人也暗自折服,表示如果让她来做这种大锅菜,做得不一定有如此的好。
乡下人难得吃到一顿如此丰盛的宴席,各桌上的人都是低头猛吃,连声赞叹菜肴量足味好。
第四道菜是一碗红烧肉,色泽红亮油汪汪的红烧肉一上来,郭氏就舀了几块放自己的碗中,全然不顾他人的眼光,活像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那两个年长的妇人本就不喜郭氏,见如此情形,也毫不客气的去舀肉放进自己碗中,这样一来,红烧肉一下就没了大半。
柳清妍对油腻腻的红烧肉无感,懒得去抢。
小牛儿见红烧肉不剩几块了,有些心急地站起来去夹,结果没夹稳,手往回收时抖了一下,那块肉跌落在桌面,跳了两跳滚下了桌去。
他坐的位置和郭氏的相邻,红烧肉坠落的方位正是郭氏的坐位,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郭氏的裙摆上。
小牛儿有些不知所措,手拿着筷子僵在了那里。
郭氏正吃得惬意,见一块红烧肉落在了她的裙摆上,玫红的料子立刻染了一团油污,顿时心火冲上脑门,想也不想,起身猛地扬手便是一巴掌挥了过去。
掌掴在小牛儿的左颊,郭氏用的力道不小,小牛儿的面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事发突然,整个桌上的人都蒙圈了。
清芷吓得打了个颤,屁股离开凳子想溜。
沈氏本想给郭氏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郭氏的巴掌已经掴在了儿子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相邻几张桌上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扭头往这边瞧。
小牛儿平时被沈氏教的好,他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事才挨的打,这会脸颊疼痛的厉害却并未放声大哭,泪珠在眼眶里打了几个滚,才慢慢流下来。
沈氏顾不得找郭氏理论,捧着小牛儿的脸先检查伤势,见儿子的小脸颊红肿得厉害,心疼的一把搂进怀里啜泣起来。男人早逝,儿子是她最大的安慰,现如今因一点小事被人打成这样,各种心酸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
郭氏的行为引发了众怒,首先看不过去的是同桌的那两位妇人,大声向周围的人细述事情经过。
同是柳家人,谢氏和柳清妍在这个时候不方便斥责郭氏,只好去安抚沈氏和小牛儿。
沈氏松开小牛儿,胸口起伏得厉害,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强忍愤怒对郭氏道:“一个才六岁的伢儿,纵然是有错,你也不该如此打他。弄脏了你的衣裳,我替你洗干净就是,实在不行,我再赔你一身衣裳,你何必做得如此过份。”
第36章 祸根滋生()
郭氏斜眼蔑视着沈氏道:“有娘生没爹教的小崽子,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你管教不好我来替你管教,省得将来祸害到别人。一个克夫的小寡妇,就该安分守己呆在屋里,跑出来骚给谁看?”
此话字字诛心,沈氏又恼又恨,双唇打着哆嗦说不出话来。
她男人是身染恶疾,病了两年才去的,并非是横死。守寡几年靠打鱼卖钱度日,与儿子相依为命,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牵扯,称得上是自立自强的妇人典范。
如今被人污蔑成不守妇道之人,怎能不气愤至极。但她涵养好,并未像郭氏那样不顾脸面的撒泼。
“说别人像饿死鬼投胎的,我怎么瞧见头先有人抢肉吃的模样,比小牛儿更像啊!”同一桌的妇人嗤道。
“就是,摆明看人下菜碟,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说别个骚,看她打扮的样子,妖里妖气,一准是想来勾男人的。”
人们义愤填膺,宴席也不吃了,纷纷指责声讨郭氏。
郭氏被千夫所指仍觉自己有理,双手叉腰回骂道:“小崽子不学好,弄坏了我的衣裳,我教训一下怎么了,你能耐那么大,管天管地管到我身上来。”
“自己长了个丑八怪的模样,还见不得别人打扮,你哪只眼看到我勾男人了,我勾你家男人了?看我不撕了你的x嘴。”
谢氏见郭氏越说越不像样,怒声斥责道:“郭氏,注意你的言行,忘了上次的教训了么?”
