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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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吩咐也轮不着我，咱们平级。”陈深说。
“怎么说陈队长也是我的前辈。”
陈深也没再跟他寒暄，而是反问：“这么晚了，你干什么来了？”
苏三省显然也是早有准备，谎话说得溜圆，他告诉陈深：“家姐夜里睡不好，白天我给她买的安眠药忘在办公室了，所以特地过来取药。”
陈深明知是假话，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扁头他们买夜宵去了，一会一起吃了再走。”
苏三省悻悻地摇头，“不麻烦了，我拿了药就回去，家姐还等着我呢。”他将锁递还给陈深，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陈深站在走廊上，一直目送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掏钥匙开门入内，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其实早在苏三省靠近他身后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档案室的那块铜牌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幸而他早有准备，反应过来的同时，悄然把钥匙从锁中拔出，收入袖中，迅速将另一只袖口准备的已被撬坏的锁滑到手心。危险纵然是化解了，钥匙却依然没能插进挂锁。陈深心知今日就算再耗下去，也无法行动了，只能果断放弃，转身出了行动处的大楼。
陈深的任务暂时停滞。此时的唐家公寓，蕴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却在逐步靠近。漆黑一片的卧室和书房中，徐碧城和唐山海已各自入睡了。客厅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正在被人缓缓拉开。来人显然是练家子，没费多少周折就翻身进入室内。昏暗的月光地下，模糊露出一张猥琐的侧脸，正是苏三省派来的小偷土豆。土豆先是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找到唐山海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些现金放进口袋。而后又开始悄然上楼。有些年久的楼梯在土豆走到一半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他立刻停住了脚步。而这细微的一点动静，迅速让书房里的唐山海做出了反应。他猛地睁开眼睛，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楼梯上的土豆等了一会儿，侧耳听了听楼上的动静，确定没有声响以后，这才继续向楼上走去。三步之后，又发出了一声咯吱声。
唐山海听得一清二楚。他从沙发上坐起身，对着卧室喊了一声：“碧城，是不是你？”
卧室里，徐碧城也随即惊醒，披衣出来问道：“怎么了？”唐山海没说话，伸手从枕边摸出一把枪，点亮屋内的灯，书房的门大敞着。唐山海举起枪，警惕地对着门外。
门外空无一人，楼梯上的土豆不禁吓得腿都软了。
唐山海扭头看了一眼徐碧城说：“你回房待着。”
徐碧城吓了一跳，慌忙关上卧室的门，躲了进去，唐山海则持枪跑下楼去。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幕都被迅速跳上二楼屋顶、屏息挂在梁上的土豆看在了眼里。趁唐山海下楼，土豆又从梁上轻轻爬下，溜进了唐山海的书房，在其书房看到了一张铺着被褥的小床。屋内有书柜、书桌、收音机等物，摆设与一般书房无异。他扫视一遍之后，随手拉开书桌抽屉，开始翻找值钱的物品。
再说唐山海已经来到了一楼，点亮大灯，一眼就看见了土豆留在地面上的泥脚印。他立刻观察地面的脚印方向，发现脚印一直往楼上去，却并没有重新下楼的痕迹。他心道一声，坏了，立刻重新奔向楼上。
书房里，土豆显然也听到了唐山海跑上楼来的脚步声。他不敢多做停留，顺手牵羊地拿走了唐山海放在书桌抽屉里的一块手表和一支金笔，然后从书房窗户翻了出去。
唐山海跑上来时，只看到书房大开的窗户以及楼下迅速奔逃的人影。唐山海举枪射击，但因距离太远没有击中，只三两下，土豆就已跑得没了踪影。
徐碧城听到枪声，慌慌张张地从卧室跑到唐山海身边，慌乱道：“会是什么人？”
唐山海看到被打开的书桌抽屉说：“表和金笔不见了。”
徐碧城略微定了定神问：“是小偷吗？”
唐山海思索着坐上沙发，神色凝重道：“如果是小偷就没关系，只怕没那么简单。”
徐碧城神色一凛。唐山海看了看书房旁边的小床和卧室的大门，面带忧色地说：“要是毕忠良知道我们分房而睡，一定会起疑的。”
徐碧城微微一怔。
唐山海跟徐碧城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同宿一间卧室。徐碧城睡床，唐山海在床边打地铺，从始至终，徐碧城都抱膝坐在床上，盯着唐山海的一举一动。
唐山海显然也注意到了，一边铺被子一边说：“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得跟你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冒犯你，如有冒犯，你可以一枪毙了我，不用犹豫。”
徐碧城瞟了一眼自己枕边的枪，没说话。唐山海已经铺好了被子，在地铺上的被窝里坐了下来。他对徐碧城说：“现在我们要来想一想，如果这个人真是毕忠良派来的，接下去咱们要怎么补救。今日的这个偷儿进来得太过蹊跷，虽然顺走了一些东西，但明显是带着目的性直奔这间公寓而来的。贼的胆子再大，不会鬼迷心窍，将主意动到行动队的脑袋上。”
徐碧城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好办，放风出去，就说咱们因为柳美娜的事正吵架呢，冷战，所以才分房。”
唐山海无奈地笑了一下说：“看来你是想把我彻底塑造成一个花花公子。”
“要不然怎么办？这是最合适的办法。”
