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护花神技-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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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去,湖上水烟茫茫,只沙洲侧泊着一条翠篷钓船,想来倘若下雨,也只有那里才是躲避之所。
雪蕊将小舟停在钓船之侧,独立舟头,稍时蒙蒙雨下,才撑着伞去往沙洲之上找寻那颗流光草。
四下天光黯淡,一时又电闪雷鸣,茫茫沙洲之上渺无人迹,雪蕊孤零零的在芳草丛里寻了许久,终于瞧见一株碧翠的流光草,在雨影之下散着灼灼光晕,禁不住大喜。采了那株草在手里,回头,已走了几乎大半个沙洲,所幸那条翠篷钓船还在风雨之中静静停泊着,恍似一直等待着她走近。
雪蕊合上伞,轻轻上船,弓身钻进舱中,一抬脚却似绊了什么东西,惊呼一声,整个人俯跌而下。
黑暗中却有一只手扣在她的腰上,电光明灭,只瞧见月夜一张清俊的脸正在她下方不距一寸之地。
今日午,他受邀来到兄长家中,午膳过后有些困乏,便独自来这钓船之中歇息,可没想到雪蕊竟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衣衫带着些细雨的潮湿之气,纤柔的躯体正瑟瑟发抖,恍似很冷,可依稀又有些发热,是因为奔跑出了一身薄汗,还是因为此刻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令她羞涩无比,所以
月夜定了定神,缓缓将她扶起来,狭小的船舱里,这样并肩坐着都似有些拥挤,两人开口,却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于是月夜先做解释,再听了雪蕊的说辞,这才明了兄长为何会突然请他过来用午膳,还为他准备好这条钓船,命他划到沙洲侧枕窗听雨,原来皆是精心策划,心下不由一阵感激,只这些倒不必与雪蕊明说。转眸瞧着她,柔声问道:“这些日子,你好不好?”
雪蕊微颔首,道:“有奶奶陪着,我还好!”
月夜吃了一惊,此刻方知巫医云罗尚还活着,且和雪蕊一起被关在绿湖宫。
而雪蕊也不曾多做解释,当日绿湖公主令她将制药的配方写下来,又让奶奶做了同样的事情,见两人所写的药方丝毫不差,才让她们相见,一同制药,这件事情却不能告诉月夜知道。
思虑片刻,渐渐打起了哈欠,见月夜瞧着她笑,不觉幽幽道:“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说着又将手举在嘴边,打了一个哈欠。
“这样的雨一般要下上两个时辰!”月夜微笑,“雪蕊,你很困吗?”
雪蕊点点头,轻声道:“我好多天都没有好好睡过了,我想睡!”玉颊绯红,眼眸轻瞟,止不住贪恋他方才睡过的一丈软榻。
月夜顿起了一阵怜意,朝一旁让了让,扶她好好躺在榻上,微笑道:“你睡吧,等雨停了,我会叫醒你!”
雪蕊眼皮轻动几下,以示回应,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黯淡的天光中瞧不清楚她的样子,只闪电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眼睫似也在轻轻抖动。
许久,月夜笑了笑,抬手抚摸她的面颊,低声道:“我天天想着你,也不知你知不知道?”语毕慢慢贴近那少女的脸,“雪蕊,眼下我还没有想出办法,将你带到身边来,再忍耐一段日子好不好?”语毕闭目在她的柔唇上轻轻一碰。
回到绿湖宫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像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第二天早上,巫医云罗见雪蕊做事情的时候,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又脸红,魂不守舍的,以为她生病了,询问之下,才得知发生了何事。
昨日在钓船之上,虽然他的那一吻很轻,可还是惊醒了雪蕊,她的眼睛轻轻睁了一下,又在电光扫进来之前立马闭上。之后又一直装睡,可是呼吸禁不住疾了许多,月夜自有所察觉,也只是看着她假寐的样子发笑,并不拆穿。
巫医云罗听罢沉吟不语,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雪蕊禁不住摇了摇她的手臂,她才转回神思,幽幽叹息一声道:“孩子,你知不知道”
话音未落,大门被人撞开,一对夜郎国士兵突然闯进来,为首的道:“把这两个巫族贱奴抓起来!”
