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田园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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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路上了姑娘便去看一眼吧,或者你开个价,我请你来庄子里当个厨娘?”
萝涩郁闷得闭了嘴,心想这算绑架么?
心里记挂着兜子一人在家,只想着快些与那梁公子说个清楚,叫他遣人送她回牛家村。
一路颠簸,马车渐渐停下,萝涩掀了门帘下马车,站在一处高门阔院外的马桩子边儿。
庄子背靠着青山,四面环着一圈溪流,溪水岸上种满了桃花树,只现下都是些光秃秃的树杈子。
过了牌楼便是青瓦红柱的黑油大门,上嵌着牌书:桃花渡,下有一行小字,镇国公梁府童州别庄。
绕过磨砖对缝的影壁,萝涩见庄子一进院套着一进,不知这里到底有多大,过垂花门的南屋是灶房,叫桑柏领着走了进去,里面灶火有人看顾,一应作料菜蔬鱼肉都摆在长桌案上。灶台上各色花椒、胡椒、茱萸种类繁多,还有她叫不上名字的料粉。
桑柏招来两个小厮,叮嘱一番,只说给萝涩打下手要尽心尽力。
说罢扭头来与她赔笑道:“求姑娘发个慈悲,做几道菜哄哄咱们少爷,好赖吃上一顿,今天可滴水未进呀!”
萝涩不禁感慨:有钱人就是闲得,自己作起来折腾别人麻烦。对这个人实在无甚好感,不知怎有那么多女子喜欢,难不成只为了他那张皮囊?
大户人家讲究,做饭还有给她系围裙,萝涩看了看自己衣服比那围裙还脏,便尴尬笑笑说不用了。
好在她随身带着一包干辣椒和辣椒面儿——本来是为了卖辣条准备的,要是碰上嗜辣的,她便再撒上一层辣椒粉。
撸起袖子,将一提猪脊肉冲洗干净,去筋切薄片,拿盐料酒蛋清搅拌好。
等热了油锅,先将花椒、辣椒炒香,再把白菜和肉片分别下锅煮熟,最后撒上姜末、辣椒、作料,水煮肉片便成了。
萝涩提着汤勺将它起锅装在大碗里,擦了擦手道:“好了,再打碗米饭给他,凑合能吃饱了”
桑柏眼珠都要掉了,啥?就这么一碗白菜肉汤,就想打发世子爷?莫说京城府邸里的厨子,单说这桃花渡的掂勺师傅,谁不是山珍海味,生猛海鲜的费尽功夫,只为博他一顿好胃口?
虽然,闻着确实挺香得……
“不是,姑娘,这、这就一碗菜,是不是有点寒碜啊?”桑柏委婉道。
“我本就是乡野村姑,平日吃不上荤腥,只会做这一道肉片,要不我再炒个青菜给他?”
萝涩摊手表示自己就这么点能耐,爱吃吃,不吃拉倒。
“不不不用了,我先端去,你往茶厅候着吧”
桑柏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咬了咬牙,管他呢,先端去试试最多再被骂一顿,反正今日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他习惯了。
萝涩收拾好东西,跟着小厮出去,在茶厅坐着喝茶,只一会儿便听外头有人喊着:“桑大爷说了,再打一碗饭来!”
趵趵一阵脚步声后,又有人来催饭了:“饭!饭!还要添饭!”
“没饭了,还要饭么!”
“要要,快些煮上!里头还是要饭的!”
听着府中人和灶房婆子一阵叫唤,萝涩感慨万千,这么偌大的一间富贵宅邸,听着却像是叫花子聚集地似得,一个个都是要饭的。
一杯茶从热喝到凉,桑柏总算气喘吁吁的跑了来,他抬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萝涩道:
“姑娘您真是神了!我家公子把饭甑给吃了个精光,这会儿消着食,说是要见你呢”
萝涩温笑着站起身,点头道:“正好,我也要见他”
再见到梁叔夜是在饭厅,他躺在罗汉床上直不起身,丫鬟婢女偷笑着收拾碗筷,看他的神情中透着深深的宠溺,似乎在说:即便是饭桶,您也是个姿容冠绝的饭桶!
