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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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帖?」
红色帖子上的烫金字体印著宴请地点是在摘星楼,日期--下个礼拜。
杨老板一副胸有成竹的说:「我和几位同好举办画展,这次能有铁生公子的作品参展,这消息传出去,已有不少人引颈盼望,呵呵……我相信这次的画展绝对盛大空前,人潮汹涌。」杨老板与有荣焉的说。他眉开眼笑的合不拢嘴--
尹玄念可没他那心情与心思,画已卖出去,银货两讫,他无权干涉杨老板办画展去招来更大的名气。不过,以後绝不轻易卖画就是。
「铁生公子,我在这求您一定要亲临过来走动、走动。不少文人墨客、收藏家都想一睹您当场挥洒下笔的风采……」
杨老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当--」瓷碗碎了一地,白花花的豆腐脑溅得到处都是。
霎时,三个人均怔愕不已……
杨老板低头瞧自个儿和铁生公子的鞋,沾到。他微恼的说:「老板娘,你怎没把碗端好,我被你这甜汤泼到无所谓,这铁生公子……」
老板娘没搭理杨老板说些什麽,也没马上对客人道歉,她脸色惨白,手发颤的指著客人--「你你你……叫铁生?」问这句话是针对长相漂亮到就像是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尹玄念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下摆,人未恼,仅是抬起头来问道:「这位大娘,您认识我?」
追妻。。。39
「你……会说话?」
「……」尹玄念闭紧嘴巴。
不知为什么,他不想面对这位大娘,脑海有个声音催促他赶快离开,本能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几步,大娘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要他--「别走。」
瞧她紧张的回头喊:「老头子,你还不快爬起来看看我有没有眼花?」
尹玄念心慌慌的左顾右盼,大娘到底叫谁看他?
尹老头子在棚内角落的凉椅睡觉,昨夜去看隔壁的一户人家玩了一夜的骰子,现在是两眼皮沉重,不过才了一会儿,就被吵醒,他不甚高兴的吼:「妳这婆娘叫什么叫啊!」尹老头子揉揉昏花的老眼,勉强张开,待见了鬼,他立刻回魂,手指着儿子的鬼魂,浑身哆嗦……。
「你你你……」听说,人不是被章霸给弄死了吗?
「放手……」他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尹玄念立刻甩开大娘的手,略显懊恼的咬唇,他讨厌别人碰他,除了大爷。
瞧他的手不断往衣裳擦,尹大娘踉跄了几步,几乎可以确定是自己的儿子,那模样是好讨厌她这个娘?
脸色一沉,丕变得难看;往事历历在目,她当初和他断绝母子关系,还赶他去救老头子回来,结果他不肯拿银两换回他爹,这个孽子--
一怒之下,尹大娘不顾形象,毫无母子重逢的喜悦,愤怒之情抹杀了过去的点点滴滴,扬手「啪!」的当众狠狠甩了儿子一个耳光,她碎骂:「不肖子,你怎不死了算!」
「啊!」尹玄念登时昏头转向,脸颊被打得火辣发痛,手摸着脸,指尖沾到了些许湿意,鼻间嗅闻到一股腥膻味,垂下眼,才发觉原来是流鼻血……
杨老板瞠然惊呼:「妳怎动手打人了啊?」他先看着老板娘,再看看铁生公子,谁能给他回答:「到底怎么回事啊?」
尹玄念怔傻在原地,茫然不已,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被打,看着大娘仍不断喃喃骂着他--「不肖子,不肖子……」心会痛,比脸颊还痛……
此时,大娘适才所叫的老头子冲了出来,见到他,劈头就骂:「你这不肖子,当初差点把我给害死了,你若是肯拿银两出来,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尹老头子想当初--老命差点不保,罪魁祸首就是这孩子,原来没死,不是鬼--
他呼天抢地的说:「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会生出你这种儿子,那死脑筋……嗟!不提也罢!」
夫妇俩是一鼻孔出气,满肚子火气难消,于是开始赶他--「你走,从此别再来这里,还有杨老板你也别插手管我们的家务事,这孩子太令人失望,我们当是白养了他。」
啥?!杨老板听的一头雾水,铁生公子的为人处世真有这么差吗?
受到莫名其妙的对待,尹玄念不知为什么眼泪会控制不住直往下掉,抬起头来,视线蒙蒙,映入这对老夫妇对他的不屑一顾--
大娘去角落洗碗,老头子走回去继续睡觉,他提袖擦去鼻血,仍在流--
可,他不在乎。心里在乎的是--他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
以前,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令人伤心的事?
他们骂他不肖子……
不肖子……
没有脸再继续待下去受人指指点点,跨出沉重的步履,尹玄念彷若游魂似的黯然离去。
「铁生……」一路上,尹玄念的神智茫茫然,仅存唯一念头:要去找相公问清楚。
杨老板不放心的跟在身后,他只知道铁生公子是外地人,那身份背景是个谜--
谜团搁在心里解不开,杨老板不敢上前去问铁生公子怎不认得自家人;至于那对卖豆腐脑的老夫妻--真是令他恼啊。
尹玄念来到樊楼的门口,心里正犹豫要不要进看相公有没有在这?
为什么不回宅院?
