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尽寒花不可欺-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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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的手顺着镜子的侧边摸了过去，她似乎按下了什么按钮，梳妆台旁边的小柜子应声而开。闻人暖好奇，走了过去，不过柜子已经空空如也。
“你妈妈以前喜欢翡翠，那时候来巴结老爷的人多，送了不知道多少翡翠，老爷子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当初她走的时候还想留个一两块做个念想，我劝她通通带走。出了这个家门，用钱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想让她在钱上为难。她那傻瓜全拿去卖了，给你父亲做生意。到头来没捞到一声好……”
闻人暖深知外公家对她的父亲是颇有怨言，而用现在的话来说，父亲也确实是个渣男，没什么好辩解的。
张妈关上了梳妆柜，鸡毛掸子又拂上了书柜。柜子里摆着满满当当的三层书，除了和中医相关的之外，剩下最多的竟然是言情小说。
她随手抽出一本，纸页已泛黄，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霉味儿和过了期的油墨味。她皱了皱眉头，正要合上书本，却在书的最后一页上发现了一行字：
“一生一代一双人，今生绝不负你。”落款是闻人礼。
她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一撇，露出讽刺的笑容，父亲还真是很LOW，就算东拼西凑，也凑个押韵的啊。
这本书的书脚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估计母亲翻看了很多遍。她似乎看见很多年前顾欣暖捧着这本书，满脸笑意和憧憬的样子。
“傻瓜。如果知道是这个下场，曾经还甘之如饴吗？”
撕拉一声，闻人暖撕下那张纸，揉成了团，扔向了梳妆台边上的小桶，可是她准头太差，那小纸团打在了桶边上，弹了出去然后滚啊滚，落在了正中的地上。
也正正巧落在了一个轮椅旁。
长生推着外公，正从外面进来。那纸团不长眼似的骨碌碌滚到了外公的脚边。
老人只将那纸团扫了一眼，长生就乖觉得捡了起来。
等外公看清了纸上的字，仿佛又勾起了他的陈年旧疾，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也不知是被灰尘呛的还是被气的。
闻人暖察言观色，走过来帮他顺气，正好说些安慰的话，就听外公说的：“这里灰尘太大了，明天着人来打扫打扫。”长生急忙应下。
外公负气似的将那纸团往地上一扔：“我去你院里，你不在。我猜你多半要来这，看完了有何感想啊？”
第142章（）
感想？
谈个恋爱也要感想？敢情是小学生的郊游作文吗。
闻人暖一时语塞，就见旁边的长生那憋不住了快要笑喷的表情。
“爷爷……”
“嗯？”
闻人暖乖顺的跪在他的腿边撒娇：“我知道你们都记恨我那个渣爹，也气我妈妈没有带眼识人，不过你放心，你孙女婿是个好人。他为我做了三年牢，出来又被薛鸣慧差点撞死，就这样，他都没放弃我……而且当年也是我先追他的，我出国他都一直等我，你说这样的好男人，是不是很可靠，嗯？”
外公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恨你父亲，也不怨你母亲，这都是命。我只希望你能幸福，陆浩川的事情我比你知道的清楚，孟熙早都和我说过了。我本来希望他能和孟熙一起，把这家业做大了，可是他们志都不在此。还好有长生。我子孙不多，你们以后就是兄妹，要多初相帮衬。”
闻人暖听这话，诧异的看着长生。他恪守礼节，微微点头一笑：“妹妹，你好。”
闻人暖：“这哥哥认得真是时候，后天我结婚，作为哥哥，你可是要好好表示的呢。”
长生推着老爷子的轮椅：“妹妹放心，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傍晚六点，古朴悠扬的钟声响起。
长生推着老子也往外走：“走了，准备开饭了，暖暖要一起来吗？”
暖暖二字从长生的嘴里喊出来，带着一股亲切，仿佛天生就是兄妹多年。
“好啊，不过我要先去找下我家的陆叔叔。”说话间，陆浩川和顾孟熙已经从西边的木桥上走了过来。想来也是听到了钟声。
初冬的晚上，六点天色已晚，只剩下一丝青白色在天边。园子里灯还没上，夜幕的园林，黑影幢幢。
长生掏出手机将要打电话给保安，顾孟熙顺其自然的接过顾老爷子的轮椅。闻人暖和陆浩川站在身侧。长生的手机里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挂断。
长生疑惑：“什么情况？保安室里一般有人留守，从来没有挂电话的情况。”
锁好门走在最后的张妈突然尖叫了一声：“谁！”
众人回头，霎那间一个黑影突然从奇石上冲了出来，手握一把寒光四射的尖刀，身形利落，直冲顾老爷子刺来。那家伙角度刁钻，四个人都围着顾老爷子，唯独西北角落有空缺。
眼见寒光逼近，陆浩川突然抬手挡在顾老爷子胸前，还未有片刻喘息，那刀就扎入了陆浩川的手臂。他铆足了劲儿对着那黑影就是一脚，只可惜那是他的残腿，力道并不算大。那黑影一看没有得逞，也不做停留，一个转身没入草丛不见了身影。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张妈一个大嗓门：“乱来人，有坏人杀老爷子……”那嗓音极具穿透力，划破浓重的暮色，将众人从疲乏中惊醒。
顾孟熙来不及反应，只说了句：“你们别动。”就朝着黑影追了过去。
闻人暖打开手机电筒一照，顿时愣了：那刀不偏不倚的扎在陆浩川的小臂上，看着那刀莫入的尺寸，估计要将他的手臂扎穿。血从切口溢出来，顾老爷子身上也是深红一片。