见萝涩落落走来,他感叹道:“何其幸哉叫我遇上了你,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寻了位子坐下,自有丫鬟端来茶碗,萝涩肚子空空光靠灌茶能顶几分饱,不由叹了一声:
“世子叫我萝涩就好”
从罗汉床坐起身,他眸眼含笑,薄唇因麻辣染得丹红,仔细看着,他眼角下有颗泪痣,添着一段浑然天成的风流。
“方才那白菜肉片是什么菜,我竟从未吃过,可有名字?”
“那是乡下小菜,过年的时候吃吃,平日里也难吃上一顿猪脊肉,都叫它水煮肉片,没听过别的什么雅致的名字”
“罗姑娘,我重金聘你做宅子里的厨娘可好?一日三餐你看着做,要什么食材就吩咐下人去买,洗刷刀功这些我也拨你人手,你只管着掌勺配料,每月我付你二十两银锭”
二十两,京城大饭庄里的掌勺大厨不过这个价。
钱是要挣得,不过她还得照料着兜子,看顾着一间破草屋子。
况且她不愿就这么成日闷在灶房做个厨娘,这世子现在是喜欢吃的紧,谁知道会不会有哪日吃腻味了,便打发她走人?
“谢世子抬爱,只是家里还有幼弟照顾,要让您失望了,哦对了,我没有姓,萝涩就是我的名字”
梁叔夜没想过她会拒绝,难道是自己戳到了她的心伤?还是开得价码不够?自己可是按京城一品居的大厨给她开的月钱呐。
“把他接过来不就完了?我这宅子别的没啥,就是院子多,辟出一间你们姐弟住,这不就结了”
“萝涩就是个乡下丫头,住惯了破屋土炕,一时离不得,世子若真喜欢吃,派个人上门取就是,我左右要去集市卖,预先留出不是问题”
“这样这样!每日清晨我派桑柏去接你,你做了饭再送你回去,这样总行了吧?”梁叔夜恳求道。
萝涩难掩嘴角笑意,压着手朝他福身一礼:“如此自然好,只早上来中午归,为您午饭添上一道菜,每三日休一日,您也不需与我二十两,我受之有愧,每月十两银就好”
一边的桑柏不免啧舌,心下道:好大的派头,每日来回接送还只做一道菜,竟这样还要十两银子难道就不愧了?
“好好,我应了!桑柏,把这个月的订金拿来给她”
梁叔夜袖手一挥,遣桑柏取银子去,他觉得萝涩的主意很好,每日只做一道菜就好,一桌上摆满了菜他就十分难受,到底先下哪一筷子,通常他要犹豫很久。
萝涩同他对视而笑,一个觉得幸福美满,口腹之欲成全;一个却觉得纨绔无救,食色之欲得逞。
对着他嚯嚯发亮的眸子,萝涩略显尴尬,故而一等桑柏取来银子,她谢过便打算告辞。
梁叔夜依依不舍,本想问她留不留下来,吃过晚饭再回去,后摸了摸吃得滚圆的肚子,便把几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日头西落,回到牛家村,已近黄昏。
萝涩也顾不得马车惹眼,叫桑柏一路行至家门口,跳下车便喊道:“兜子!”
听见萝涩的声音,兜子风一般从家里跑了出来,猛地扎进她怀了:“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兜子好担心!”
摸了摸他脑袋,萝涩笑道:“姐姐挣钱去了,收获满满,对了,那箩筐衣服你一并带回家没有?”
“带回来了!姐,桂花大婶和里正在家里等你很久哩”
她还来干什么?
