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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倾城废后-第40章

小说: 倾城废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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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旨意在男人轻移的步伐中一个字一个字地飘出来,他上了车,向着呆立在原地的高贵女人伸出手,唇边浅笑若狸:“爱妃,不想回宫了吗?”

    安景凉从怔忡中惊醒,小碎步跑上前,将手递于车上的男人,踩在跪伏在地上的小太监背上,也登上了马车。

    今天发生的一切,安景凉仿佛做了一场梦,宽敞而豪华的御用马车围得严严实实,雪光映过代表皇权威仪的黄色帷幔,是以车内光线明亮,男人坐在正中闭目养神,英俊无匹的脸上不现半分波澜。

    她轻轻地移动脚步至他身畔,伸出一双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手,放至唇下哈了哈,又搓了两搓,这才轻柔地搭在男人太阳穴上,按摩起来。

    男人一动不动,俊脸无波,猜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良久,他蓦然张开眼睛的同时,抓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视线下细细端祥,肌肤细腻,纤纤十指涂了大红色丹蔻,艳丽而妖娆。

    “爱妃的手真好看。”好看的薄唇轻抿着,男人一点不掩饰眼里的欣赏之色。

    他从来没夸过她好看,这是第一次,虽然夸的只是手,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狂喜万分的心情,何况,老话不是说女人的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吗,既然有因三寸金莲痴狂的,便有为一双柔荑而神魂颠倒的,不是吗?

    “皇上,您干嘛盯着臣妾的手一直看,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她的身子因为欣喜而微微颤抖着,加上如娇似嗔的语气,极是妩媚。

    他似乎兴致极好,笑着,言语间有一种回忆的味道:“朕记得你名号中的贤字是德安太后亲拟的,是吧?”

    这突兀的一句,令安景凉怔了好一阵,心思飞动,不知道皇上这个时候提起旧事是何用心,便字斟字酌地答:“是,皇上好记性。”

    “德安太后是觉得合宫中只有你最稳重贤惠,是以拟了这个字。”他捏着她的一根手指,仔细地欣赏着,指尖却在一点一点地加力,温柔的语气依旧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如今孝仁太后也非常喜欢你,常在朕面前夸你。”

    闻言,安景凉一喜,正要不胜娇羞地谦虚一句,挫骨一样的痛感便在这时自被他捏着的指头上传来。

    “唔——”

    她不由自主地低吟一声,那股仿佛要断其指挫其骨的力道却一下子消失了,他松了她的手,从她的斜襟上抽出绣着白玉兰花的丝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之前施以力道的两根指头。

    “站着不累吗,坐吧。”

    安景凉浑身沁出了一层细汗,惴惴地在他旁边坐下,“皇上,臣妾哪里做错了,您要打要骂都行,只是别让臣妾不明白。”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地察看着男人的神色,脑中极速转动,莫非,自己买通狱卒拷问窦涟漪的事被他发觉了?

    汗一炸,从额头上细细密密地沁了出来,可是那几名女狱卒当场毙命,应该不会牵扯出自己,安景凉这样一想才略略放了心。

    “奇了,你很热吗?”男人一边好奇地问,一边用丝帕温柔地搌过她的发际。

    如此难得的温存,安景凉的心里却一阵阵发冷,抓住他的手,上牙齿磕着下牙齿,以至声音都在发抖,“谢皇上体贴,臣妾不敢劳动皇上,让臣妾自己来。”说话间从他手里接过丝帕,擦去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

    “人人都说贤贵妃温凉恭顺,今日一见,果然是一点没错,朕前朝事多,太后还有后宫你以后多替朕照看着点。”

    安景凉一听,这话里明显有托付的意味,翻身跪倒,伏地长声:“臣妾一定谨记皇上的旨意,为皇上分忧。”

    “嗯。”

    男人点着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女人顺势依偎进他的怀中,像只温顺的猫儿一样,沦陷在他一时的宠顾里……

    半个月后。

    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即将来临,整个皇宫到处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浣衣局也不例外,主子们应酬多了,自然衣服也换得勤,洗衣妇们的活便总也干不完。

    偌大的院子里,十几名洗衣妇一人面前一只大木盆、一只小水桶、一只衣篓,外带衣篓里堆积的衣物,都是上好的料子,也不能像普通人家一样用搓板,甚或用木棰敲打,只能用手一点一点地细揉慢洗,若是不小心弄破了,或是挂了纱,便会受到惩罚。

    “小姐,你去歇一下,这些留给我做。”

    不知道该感谢哪一个,她是戴罪受罚之人,宫中竟安排秀珠依然跟着她,算是有个照应。

    窦涟漪浑身酸痛,却咬牙坚持着:“那哪行,你也有任务。”

    “小姐,奴婢干惯了,一点也不累。”

    秀珠看着主子的手,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寒风刺骨的大冬天,成天泡在冷水里,手背上起了冻疮,破了皮,红肉露在外面,看上去触目惊心,便跑过去将她身边的衣篓提了过来。

    “哟,这浣衣局还时兴带丫头,真是奇闻,你这么好心,不如帮我一起洗了吧。”一个长相有几分娇俏的洗衣妇早就看不顺眼了,呼地起身,将自己的衣篓抱到秀珠身边。

    秀珠眼一瞪,挑脚将那家伙的衣篓踢开去:“自己的任务自己完成。”

    “李司服大人,这里有人大不敬,竟然将主子的衣物踢在地上,您管不管。”衣篓翻倒,里面的衣物有几件掉了出来,那名洗衣妇一看,竟兴奋地扯着喉咙大叫起来。

    窦涟漪一看,心道不好,赶紧过去将衣篓扶了起来,一边捡一边央求:“别叫了,你的衣物我帮你洗便是了。”