唐山海一声叹息，没再反驳，理了一下被褥说：“也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了。”说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徐碧城说，“这些闺房事还得让李小男知道。这姑娘咋咋呼呼的，没心眼，跟毕忠良夫妇也熟，不排除毕忠良会通过她来了解我们的情况。”
徐碧城眼珠一转，面上骤然露出喜色，“那要不我现在就去找李小男吧。”
“现在就去？”唐山海挑眉。
“对呀。”
第107章（）
徐碧城说话就下了床，边走边对唐山海说：“我找她一块儿睡，顺便跟她说说我的心事。刚才你开枪，还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她呢。”
唐山海知道徐碧城是提防自己，心里苦笑一下，也没再反对，只在她转身之际嘱咐道：“把外衣披上，别着凉。”
徐碧城乖巧地应了一声，“哎。”
徐碧城穿着睡衣、外披一件外套出现在李小男家的时候，李小男已经睡下了。
她骤然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徐碧城，睡眼蒙眬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问道：“碧城啊，这都几点了？出啥事了？”
徐碧城默默地看着李小男，小声说了一句：“小男，今天晚上能不能让我在你家睡一晚？”
两个女人之间的八卦总是聊不完的，尤其是这种丈夫疑似出轨，正妻悲痛欲绝的小情绪，一经点燃必定会彻夜长聊。此间一晚，李小男都在徐碧城哀婉的叹息声中怒骂了唐山海一夜。
唐家公寓被一个偷儿闹得鸡飞狗跳。偷儿土豆此时正在码头和苏三省进行会面。他将自己在唐家公寓所见的情况，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换来苏三省略显吃惊的神情。他给了土豆几张票子打发了他，从码头回来之后，便唤曾树来办公室。
曾树的神情也很诧异，愣了半晌问苏三省：“你觉得他们不是真夫妻？”
苏三省沉吟了一下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可他们如果确是假夫妻，那么唐山海必是‘熟地黄’无疑。只有着急赶来执行卧底任务，又怕76号的人起疑，才会带个女人，假装拖家带口，好取得日本人的信任。所以明知道徐碧城跟陈深有旧情，唐山海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曾树思前想后，将几件事情串联到一起，也表示认同。
曾树说：“那如果拿到他们其实是假夫妻的证据，是不是就可以揪出‘熟地黄’，再立新功？”
苏三省想了一下，决定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更加谨小慎微。他似笑非笑地说：“咱们是新来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其直接跟他们硬碰硬，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先斗一斗。”
土豆这边探来的情报，让苏三省自认为抓住了唐山海的把柄。而唐山海这边，显然也不会由着对方恣意揣测，坐以待毙。就在次日下午时分，一名手捧粉色玫瑰的小弟在扁头的授意下，来到了徐碧城的办公室门口。
他指着坐在里面的徐碧城说：“喏喏，这个就是徐小姐。”
小弟躬身上前弯了个腰，双手递上一团花束和一只礼品盒贺卡说：“徐小姐，这是送给您的。”
钱秘书恰好这时从门外走廊经过，看到徐碧城收到鲜花，探头探脑地进来笑道：“这美人配鲜花，徐小姐，今天又是什么好日子？你们家唐队长又给你送花啦？”
扁头也跟着向花束中的卡片和礼品盒张望，嘴里嘀咕着：“是不是唐队长送的哟？”
徐碧城脸上不见什么笑容，好像根本不愿意听到“唐山海”三个字，没什么好气地拆开卡片，只见里面写着：能每天看到你的笑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落款是“山海”。
钱秘书探头探脑地一瞧，瞥了扁头一眼说：“看看，我就说肯定是唐队长送的嘛。”
扁头仿佛松了一口气，小声说：“是唐队长送的就好。”
前段时候，他总觉得他们头儿跟这个徐碧城不清不楚的，还着实为李小男担心了好一阵。钱秘书看扁头傻不拉几的，也不理他，眼神往小盒子上一扫，笑了，“呦，这还有礼物哎。”
徐碧城顺势打开礼盒，看到里面的项链正是上次唐山海送给她的跟李小男同款的树叶项链，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
扁头啧啧两声，也凑了过来，围着办公桌转悠着，“哦哟，还有金项链。”
这个时候唐山海也适时地出现在徐碧城办公室的门口。
钱秘书说：“哟，唐队长来了。扁头，我们走。”
扁头一听就不乐意了，杵在地上不动弹，“干吗走啊？”
钱秘书一看他这不懂味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说：“人家小两口要谈情说爱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当什么灯泡？走走走。”言罢就要来拉他，扁头还是不肯走，嘴里嚷嚷着：“干啥要走？这恩恩爱爱就是让人家看的嘛。不然也不要送花了，直接送钞票不就好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钱秘书强行推走了。
办公室的门还半敞着，唐山海望向徐碧城，轻声说：“我给你戴上吧？”
徐碧城还是一脸不悦，扭过身子走到窗前冷冷地说：“你用不着做这些的。”
柳美娜此时刚好走到徐碧城办公室的门口，她本来是听到钱秘书和扁头的争吵声才过来的，不想看到唐山海也在这里。看着背对着自己站立的唐山海和徐碧城，她迅速闪身躲到了门外，侧耳偷听着两人说话。
唐山海从窗玻璃上看到柳美娜的身影一闪而过，也跟着徐碧城走到窗前，温声哀求：“别耍性子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徐碧城转脸怒瞪唐山海，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她对唐山海说：“你如果不跟她划清界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唐山海闻言慌忙解释：“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徐碧城冷笑，“那她为什么还单独跑去你的办公室？关着门，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