萝涩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牵着兜子往家里走去,见院子里挤着人,大多脸上带窃喜,几乎都是来瞧热闹的。
第9章 借花献佛 都是套路()
甫一进院子,便有村口的胖婶子招呼她:
“唷,萝涩回来啦,啧啧,瞧瞧那梁府阔气的马车,我这辈子不知能不能坐一次呢”
“你就算了吧,我听说那世子长得好,又特喜欢吃辣菜,萝涩是走了大运啦”她男人扛着锄头,刚下田里回来,见萝涩家有热闹好看,忙跟婆娘一起过来。
萝涩朝他们点了点头,并不搭腔,看来村子里都知道她从梁宅回来的事了。
院子里,桂花跪坐在地上,批头散发的,脸颊高高肿着,眼睛还淤了一块。
她边上站了个高身阔板的男人,裤腿挽着,因常年浸在水里,所以青筋像蚯蚓一般突着。萝涩晓得,这个男人应该是桂花的丈夫,牛家村养鱼塘的牛保山。
见萝涩来了,牛保山先开口道:“萝涩侄女,是大叔对不住你,家里的贱妇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我也脸上无光,这不拉着她来由你处置,也叫里正老爷做个见证”
里正老牛头抽了一口大烟炮,端坐在一把旧讷讷的太师椅上。
“保山大叔,这是你自家的事,也自家的媳妇,你管教就好,不用再与我牵扯了,您的情我领了,桂花婶子您带回去吧”
萝涩礼貌笑笑,转而对里正牛老头道:“隔三差五的劳烦您,怪不好意思的,我这就做饭去,您赏脸留下吃一点?”
“饭不吃,事还是要了哒,萝涩啊你不知道,咱们村最恨偷鸡摸狗的人,保山家婆娘偷你家东西,她自己认了,照着咱们牛家村的规矩,是要休妻驱逐的!”
“……”萝涩心下有些为难,不是说她对桂花心软,而是实在不愿意纠缠过深,叫人人知晓辣椒这件事。
“还不快说,你到底偷拿了人什么东西!”
牛保山面色愤怒,手里执着一根藤条,毫不怜惜地抽在桂花的身上,棉袄被抽破了,翻出一堆染着血的棉絮来。
“哎呀哇……天杀的我不知道那是啥呀,只晓得嚼着可辣嘞,比咱平日的茱萸辣得多,我想、想大侄女靠这挣钱,我一眼红……就,哎呀”
桂花边哭嚎边说,抱着丈夫的腿盼着他下手轻一些。
“萝涩呀,桂花说的那是啥子?”里正眼里闪过一道精明,敲了敲烟锅,不着痕迹地问道。
萝涩知道今日是藏不住了,原想着放出辣条的做法,但留下辣椒作料做底牌,减少些村里人对她的仇恨值,大家都可以做辣条卖钱,只是不及她做的够滋味。
可她还是低估了最坏的情况。
“那叫辣椒,我逃难来的时候蜀地的人给我的,原是辣着用来提神,后来我发现做菜加它十分够滋味,就尝试做来看看的”萝涩轻描淡写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桂花还算为全村人做了一件好事哩”里正看了一眼牛保山,意味深长。
“这婆娘一时鬼迷心窍咯!都是一村的,开口向她讨一些,萝涩侄女哪有不肯的?既然关键全在这辣椒上,那不如全村划下田地出来,都种这辣椒做菜卖,跟着咱萝涩侄女学方子,要挣钱咱一块挣,你们说是不是!”
牛保山拔了声量,问了问围观的村民,大伙一听是个道理,凭这个辣椒那外来丫头都挣了多少钱了,吃独食可不得撑死,纷纷应和称是。
萝涩垂下眼帘,心下一阵冷笑:她当牛保山是什么牛鬼神蛇,绑着自己的媳妇到她家来唱大戏,原是柳条串王八,一根枝上的货,她媳妇偷,他这是要明抢?
里正老牛头闻言笑了笑,摆手示意大伙安静听他说:“你这娃娃心忒急,你不得问问人萝涩的意见?东西是她的,方子也是她的呢”
不等萝涩开口,牛保山忙去求她,面色恳切道:
“萝涩侄女,算叔求你了!你桂花婶子做的是不对,可叔不能休了她,但凡你公开了辣椒、方子,这事儿便能过去了,日后大伙儿还能记她几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