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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蓉城人家-第4章

小说: 蓉城人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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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色包间里,充满小资情怀的白领,多愁善感的淑女,倚窗独坐,伸开纤细手指,端起浓香咖啡,细口优雅舔抿。

    她们兴许,或者受了哪部文学作品里的感染,来这里或消遣,或解脱。

    服装华丽,全身散发一股香水浓郁气味的女郎,腰板挺立,高扬着脖子,摆着曲高合寡,拿足了特别自信的,冷傲的派头。用涂着指甲油的手,举起斟满红酒的酒杯,一边老练地吐着烟卷,偶尔向旁边的男士,用时髦的一、二句英语轻呼唤。随幽幽的‘马爹尼、人头马、芝华士、白兰地、香槟。。。。。’解脱释怀,以抚慰他们的心灵。

    舞池中央,身材窈窕,浓妆艳丽的女子和奇异服装的男士在激烈的音乐节奏中跳起迪斯科,即拥即离,推拉旋转,热烈蹦跳,火辣狂扭,疯狂劲舞。

    这群追求夜生活的有钱阶层,需要黑夜笼罩下的向往。向往不同于白天超然的诡秘莫测,飘渺与刺激。

    这里是美女云集,男仕气派,个个有钱,光鲜体面的人群。久而久之他们习惯了这里华丽的气氛,久而久之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得了一种叫做都市时尚′的病。

    但是,他们喜欢这种病。

    这种病,可以释怀,可以放纵,可以宣泄。

    他们觉得这是一种无以言状,妙不可言而高贵的病。

    这种病有一剂可治,那就是阿波罗搖滚乐队。

    那种电子弦乐,萨克斯风,电贝斯加打击鼓共同发出的音响。

    那独特金属般磁性的音响,在这神秘的夜晚发挥了极其神奇的作用。

    旋风般的,带着亢奋、喧啸、狂野,以获得扑朔痴迷的快感与绝妙的刺激。

    那种动感的阵阵声浪发出那潦拨得心颤的,激情四射的沙哑嗓音能主宰神经。

    让魔幻般迷离的霓虹在这深沉的黑夜,在这座古老的蓉城之夜,共同织入一种现代虚幻,来体验一种朦胧的快意。

    这里不愁销费,这里不愁市场,更不用担心票房。

    那些被激情四射的摇滚音乐潦拨得颠狂的人们,被狂轰狂躁追逐下的人们,神经已经失控的人们,他们不断向乐池抛掷鲜花、丝巾,慷慨地挥洒钞票钱币。。。。

    阿波罗摇滚乐队吹唱得越卖劲,台下掷向台上的钞票就越多。

    阿波罗乐队队员们只管淘金,钱袋鼓鼓,满盘满缽。

    就这样,夜总会、咖啡厅、酒吧、歌厅,一处接一处。

    时代潮流、时代产物,通俗歌曲,现代音乐,为他们带来发财契机。

    异釆纷呈的多元化艺术,滋生着一群最年青,最光鲜的一代新生贵族。

    朵儿、彼得一行人就是这样的贵族。

    蓉城之夜。

    就像一首歌里唱的一样:

    白天不懂黑的夜。

第7章 7。 冷落的夜() 
然而,同在夜幕下的另一地段,曾经风光无限,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的中心剧场,如今变得冷落孤寂。

    一盏孤零零的白炽大灯泡,发着一束冷冷的光静静地投射在门前一片空旷的场地。偶尔有稀稀落落,聊聊无几的人在门前条椅上坐上片刻,也许感到索然无味,也许颇感失落,或被受冷漠,便起身离去。这里没有人气,没有丁点儿娱乐享受的兴趣。

