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香:皇叔请自重-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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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担心这些,爹,没事的,只要你还好好的,就没事的。”
“都是我没用。”
白棠听不下去,生怕当着爹爹的面失态,赶紧快步往灶房里走去,灶头的火没有灭,还有点余温。
她蹲下去,将干草往炉膛里拨了几把,火苗慢慢****上来,烧得旺起来。
白棠切了些菜干,将一个红薯洗刷干净,削皮切开,煮进锅中,等水开的时候,热气蒸上来,她抬手摸脸,才知道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幸好是躲在这里,谁也看不到。
她哭了会儿,再用衣袖将脸印干,哭过一次,就必须要重新振作起来。
白棠将碗柜底下的抽屉拉开,里面铺着一层软软的干草,放着几株药草,都是她在山中偶尔得了一株,舍不得拿去抵钱的。
有些药材,到了药房,价格连着翻几番,不如留在家中急用。
她手中抓起的,正是一株铁线草,叶片极小,仿佛一粒粒赤色小虫,那个药房掌柜的清单中,也有这一味。
白棠找出石臼,将铁线草捣碎,倒在碗中,汁液鲜红,能够生肌止血。
再想了想,又加了些野茼蒿进去,骨折的人,半夜最是难熬,野茼蒿有安神助睡眠的功效,希望能够减轻爹爹的痛楚。
她将红薯汤和草药汁一起端进屋,徐氏已经坐在床头,夫妻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阿悦手中抱着依然睡得香甜的石娃。
“爹,吃些热食,还有这个草药汁,也一起吃了,伤口好得快些。”
徐氏回过头来,接过碗:“这统共一天的功夫,家里头出的事情,便是成年的男人都扛不住,我同你爹说了,胡氏那个泼辣子,这般不好惹,也让大姐儿轰了出去,你爹还不相信。”
“爹,娘说的都是真的,大姐提了一大桶的井水,全部都泼在胡氏身上,她逃得比只老兔子还快。”阿悦接嘴道,“大姐真是了不得。”
“为难大姐儿了。”白岩知道徐氏说这些,是想让自己放宽心,心口酸涩难挡,还要勉强露出笑容,“这样的妇人,以后少搭理便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不委屈。”白棠见白岩皱着眉头将极苦的草药汁喝下去,从一旁的碟子中,取了颗山里果儿,“爹,吃个果子漱漱口。”
“这些都是你从福明山找来的?”白岩咬了口山里果儿,又酸又甜,人一下子都振作起来。
“爹要是喜欢吃这个,我明天再进山。”
白岩将红薯汤吃个底朝天,喊徐氏将两个孩子带去睡觉。
屋中就俩下他们两个。
“讨债的说,几时再来?”
白棠瞒不下去,老实回道:“说了五天。”
“明哥这人一直不好应付,能够松口给五天,已经不容易。”白岩看一眼她。
外头吹了风回来,加上点火煮食,双颊像是抹了一层蔷薇的颜色,他心里头担忧的还不能明着同大女儿说,脸上显出一层愁苦。
第5章 狠心()
“爹,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其他法子的。”
白棠嘴上这样说,心里头却明白,今天爹决定出门,已经是釜底抽薪,没有将十两银钱借回来,又摔断了腿,恐怕这一次家里头是凶多吉少。
白棠守在床榻边,等草药汁起效,爹爹翻动几次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她起身将灯芯拨小,屋中留了很淡的光,她依旧不放心,蹑手蹑脚搬张椅子,坐在床尾。
又过了会,徐氏摸进屋,示意让她去隔壁睡,她想到娘亲的病没好,哪里肯依。
徐氏执拗地拉她往外走,声音压得极低:“明天你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整晚不睡。”
然后,徐氏摸摸她的鬓角,笑容很软和:“娘知道你是好心,可你也才是个十四岁的姑子,还是个孩子。”
娘亲的手,像是摸到白棠的心尖。
“那么我就去睡会儿,娘要是累了,我再来换班。”
“好,娘守不动了,过来喊你。”
白棠到了隔壁,阿悦把石娃搂在胸口,俩人都睡得香甜。
这间屋子大些,床铺也宽敞,白棠脱了鞋,却不敢脱去外衣,想好了小睡会儿就起来,和衣躺下。
天蒙蒙亮,从家中出发到福明山,爬上爬下,回到家又闹腾一场,再将爹爹接回来。
白棠的身体累极了,然而两眼还是合不上,很多记忆的细节冒出来。
她明明到这里才一年多,家里头的环境不好,那么辛苦劳作,不过是勉强维持温饱,她却将自己真当成这个家的一员。
便是到了眼前的窘境,家人之间都不曾埋怨彼此,实在是难能可贵。
白棠想要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尽力过得好些。
半梦半醒的,她听到小小的,压抑的哭声。
白棠顿时惊醒了,以为是爹爹的伤处恶化,一股脑儿爬起来,却同阿悦两个大眼瞪小眼,看到一处。
“是你在哭?”
“大姐,我实在害怕的厉害。”
阿悦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磨蹭到她身边,手臂软软的抱住她。
“别吵醒小弟。”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睡得没心没肺的。”
白棠不放心,手指从被窝底下摸过去,找到石娃的手。
不再是火烧火燎的体温,小孩子的手心还带着湿汗,,她稍稍放心。
阿悦挤过来,脑袋挨在她胸口:“大姐,我们是不是欠了那些人很多钱?”
“也不算多,就是我们暂时凑不齐。”
“五天以后,他们还会来吗?”
