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护花神技-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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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宫室寂寥,连廊檐下宫女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了吗,最近皇后总是发了疯一样,一个人站在若耶桥上发呆,很多人都说她是想寻短见!”
“谁说不是呢,刚才我还瞧见她过去,不过她应该不会自杀,要跳早就跳了!”
“她一个人在哪里吗?”李奚若心下诧异,“皇上并没有解除她的禁足令,她怎么敢私自出蕊珠宫?”
转念一想已经明白,那天晚上萧城璧几乎一剑要了皇后的命,眼下她只怕是心如死灰,又怎会在乎这一个小小的禁令!
一刻钟后,她站在了皇后身边。
若耶溪旁苍竹依旧清润,只是夏季清雅娇艳的荷花已不见了踪迹,两岸蒹葭雪白,似连天水之间也染就了白茫茫的一片。
李奚若花颜一动,娇艳的红唇牵起些许弧度,侧目凝着她,“皇后娘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洛瑾萱秀眉微蹙,似感觉到有人和她说话,却不曾转头去看,苍白的容颜被素风吹袭,益发显出几分失魂落魄的神色,半晌喃喃道:“我没有刺杀皇上我来看清容,她说她会告诉我为什么!”
四下无人,李奚若只觉脊背发凉,难怪人人都说皇后疯了,看她这个样子真和疯了差不了多少。
李奚若一笑,定了定神,欢声说道:“原来你来看清容啊!我告诉你她在哪里,你看那水里面的那个影子,不正是她么?”说着将手一指。
洛瑾萱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下去,水光动荡,里面映着的影子却好似是自己。蹙眉正待发问,耳边李奚若阴冷的声音道:“娘娘,你到水底去见她吧!”语毕突然用力一推。
洛瑾萱尚不待惊呼出声,整个人已跌落桥下,“砰”一声,坠入冰冷的溪水之中。
寒水冰冷刺骨,一股一股从口鼻之中灌进去,洛瑾萱只觉全身又冷又痛,连同五脏六腑也搅在一起被冰刀乱劈,每吸一口气都要呛进去一大口水,渐渐的,躯体开始麻木,使不出丝毫力气来。
“救我城璧救我城璧”
李奚若瞪大眼睛,瞧见她在溪中扑腾起大片水花,一时心间无比恐惧,无比后悔,朱唇张了张,想要唤侍卫来,却强忍着不曾发出声息。
蓦然间,公主珠儿从竹林里跑出来,在岸上大声哭喊,“母后快来人呐,快来人救我母后,母后”
那天傍晚,含风殿殿门紧闭,珠儿哭着跑过去,踮起脚用力拍打着门,“父皇,父皇,母后快死了,她流了好多血,父皇,你快出来,珠儿好怕——”
哭喊声震动了整个宫殿,手中的琉璃盏捏碎,萧城璧霍然起身,刚走出去两步却蓦然间站住。
“父皇,珠儿好怕,你快出来呀父皇,母后要死了,她要死了——”
哭喊声再次撞进来,萧城壁凝立不动,琉璃盏的碎片刺进了手掌中,淋漓鲜血合着几滴热泪洒了一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孩子哭累了,趴在门上一阵阵抽搐。
天色渐渐转黯,小皇子跑出来抱住妹妹,“妹妹,我们回去吧,母后一个人好可怜,我们回去陪着她”
珠儿放开手转过身,片刻皱着眉抽泣道:“哥哥我走不动!”
小皇子蹲下身,“哥哥背你!”
背上的珠儿仍在抽泣,小皇子泪眼模糊却不曾出声,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冷寂的夜色里缓缓前行,路上除了风声就只剩下空荡荡的脚步声。
树梢上鸟雀惊飞,珠儿小小的身躯禁不住一阵轻颤,尖叫出声,“哥哥好黑我好怕!”
“不怕!”小皇子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句,身躯却也轻轻一颤,“今天谢叔叔教哥哥练武,哥哥练的可好了,妹妹什么都不要怕,哥哥保护你。”
“嗯!”珠儿含着泪点了点头,树顶的鸟雀仍在飞,她抱紧哥哥的脖子咬着牙不再说话。
萧瑟寒风吹起满地落叶,枯树后,萧城璧缓缓走出来,凝着两个孩儿娇小的背影心下喃喃道:“麟儿珠儿不要怕,父皇送你们回去!”
寝帐里洛瑾萱的脸色苍白如雪,两个孩儿皆在黎明之前便已支撑不下,被乳娘带下去休息。
萧城璧面色冷沉,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小产后出血过多,眼下虽已止住,可是身体虚弱,血气不足,能不能醒来下官实在是难以断言”
萧城璧默然不语,走过去摸着她的脸,柔声道:“你曾经答应过我时时刻刻都不离开,若你食言,教我一个人如何走下去?”
他双目一瞬不瞬,一滴眼泪却落下来,打在她面上,“我曾经说过宁可失去江山也不愿失去你,我的心没有变过,你又怎么可以对我食言?”
突然间扬眉一笑,“答应我,在三天之内醒来好不好?”
榻上的人沉睡不醒,他闭目,耳边却好似听到她温柔的回答,“我答应你!”
睁开眼,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俯身在她额上一吻。
接过太医奉上的匕首,凝着自己的左手腕慢慢划下去
第三日黄昏,小皇子和小公主坐在母亲寝室外的台阶上等着里面的太医出来,夕阳西下,在两个孩童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绛黄,益发显得光彩照人,宛若天界的一对仙童龙女一般。
珠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一下问道:“哥哥,花颜姑姑说母后小产把小弟弟丢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小弟弟了?”