顾老爷子：“长生，去拿药箱来。”
前方好多光源忽闪而来，长生拨开焦急而毫不知情的人群，回头对他们喊：“快把人送到中堂……”
张妈稳定心神，指着人群中一人说道：“你，把顾老爷子抱去中堂。你——过来坐轮椅。”她指着陆浩川。
被点名的人二话不说抱起顾老爷子大步流星的往一条大路上走去，陆浩川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往中堂去了。
张妈扶着已经吓呆的闻人暖：“别怕。有老爷子在，这点刀伤不算什么。走，去帮忙。”
闻人暖赶到中堂的时候，陆浩川正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外公坐在轮椅上，长生拿着止血绷带绑住了他手臂动脉，然后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条洁白的毛巾，正要往陆浩川嘴里塞。
陆浩川摇头，渗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
“不用，我受的住。”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闻人暖突然颤抖了一下：五年前，他是不是也是如此。两年前，他是不是也是如此？
坚韧如磐石，无论是身体的痛苦，还是灵魂的煎熬，他都默默忍受。
她走上前去，抱住了他的头，就听他说：“没事，小伤。”
长生看了闻人暖一眼，点点头：“放心，来吧。”
说话间，他手掌用力，已经将刀直直的拔了出来。拔出的一瞬，有血液上涌，长生迅速的摁住伤口，然后张妈利索的用绷带裹住。长生拿起刀看了看，对顾老爷子说道：“普通刀具。”
顾老爷子舒了口气：“好，送到保健室去，清洗一下，记得打破伤风。”
闻人暖正要跟上，就听外公说道：“暖暖你留下。”
“爷爷……”
“放心吧，他没事。我有事情和你说。”
周围人不懂声色的立场，最后一个走出去还自觉的关上了门。屋里仅剩下祖孙两人。
“暖暖，后天是你们订婚，他手臂已经肿胀，没有十天半个月消不了肿，不能沾水，不能用力，你要好好照顾他。”
“爷爷，到底谁要杀你？”
“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照顾好……”
“爷爷，我亲人不多了……妈妈走的时候我还小，爸爸死的时候我无能为力，现在我长大了，我不能看着有人要杀你还置之不理，爷爷……”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等孟熙回来再说。”
老爷子坐在轮椅里若有所思，片刻后有人从外面敲了敲门：“爸爸。”
“进来。”
顾孟熙外套都没了，只剩下里面一件衬衫，头发凌乱，额上有汗，脸颊上还有一些擦伤。
“追到后门就没了身影，他很熟悉我们家的环境，逃跑路线都是最有路线，明显有备而来。我调取了监控，可惜当时园子里没等，只看见一个影子，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监控给我看看。”从侧门走出一个人，声音还略有沙哑。
陆浩川。
他已经处理完了，手臂正挂在脖子上，脸色有些苍白。
第143章（）
一行人来到监控室。保安调取了监控，一路上有五个监控摄像头拍摄到了。
闻人暖看着黑黢黢的画面，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人身手利索，训练有素，他的身影在摄像头前一闪而过。她觉得就凭这监控，压根没法找到这个人。除非报警，警方可能会发现更多的线索。可是迄今为止，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报警，她只好默不作声。
陆浩川看了片刻，指着其中一个监控画面说道：“此人身高一八零，体型比较健壮，而且他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这地方原本是一条曲折的小路，小路直通后门，他如果沿着小路走，很明显会被顾孟熙抓到，可是他并没有，而是跨过小路进了树林，这树林后面是什么？”
顾孟熙深吸一口气：“是一个废旧的渡口。来人，去渡口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顾老爷子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那人从屏幕里挖出来。
顾孟熙：“爸爸，我们先回去吧。”
顾老爷子哼了一声：“好，回去吃饭吧，我也饿了。”
顾老爷子到底是大风大浪见识多了，纵然前一刻被刺杀未遂，下一刻已然能吃的津津有味。
晚餐准备的烧鹅，鱼头豆腐汤，几盘时蔬……都是家常小炒菜，看着色香味俱全。闻人暖却一口也咽不下。
陆浩川伤的是左手，他右手拿着筷子，碍于左手挂于胸前，只能侧着身子。她盛了鱼汤给他，又给他碗里加满了菜。
长生伺候老爷子吃完饭，也落座开始吃饭。
顾老爷子：“这事情发生已经不是一次了，上次是在小洋山下的种植园，当时一个园丁为我挡了刀，结果他没了。那个人也没抓到。”
说到这儿，长生低下了头。
顾老爷子：“长生就是他的孙子，也是我的孙子。”
闻人暖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不报警？”
桌上众人一听报警，突然神色各异。
陆浩川拉了闻人暖一把：“你这个孩子，爷爷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这个话题在顾家是禁忌，连顾孟熙都不甚清楚。以前也曾经有人提到过，被顾老爷子狠狠的呵斥了。众人只当他是对警务系统有什么意见。
顾孟熙擦了手起身，打算推着老爷子回卧室避免大家继续尴尬。就见老爷子摆摆手：“难得大家都在，我……我就和你们说道说道吧。”
大家一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