“欠债还钱,肯定会来的。”白棠察觉到什么,直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阿悦的小嘴瘪了瘪,没忍住,哇得哭出来:“大姐,我听爹说,要是实在还不上钱,就把我送去抵债。”
“你别瞎想。”白棠赶紧用被子角堵住她的嘴,“爹娘不会这样狠心的。”
阿悦用力摇着头,哭得实在伤心。
白棠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你同我说,你几时听见爹娘说这些的?”
“就五天前,娘半夜咳嗽得厉害,我想给娘倒杯水,听到爹在说,如果有个万一,为了这个家,就把阿悦卖了。”
白棠拉着阿悦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起身爬到床头,将桌上的小油灯点亮,阿悦的眼睛肿的像桃子,难怪她一直说心里头害怕。
三天前,可怜的阿悦把听到的秘密藏在心里头三天。
白棠的心尖都快被揪起来了,就是个大人,听到这样残酷的现实,恐怕也寝食难安,阿悦才刚满十岁。
“大姐,我知道小弟身体不好,又是家里的男娃,肯定不能抵债,大姐这样能干,更加不能。”阿悦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只有我,可以拿去抵债换钱。”
白棠看着灯光下,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阿悦努力不让自己再哭,笑得却那么可怜:“大姐,你已经存了点钱,要是我被卖走了,我一定等你来赎我,大姐,你别不要我,一定要来。”
“我不怕被卖走,也不怕吃苦受累,我就想着,以后不能见到爹娘,不能见到大姐和小弟。”
“别说了,阿悦别说了。”
“大姐,你让我说,让我都说完,我心里头难受。”阿悦全身颤抖着,“大姐,我同他们说,我很勤快的,会做很多很多事情,他们就会把我卖到富户去做丫环,不会,不会把我卖去那些肮脏的地方,对不对?”
“傻阿悦。”白棠将她连被子带人一起搂到怀里头,阿悦的身子凉凉的,“大姐怎么舍得阿悦,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欠的债都给还上。”
“爹爹的腿都摔断了,没有指望的。”
“有,大姐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姐妹俩的声音把石娃给吵醒,揉着眼睛从被窝中坐起来:“大姐,二姐,你们怎么还不睡?”
他睏得眼睛都睁不开,脑袋还不忘记往她们身边钻。
白棠一手一个,将两个小脑袋都拢在怀里头:“大姐答应你们,我们一家人不会分开的,任凭是谁,都不能拆散我们。”
那一晚,到底是怎么睡着的,白棠都不太记得,天亮以后,阿悦趴在她的肩膀边,脸颊贴着她的颈窝,石娃拱在脚跟边,小屁股露在被子外。
白棠想到娘亲已经守了大半夜,赶紧将弟妹抱起来,并头睡好,两张红扑扑的小脸,睡得像瓷娃娃。
随即披衣起来,套上鞋子,轻轻敲两下隔壁的房门,里头安安静静的。
白棠推开门一看,徐氏趴在床沿,睡着了,白岩同样睡得很熟。
她洗漱一下,将炉灰拨开,趁着暗红色的余火,将两个红薯埋进去。
等到灶上的野菜汤烧得滚热,炉膛中的红薯也熟透,发出一股股甜滋滋的香气,将屋子里的人都给香醒了。
“大姐,我饿了。”石娃的烧退了,精神都好起来。
白棠蹲在他跟前:“不咳嗽了?”
“嗯!”他用力点点头,“我去看了娘亲,她也说好多了。”
白棠将红薯外头一层焦糊糊的皮剥开,里头是绵软鲜甜的金黄色,分成两半放在盆中:“你先拿去和二姐一起吃。”
她另外又捣出铁线草的汁液,送去给爹爹服下,徐氏在她放下热气腾腾的野菜汤时,喊住了她:“大姐,我们有件要紧的事情同你说。”
第6章 谢礼()
白棠已经猜到他们会说什么,有些话就像那泼出去的水,一旦出口,很难再往回收。
她知道,家里头的处境难。
再难也不能将阿悦拿出去抵债,谁都不知道牙婆会将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卖到什么狼虎之地,白棠没有想,因为她答应过阿悦,绝对不会让这般的惨事发生。
徐氏的眉眼一动,女人显然要敏感些。
知道白棠是想阻止他们开口,她低下头来苦笑了下,孩子有孩子的天真,大姐儿这般聪慧能干,长得又好,一颗心也比寻常人坚毅些。
如何不知道生活艰难起来,一家人卯足了劲,也是跨不过去的。
但是,看着白棠那张秀色逼人的脸孔,徐氏没有往下说,她转了个口风:“昨晚,你爹说是隔壁三年没有回来的石头,刚巧救了他回来。”
白棠松口气:“是,保长说了,要好好答谢他。”
白岩开口道:“三年不见,他倒是看着比以前要沉稳些了。”
“照理说,他救了你,怎么样都该送些谢礼过去,但是家里头,真是拿不出什么了的。”
徐氏站起身来,走到大屋中,像是在翻找东西。
“大姐儿,石头虽然救了爹,你还是……”
白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难道说,这个石头当年离家与她有关?
“爹,你也知道,我那次摔下山坡以后,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
“对,对,那次你摔得重,可是昏睡了好几天,醒来差点连爹娘都不敢认,我原想着不让你再进山,实在太过危险。”
“不碍事的,爹,我如今都选平坡上下山,不走那些险道,你放心便是。”
徐氏折转回来,手中是个细细的银镯子,大概用指甲一掐就能断成两半。
但是白棠知道,这已经算是家里最体面的一件首饰了。
“孩子娘,你送去隔壁,给石家二姑子,别管人家看得上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