她的话毫无威慑力,郭氏对此充耳不闻。
这边闹出的动静,早已波及到全场,好些人离开自己的席位凑过来瞧热闹。
柳博裕闻声挤了过来,问清楚缘由,向沈氏道歉后抓住郭氏的手腕就拖着往外走,这婆娘真会给他丢人。
郭氏死命挣扎不肯走,指甲使劲掐着柳博裕的胳膊,嚎开了。
“柳博裕,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你是死人看不见啊。婆娘被人欺负了,你不去替我出头,反到来欺负我。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柳博裕怒了,一把将郭氏推在地上,铁青着脸冷声道:“我当初才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不堪的婆娘进门,贤良淑德这些女人该有的本质,你一样都没有。一个才几岁的伢子,不过弄脏了你的衣裳,你竟然下如此重手去打。同宗同族的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艰难,你非但毫无怜悯,反而去欺负人家,你还有良心吗?”
郭氏赖在地上,双手拍打地面,怆天呼地嚎道:“我没良心,你良心好,看别人孤儿寡母可怜,你倒是娶回去供着啊。不是嫌弃我生不出儿子嘛,把小寡妇娶回家,儿子也就有了,买大送小,多划算的买卖。”
“无理取闹的泼妇。”柳博裕恨得咬牙切齿,吐出这句拂袖而去。
此事到底惊动了堂屋的人,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出来了。
“起来,滚回家去。”
柳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声雷霆爆喝。娶了这么个儿媳妇进门,真乃家门之大不幸。
郭氏一个哆嗦,瞬间就清醒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对周围乡邻鄙夷的神色视而不见,拍打掉身上的泥灰,一摇一摆的走出了齐家院子。
扰了别人家的宴席,柳家诸人哪里还有脸面再留下,柳老爷子当即跟齐家说声抱歉,率先回去了。
谢氏和柳清妍安抚了沈氏和小牛儿,也赶忙跟着回去了。
回到家,人全聚集在堂屋内。
柳老爷子面色沉沉,明明是夏天,却让人感到透骨的寒意,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郭氏垂头丧气立在堂屋中间,眼里却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阴冷光芒闪出。
盛怒难忍,火气难消,柳老爷子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砰”的摔在郭氏脚边,茶杯迸裂碎片四处飞溅。
“跪下。”
一声厉喝,带有灭顶沉骨之威,郭氏只觉膝下一软,慌忙跪倒在地。
“这段日子见你安分守已,本以为你已痛改前非,谁料你今日故态萌发,让老柳家颜面尽失,再次成为了白水村的笑谈,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为你蒙羞,你这妇人着实可恶。”
柳老爷子一股气难消,血气上涌,太阳穴频频跳动,扶桌重重在椅上坐了下来。
“老头子,你不要紧吧?”柳老太察觉出异样,关切问道。
柳老爷子摆手,稍微平息一下怒火,冷声对郭氏道:“如今两条路任你选,一是拿休书马上滚回郭家岭去;二是领三十下家法,以观后效。如何选择,自己好好想清楚。”
郭氏抬眸,接触到柳老爷子如冰的眼芒,又慌忙垂了下去,缩脖子嗫嚅着嘴唇道:“不不想了,我我选家法。”
“哼。”柳老爷子啪地拍在桌面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随即对柳博裕道:“自己的婆娘,自己管教,去取家法来。”
柳博裕这回没有再为郭氏求情,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取来了在堂屋墙上挂着的家法刑具。
家法是三尺长,成人二指多宽,两片合在一起的竹尺,竹子极富韧性,抽打在人身上,那滋味是说不出的酸爽。
一条长凳摆在堂屋中间,郭氏趴在上面,全身不由自主地发颤,阖了眸等着疼痛的降临。
“三十下,不许留情。”
柳老爷子脸绷得紧紧,下了命令。
“是,爹。”柳博裕应下,高高举起竹尺挥了下去。
“啪。”
“啊。”
竹尺落下,郭氏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扣住长凳两边。
“不许喊,喊一声加一下。”柳老爷子又是大力一拍桌。
郭氏顿时面如死灰,收起了卖惨博同情的心思。
“啪啪啪”,竹尺连续落在郭氏丰满的臀上,柳博裕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徇私,每一下都用足了力道。
饶是皮糙肉厚的汉子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身娇肉嫩的郭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