    “谁,窦涟漪,你好大的胆子,这些衣物可不是衣物,它们就是一个个主子,你踢它,便是踢它的主人,那可都是天皇贵冑,岂是你大不敬的,不惩戒你只怕不长记性,这里有一算一,给我都洗完了才能休息。”

    不想还是惊动了浣衣局的管事李司服,跑过来吊梢着一双三角眼,不分青红皂白便下达了惩罚令。

    秀珠跳了起来:“什么,这十几盆都让我家小姐洗,你这哪里是罚,分明是要人命。”窦涟漪在一边扯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都不中,“这是我踢翻的,要洗也是我洗。”

    “你想跟着受罚,那就一起罚好了。”李司服耸耸肩。

    秀珠将手中的衣衫往盆里一扔:“不干了。”

    “秀珠,你太放肆了。”不管李司服存了什么心,但有一点她说得没错,动主子的衣物便是动主子本人,弄得不好掉脑袋也是有可能的,窦涟漪先喝止住秀珠,然后转身冲着从前的奴才,如今的上司,陪笑道:“秀珠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原谅她一回,您的指示我们一定照办,不洗完不吃饭,也不睡觉。”

    李司服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嘻嘻,这下可以休息一天了。”那些洗衣妇们欢喜雀跃,方才挑事的娇俏洗衣妇更是得意非凡,掐着水蛇腰指着两人:“从前是主子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趁早老实点,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你。”

    秀珠气得说不出话来,窦涟漪却像没事人似的,坐在寒风里轻轻地揉搓着一件桃红色的衫子,她记得那日行刑时,皇贵妃便是穿着它去观刑的。

    “小姐,您就一点也不怨吗?”秀珠回来,抢着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发牢骚。

    窦涟漪笑笑,轻言细语地:“皇上正在气头上,我多苦一分,他的气便会多消一点吧。”他说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所以明知她的手受过重刑,却将她发落来浣衣局当差。

    “可是您太苦了。”秀珠的眼圈红了,怕她看见,低下头狠命地搓洗起来。

    所有的活干完后,已是半夜,两个人又累又饿,那些衣物本是上等的料子,并不刺手,可是实在是太多了,又在冰冷刺骨的井水里泡了十几个小时,十个指头都磨破了,流着血水,却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它们早已经冻僵了。

    而且,人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可是到了早上一醒来,浑身的骨头似散了架不说,十指倒是不僵了,却是钻心的痛。

    “小姐,您不如请一天假吧。”秀珠提议。

    窦涟漪瞄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秀珠便不作声了,权当方才的话压根没说。

    这一天,昨日挑事的娇俏洗衣妇见占了便宜,又带头起哄,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精明一点的人已经看出来了,李司服也存了心折磨两人,所以,她们宜发投其所好,挑衅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第056章患难见真情() 
起初窦涟漪不明白李司服因何不待见她们,之前并无交集更无过节,后来才听说她是淑妃萧丽云的远房亲戚,便心知肚明了。

    是以临上工前,窦涟漪再次嘱咐过秀珠: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字是心上一把刀,再痛,也得由它插在那里。

    这些日子,天空老是阴阴的,此时不过将近酉时,天色却暗了下来,别人都已经收工了,唯有主仆两人还在忙活。

    李司服发下话来,说加便给两人加派了任务。

    衣裙轻响,有人慢慢走近,默然看了半晌,终于蹲了下来,从水中捞起一只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手背上,微弱的暖意令人一惊。

    窦涟漪诧异地抬起头,惊喜蓦然浮上脸颊,“来喜姑姑,你怎么来了?”

    来喜哽咽道:“娘娘,您受苦了。”

    “来喜姑姑,快别这么叫,让人听见了,还以为奴婢不知身份。”如今她是人人可以呼来唤去的下等宫婢,比不得来喜,稳坐太后殿掌事一职,在宫中这帮奴才中,算是最拨尖的,论地位,也只有总管太监李莲成能比了去。

    是以,李司服听说她来了,立马赶了来,“哟,今儿个是什么风,将来喜姑姑给吹来了。”

    来喜站起来前,抹去了眼眶中的泪水,“李司服,太后仁慈,一直惦念着故人,所以命奴才过来瞧瞧,顺便请李司服善待一二。”

    其实她是风闻窦涟漪遭人作贱,偷偷跑来看看的,这番话也算是拉虎皮扯大旗,假太后之名,希望能管点用。

    “是是,请太后放心,太后娘娘的旨意,奴婢一定照办。”果然有了效果,李司服也不知真假,唯唯称是。

    来喜姑姑走后,李司服态度立刻变了,不但说话客气了,还将两人的活减了量,秀珠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主子不用那么辛苦了。

    底下人惯会见风使舵,自然也不怎么敢欺负两人了。

    可是过了没两天,李司服又变了脸,派的活比之前还多不说,话里话外更是含讥带讽,“还以为真有太后撑腰哪,我呸,太后娘娘高高在上,会理你这种小奴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好好干活,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你……”

    秀珠抡起袖子待要跳起来理论,被窦涟漪死死地扯住了,她已然明白了,那天来喜姑姑来,压根不是奉太后之命而来。

    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苦役与被欺负的日子,窦涟漪起初觉得浑身无力时,还咬牙坚持着,又挨了几天,人终于病倒了。

    秀珠早上起来时,发现一向准时的主子还没有起床,怕被人看见了,又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便跑去喊,便发现她不对劲,脸色赤红,连忙用手一摸,烫得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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