    这里与它周围闪烁着热烈的氛围多么不相称,与大街那头的娱乐厅多么的不协调。

    孤零,冷清,寒碜。

    大门旁边挂着一块牌,牌上列出:?今夜?演出的剧目是折子戏“十五贯”,“白蛇传”。

    临近演出,稀疏,慢条斯里的观众陆续而来。

    小的陪着老的,儿女搀扶父母的,也有杵着拐仗独自来的,都是一群上了岁数的戏迷。

    他们需要的是另一种消遣,另一种心理调理,那就是历史的,传统的。

    他们与其说是来看戏,倒不如说是来听戏。

    听戏是会上瘾的,那瘾一上来,心里总犯着一种惦记。

    惦记那股思念,追随遥远的即将逝去的味,舔抿川蜀的音律,嚼咬沉入到心底的一种牵挂,一种情怀。

    第一出折子戏是‘十五贯’里‘访鼠’一段戏。

    一阵紧密鼓锣声之后,幕布拉开,扮着算命先生的况钟一身宽大青黑大长褂,他一手提着长袖,一手握着测字牌,踱着方步,从容不迫上场。

    他走两步,捋下长胡须,再走两步,又捋一下长胡须,这样往返重复终于在舞台中央站定。

    扯起须生嗓音说明身份来历,又承上启下叙述事由:

    “我本苏州知府况钟,今扮测字先生特到东岳庙卜问凶吉,以探明疑案实情。。。。。″

    然后随着胡琴鼓钹伴奏下有板有眼地开唱。

    台下观众老戏迷眯着眼摇头晃脑跟着哼吟。

    这时娄阿鼠一身灰布衣装贼头鼠脑上场。

    机智的况钟为娄阿鼠测字,一问一答,一松一紧,一擒一纵,诱使娄阿鼠道出实情。

    扮演况钟的演员是玉沐生的弟子任放,他演出了况钟的机智。

    扮演娄阿鼠的是柳大嗓的大儿子柳大金,他擅长丑角喜戏。

    他扮演的娄阿鼠尖嘴猴腮,左顾右盼,躬着腰,特别是在长板凳上打转翻腿,功夫到家。

    喜剧加丑剧迎得台下戏迷一片叫好!

    看到此处,台下有长者对旁边陪伴的后生嘀咕:

    “这么好看的戏,不知你们这些年青人怎么就不喜欢。一个劲地去瞎捣腾,穷追风。这是什么风气?″

    后生回答说:

    “那长须胡子老头站在上面说了半天,谁有那耐性听他胡扯嘛,就那丑角有点看头,翻跟斗精彩好玩。″

    “玩、就晓得玩,学点智慧长点见识不好吗?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臭摆杂,瞎喳呼瞎折腾邪玩意儿,成什么体统?真不像话!″

    后生无语,漠然,只好耐着性子缩着脑袋:

    “陪着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第二台是芙蓉姐姐和三金同台共演白蛇传里一出折子戏:‘断桥’。

    芙蓉扮演白素贞,略施粉黛,一身素白钗裙,青儿搀扶着,碎步轻盈。

    她一看台下稀疏观众,心里凉了半截,顿时没有了热情。但是看着那些一张张熟悉的脸,一张张善良信任的表情,心里涌上一阵安慰。

    只是那一张张表情随着时光流逝,增添了一些沧桑,岁月在那一张张脸上増添了一道道印痕。

    她知道,为了他们这份对自己的信赖,对川戏的忠诚,那怕忍着心灰意冷的不快也要打起精神演下去。

    这时扮演许仙的三金,一手提着蓝色衣衫下摆,一手撑着油紙伞,一声‘娘子,待我上前扶着你。′

    他那特有的戏腔和书生嗲嗲的娘娘音,听起来让人骨松肉散。

    他上前去拉白素珍的手,同时把身体凑近。

    在舞台聚光灯照跃下,他眼里闪着的那道光让芙蓉感觉特别刺眼。

    许仙话音刚落,看台下的老戏迷发出一阵在喉咙里喏不转的,道不明的,缺牙漏风的呵釆声。

    随着后台一片锣声响起,女高腔邦腔声群起烘托。三金兴致一下上来,将身体上前,伸出手牵芙蓉,并向她靠近。

    本来这个动作是戏里情节设计有的,不知何故芙蓉身子后退。

    这时,不知怎么,芙蓉突然从三金口里感到一股难以接受的气味。再一瞅,见他伸出的那双像麻杆一样的细长手指,偏又留着长长指甲,那指甲缝里一圈黑黑的污垢。

    芙蓉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厌恶,更加的不悦。

    她立刻退后躲闪,把身体藏在丫环青儿身后,脸色一沉,略显嗢怒,一双秀眼圆睁,喉咙里发出一声‘啍’,侧身掀起宽大的水袖甩他脸上。

    本来这是芙蓉生气的动作,可是台下观众却高兴喝彩。在一片叫好声中,芙蓉扭头碎步急下退去。

    她在后台一个闷坐,拆卸行头装饰,三金急急上前:

    “蓉妹,还有两句词没唱完呐,你急急的退下,你不按套路演戏,那些老戏迷熟悉戏文,你这样演不行的。″

    “不行就不行,咋样?咋样?你别揣着明白装糊塗,我受不了你。″

    说着,一转身不理他。

    还好,台下都是些老戏迷,铁杆粉丝,他们好像看出点什么,也不计较,这一趟戏就算过去了。

    紧接下一出是‘梁红玉抗金’。

    一阵紧似一阵的震天价响的铜锣鼓声把好多人震跑了,特别是上了年纪,心脏不好的老头老孃。还有那些本来对川戏不感兴趣,为了陪伴长辈勉强看戏的年青人。这样一来剧场里观众一下稀疏起来。

    老式陈套的剧目在潦潦无几的舞台上被受冷落,显得是那样的空荡,空荡得似乎有着上百年的传统戏剧不复存在。

    台下落坐的花白老者,他们用期待信赖的目光仰望,那目光似乎向台上的艺人说:请不要抛下我们!

    他们的那种期待,对台上的艺人们看来,预示着川剧地方戏曲日落西下的感觉。

    此时,芙蓉的心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别扭,纠结而变得得心灰意冷。

    那三金身上的臭毛病暂不理会,耽忧的是川戏正在世风日下,观众日渐稀少,逐渐失去吸引力。

    几百年的川戏国粹而今已赶不上时代要求,满足不了观众口味。再看那点票房收入还不夠付电费水费,连工资都难保,更别说奖金。

    芙蓉卸完妆,一个人拐进一条名为‘唱死一条街’的小巷。

    百十来米的巷子一店挨一店开的全是mtv厅,也叫歌厅,是年青人最喜爱,最好聚会的场所。

    一到晚上,靓妹小伙一群一群的光顾。歌厅收费不高却都能满足歌者饱唱个够,故曰:唱死一条街。那个劲涨,生意好得简直不摆唠。

    芙蓉进去要了一杯橙汁边喝边听,心中积怨寄托在这些饱唱一气的青年身上,仿佛让他们替自己渲泄一样。

    当下的年轻人宁愿在这窄壁陋巷‘唱死’都不光顾城中的川戏大院!

    她一仰脖,咕嘟咕嘟喝完橙汁不由想起妹妺朵儿来,芙蓉心里更别提有多别扭。

    旦凡她这妹儿嫌了个金娃娃,一阵高兴总爱拉上姐姐逛高档名店。脚一踏进到店里,简直成了购物狂。

    那些橱窗里的,货架上的高级时装衣料她是捡了这件扔了那件,又扔了那件捡起这件。走一路撒一路,像猴子进了苞米地,扳一个扔一个,害得营业员脚跟脚在她身背后走一路收拾一路。

    完了大包小包光鲜气派,一身名牌,花钱不还价,哗哗如流水。

    她对着穿衣镜左照右照自我臭美了半天,说道:

    “姐,你也选选,把自己包装包装,钱算妹头上。″

    芙蓉坐在角落平静的回答:

    ‘不用了,你满意就好。’

    姐姐看着妹妹眉飞色舞,相形见拙,自己显得好寒酸。

    自此以后芙蓉姐姐再也不陪妹妹逛商场了。

    想到这里,芙蓉就一肚子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走出门外把手里的空瓶狠狠甩在地上。

    清脆的玻璃破裂声响在长长的,窄窄的唱死一条街'上。

    街那头,白天不懂黑的夜,歌舞升平的夜。

    街这头,孤寂的夜,倍受冷落的夜。

第8章 8。 芙蓉姐姐() 
芙蓉走出闺房,老爸还是和他那群老成都们围在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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