“不会吧!”小皇子不大确定地说,“小弟弟肯定是跑出去玩儿了,我们暂时见不到他,过上一年应该就回来了。我以前也到处找不到你,父皇就说你跑出去玩儿了,暂时回不来,后来过了一年就见你回来了。”
珠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当李允将两个孩童的话转述给萧城璧时,端坐在龙椅上的人抚额,禁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心间的伤痛难以释怀,笑容中也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李允抬头看了他一眼,担忧地道:“皇后娘娘昨晚上已经醒来,太医说已无甚大碍,反倒是皇上,失血过多,少年时肝脉又曾大伤,定要好好调养,半点马虎不得!”
萧城璧却闭目叹了口气,“朕虽然位登九重,可我们孩儿的仇我又怎么找她去报?棠儿醒来,也是会怪我的吧!”
一大早,两个孩童站在苏醒的母后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服药。
洛瑾萱抬起头,犹豫半晌问道:“这几天,父皇有没有来过?”
孩儿毕竟还小,不懂得母亲的心思,皆摇了摇头,珠儿还道:“母后掉水里的那天,我跑到父皇寝宫外面哭了半天,叫他出来,他都不肯来,这些天,也没有见过他。母后,我也好想父皇,待会儿我们去看他好不好?”
洛瑾萱如遭万箭穿心,头脑一阵眩晕,定了稍时才转醒过来,喃喃道:“难道这些天我都是在做梦?他竟然真的认定我会指使杀手刺杀他么?”
心间剧痛难当,低身侧卧于枕上,一霎间泪落如雨。
第96章 若耶(下)()
隆冬,深夜。
睡梦中一丝清幽的女儿香绕进鼻息,娇媚缠绵,仿佛是冰天雪地绽放的冰莲花再加上春暖之夜盛开的夜合欢的味道。
萧城璧微微一笑,“棠儿,是你么?”
耳边恍似有人在低声呼唤,头不觉一垂,睁开眼,瞧见面者跪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双翦水秋瞳半痴半怨的凝着他,低声唤道:“表哥——”
睡梦中的冰莲花和夜合欢的香气瞬间消退,竟变成了桃花胭脂膏和另一种旖旎的香味。
在椅上支颐而卧,原本就睡的极浅,被她这么一唤,一霎间惊醒过来,冷漠地盯了她许久淡淡道:“是你!”
李奚若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是我!寒冬之夜,表哥独卧含风殿里,想必也会觉得孤独清冷吧,所以皇姑母要我来陪你。”
萧城璧冷笑一声,“奚若,你可真是听母后的话!”
李奚若不解她此话何意,回道:“皇姑母的话自然要听!”
“那么,想必当初指使你假装怀孕,然后陷害皇后致使你流产,也是母后的主意!”萧城璧冷淡地抬了抬眉,面色波澜不惊。
李奚若大骇,摇头道:“臣妾冤枉,臣妾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装怀孕,请皇上明察!”
萧城璧却又是一笑,“这可奇了!母后赐你的销魂香迷得倒你可不见得迷得倒朕,难道你除了朕之外还接触过其他男子?”
李奚若乍听了此话,直吓得魂飞魄散,又头晕脑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从来就没有圆过房?”想了一阵又摇头,“我不相信!若你明明知道,为何当初在冰泉宫里会与我们一起冤枉皇后?”
萧城璧不答,又说道:“她不曾害你的孩儿,你却害死了我们的孩儿,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李奚若冷吸一口气,霍然间坐倒在地。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皇后是冤枉的,却依旧禁了她的足;他知道自己推皇后下水,害死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儿,却一直对自己隐忍不发。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知道我犯了重罪,你要杀我吗?”李奚若喃喃道,烛光映着她娇美的花颜,已经毫无血色,她对这个表哥向来有着天神般的敬畏,在他的一喜一怒间不知发生过多少大事,自己犯了重罪,结局又会如何?
萧城璧陡觉心下不忍,她是因萧氏的江山而入宫,母后当她是枚棋子,而自己又待她冷漠无情,说到底反是他们母子亏欠于她,禁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朕不会杀你!”
李奚若恍似不信,双目怔怔望着他一直摇头。
“起来——”萧城璧蹙眉,上前扶起她,“你听母后的话,也并没有什么错”
只不过母后心思缜密,应该不会贸然对棠儿动杀机,若耶溪边那一幕,想必是她自己的主意,思至此不觉手臂一僵。
李奚若全身瘫软,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做了六年皇妃,突然间知晓自己到此刻竟还是处子之身,登觉心如死灰,又是可怜又是可笑,哭泣道:“我为什么要听皇姑母的话,为什么要进宫来?每天除了委屈就是担惊受怕,我想回家!”
萧城璧闭目叹息,“都是表哥不好,表哥不该这么对你!”
母亲送奚若进宫,原本就是深谋远虑,自己因耽于儿女私情致事情发展到如斯境地,错的究竟是奚若,还是自己?
烛影摇摇,长夜未央。
醒时锦帐中已只剩下自己,侧目瞧见半开的朱窗前英挺寂寥的身影,欲起身却忽觉一阵痛楚,禁不住低吟出声。
萧城璧转过身来,上前扶住她手臂,清俊的眉峰一蹙,柔声道:“天还没亮,你多休息一会儿!”
李奚若雪颊绯红,体内虽然痛楚不堪,心下却多是欢喜,低眉垂首,两靥浮出一丝浅笑。
萧城璧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奚若,表哥封你为贵妃可好?”
李奚若乍然一惊,摇头道:“只要能留在表哥身边,就算只是做一名小小的宫女,奚若也绝无怨言!”
萧城璧微笑,“说得好!只是不知,你除了肯听母后的话以外,是否也肯听表哥的话?”
腊月寒天,洛瑾萱依令前往曦澜宫面见太后。
来之前并不曾有人告诉她萧城璧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