他怕大爷又很晚才回宅,所以先到这里来找人。
萧孟海走出门外,问道:「夫人来找爷?」
「他在不在这里?」
「爷出去买马,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马厩都还没盖,他就先去买马。养在哪……」尹玄念自言自语。
「夫人有所不知,爷买马回来,可以暂时养在樊楼的马厩。有马代步,爷若是出外,就能早点回去。」
「那么……我走了。」尹玄念的脑子只剩下大爷会早点回去,那么他也回去。
人傻傻的来,又傻傻的走。萧孟海没阻止他,回身打个手势要某个属下跟随夫人身后,然后他才对杨老板问道:「杨老板和夫人一道,是巧合,还是……」
「萧爷,你称呼铁生公子一声夫人?」杨老板好生错愕的问。
「呵,杨老板可别见怪取笑。」萧孟海挑明说:「冷爷当他是夫人,我们也当他是当家主母,杨老板觉得那儿不妥?」这句话摆明是威胁。
「呵……岂敢、岂敢。」杨老板不敢露出苦笑的表情,只好干笑了两声,提袖抹抹额上不断冒出的汗水,这天热得要命啊,脑子不放聪明一点,人若不闪去屋檐下遮蔽,可容易被晒死。总归一句:「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哦,怎说?」
杨老板不禁摇摇头,叹道:「城西那边的市集有一对卖豆腐脑的老夫妇好像是铁生公子的爹娘,你们的夫人被打了一个耳光呢,萧爷知道这个中缘由吗?」
萧孟海暗叫不妙,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来者是客,该请上楼去喝茶。萧孟海伸手搭上杨老板的肩,客气的说:「杨老板,冷爷就快回来了,你何不亲自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
吓!不会吧……
冷爷那疯男人若是知情他请铁生公子喝甜汤出了问题,不知他接下来会不会有一顿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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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玄念回到翟院,回身对跟在身後的陌生人说道:「你可以走了。」
待人走远,他蹲坐在门外,目光定在巷子口,希望大爷会出现。
翟院门内--
「你罗唆什麽啊,赶快出去--」
「夫人,你昨天明明叫我送油来你家啊,油都还没倒呢,我一定是走错路才会到夫人的房间,还是夫人弄错了地方。」这夫人好奇怪啊,看他身上被汗水浸湿,她就要脱他的衣服,如果他脱了衣服之後,要穿什麽?
他还要去卖油呢,总不能衣裳脱光光吧;人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不穿衣服。
嗟!这人分明是个小傻瓜……什麽都不懂!「快出去,我看错了,家里不缺油。」是缺男人,她从他身上榨不出任何精力、油水。
「那麽夫人哪时候缺油,到时候一定要找我来。」郝古毅就怕油卖不出去,这样就会少赚几文钱,就少存些钱给爷爷买药。
媚娘已经没耐心去应付他,像是在赶恼人的苍蝇似的,嫌这卖油的少年罗唆。「你快走,以後不用来了。」
郝古毅搞不清楚状况,糊里糊涂的说:「你之前明明说少了油,就不能烧菜呢。那今晚就会没饭吃,没饭吃会肚子饿,肚子饿会睡不著,睡不著会很没精神,很没精神会泼水,之後身上会湿瘩瘩,啊!又要脱衣服了吗?」
郝古毅恍然明白,大悟透彻--他身上的衣服千万不能脱,会羞羞脸,他还要脸呢。
「我马上走。」他说。
郝古毅开了大门,瞧门口坐著一个人,「你看看,那人的背後也是湿的呢,夫人会不会也要脱他的衣服?」
媚娘闻言,柳眉倒竖,咬牙骂:「你到底傻够了没有?尽说些蠢话!」嗟!这宅院的风水大有问题--
招来的都是傻瓜,哼!媚娘的眼儿瞟瞪著尹玄念的後脑,那黑瀑的发散至一边,发结别著一支银色发簪,应该有些价值……
铁生公子的名气果然不小,水涨船高,一幅画的价值不菲,这宅院是铁生公子去卖画,杨老板介绍铁生公子买的。翟颍说杨老板忙著办画展,光是铁生公子的画会吸引了不少人名流权贵人士想竞标获得,举办画展那天,翟颖没办法去食肆工作,杨老板要求他一整天得帮忙伺候来客……
啧,媚娘挑眉,心想那死去的秀才也爱提笔挥毫,不过大半辈子没在画坛上闯出什麽名堂,她现在倒是很想目睹铁生公子的画是多麽值钱……
人若是走了财运,不论怎麽挡都挡不住那份幸运;杨老板当他是画坛上的宝;有钱有势的冷爷当他是自家娘子……哼!男人果真疯了,跟这傻瓜公子哥儿在树下亲热的事可是被她亲眼见过……
原来,男人的腿若是肯为大爷张开--名利自然来,要什麽有什麽,一身的书卷气质是表象,私底下不过是个溅货!
不甘心……
媚娘推开卖油的傻瓜,「还不走啊!」她瞧著碍眼极了!
郝古毅挑担了两桶油;一桶轻、一桶重,脚下踉跄,重心不稳的跌下石阶,整个人五体投地「哎唷」的叫,抬起头,眼儿张大,心里好紧张--「啊!我的油桶滚走了……」
尹玄念此时才从满脑子装著大爷的形影中回到现实状况,「出了什麽事?」他低喃问那趴在地上的少年郎。
郝古毅看见天仙大美人,一瞬瞧得呆傻,脑子空白,暂时忘了他的油桶滚哪去了?
大爷刚到宅门外,抬脚踩住朝自己方向滚动而来的桧木桶,踢回少年的身边,冷铁生老大不爽的问:「你是谁?」
郝古毅报上名来,「我叫郝古毅。」话说完,他急匆匆的赶忙爬起来去追另一只油桶,要滚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