雪蕊大骇,花容失色与奶奶抱在一起。
将军府内,正在习字的月夜突然伸手碰翻了桌上的茶盏,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令他陡然间惊醒。
恰逢月明匆匆赶来,一脸凝重之色道:“出大事了,你可能保不住雪蕊了——”
原来这一代夜郎国君在登基之初,便开始耗费巨大的物力财力去修建长生台,前一阵子抓来的巫医部落俘虏自然也被遣送到那里去做苦力。这几日山中雷雨不断,昨夜奔雷更是将夜郎王竖在台上的石像炸毁。据巫师所言,乃是上天震怒,不欲国君得长生之术,须血祭上百名战俘,方可解此困厄。
眼下所有巫医部落的战俘皆被绑在长生台上,只待三日之后尽数火焚,雪蕊和云罗巫医亦在其列。
第21章 凤鸣琴()
是日,夜郎王春猎于王城西郊竹林围场,有群臣相护。近午之时,单骑猎雉鸡于野,却遇猛虎啸山。
日影苍茫,游云徘徊。
四周青竹茂盛,林间小道上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跨着一匹头戴金盔的紫马飞驰而来,身后追着一只猛虎。
奔驰数十丈,骏马忽失前蹄,将锦衣男子摔下马背。甫撑起身回头一望,猛虎亦于数丈之外停下脚步,似并不急着扑上来。
正觉诧异,前方突然一阵虎啸吹动竹林,竟走出来另一只猛虎前后夹击。
男子满额汗水滴入泥土中,手指也在地面上抠出五个大洞。
双虎几声呼啸相合,前爪用力,纵身飞扑上前。
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见要葬身虎口。
忽闻得一阵缥缈幽玄的清啸,一道白影闪身而入,剑如长虹,将千百支翠竹削成利刃护在周身。
青竹利刃飞速旋转,如重重绿云环护,一霎间竹刃倒转,朝两只猛虎刺去。
竹林后一群人高喊,“竹君——竹君——”
接着王公大臣和兵甲侍卫齐齐涌进来,锦衣男子起身振去衣上尘土,面上重又恢复了往常的倨傲凌厉之色,冷冷瞧一眼死在地上的两只猛虎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即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去。他的左眼带着一只黑色眼罩,如此,更添了几分阴狠之色。
男子还剑入鞘,俊眉一蹙,思虑重重。
稍时,狩猎牙帐中响起号角声,两名侍卫将其请到牙帐前,在离王座三丈之外停下,但见有君王在上,众臣却仍忍不住交头接耳皆在说:“原来救驾的是月麟将军的独子,竟然长的这般俊美!此次立下大功,不知竹君会有何奖赏?”
话虽如此,可夜郎国君喜好男色,举国上下路人皆知。而月夜又是王都之中出了名的美男子,夜郎王早有夺他之心,之前碍于将军府的面子才不曾有过激行为,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情况可又大不相同。
月夜抬眸,与夜郎王对了一眼,见其果已面露异色,一手支颔,凝了他片刻,道:“孤春猎于野,并不曾带公子前来,公子怎会突然出现,救孤于虎口之下?”
月夜不理会他眼中的异样,沉声道:“臣之父染病在床,蒙竹君天恩,得以在家休养。然则护主之责非小,竹君纵然仁慈,将军府却也不敢大意,所以臣才前来,若遇危机,定然以性命护主周全!”
夜郎王淡淡道:“原来是奉父命前来!”
“父亲却也不曾有此吩咐,是臣自己冒然前来。”说罢拱手施礼,“臣未得传召而入,还请竹君降罪!”
夜郎王终于面露喜色,扬手道:“赐座!”
盛宴于野,有人鼓瑟奏乐。
至黄昏,夜郎王忽道:“听闻公子雅好音律,尤擅抚琴,然孤却无缘听君一曲,一直深以为憾。”
琴乃君子之乐,然世上并无以琴瑟悦国君之君子,若有则多是董贤韩高之辈,为人所不齿。
月夜低眉,稍显迟疑,笑道:“君喜臣之乐,乃臣之幸事。窃闻王宫之中有凤鸣之琴,臣亦不曾一见!”
夜郎王大喜,“那凤鸣之琴正在孤之寝宫,若公子喜欢,不妨与孤共辇,回王宫一叙!”
当日王驾回宫,月夜随行。
上车前,兄月明抓住他的手臂意欲制止,规劝道:“你这一去,自此后举国上下可都要将你当成竹君的入幕之宾!”
月夜淡淡道:“我只求能救得雪蕊一命,至于如何善后,怕还要多劳烦兄长替弟排忧解难!”言罢自上了车辇。
驷马齐行,奔向王宫。
当晚竹君寝宫便起了一阵凤鸣琴音,那琴曲清雅雍容,宛若回风。
夜郎王斜倚王座,浅酌琼浆。好不容易听他弹完一曲,见窗外夜已微凉,月明子夜,遂起身上前道:“公子之乐,果真隽雅非凡,犹如雨露琼浆,闻之如醉!”
月夜淡淡一笑,“竹君喜欢,臣可再奏一曲!”
夜郎王急道:“不必!良宵难得,公子既来相陪,难道还要孤听一夜琴曲不成?”忽将手放在他肩上,“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成全你!”
月夜乍一回眸,片刻沉声道:“如此,多谢竹君!”
凤栖梧桐下,绿湖公主握手成拳,见寝宫之中灯烛忽灭,禁不住一拳重重击在树干上。
却只在瞬息之间,灯烛重新点亮,凤鸣琴又响了起来,一曲接着一曲,直到天亮。
宫门打开,月夜走了出来,明珠冠带甚是整齐,除却眼底颇带疲惫之色,瞧起来并无异样。
其实昨夜王宫之中无人不知,月夜公子入竹君寝宫奏了一夜的凤鸣琴,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门开时,绿湖公主也曾闯进去,夜郎王衣衫冠带如同昨日,见女儿大胆闯入,却连眼皮也不曾抬,以手抚额,面上满是挫败和不甘。
如此俊美又强势的男子,令堂堂国君在他面前虚弱不堪,尽管他心存亵渎之意,却终究无能为力。
月夜稍理衣衫,正欲出宫而去,忽闻得身后绿湖公主一声冷笑,“有谁能想到向来高贵自持的月夜公子竟然也会对国君屈膝承欢,奏琴以乐之!那个半老不死的云罗老太婆,就值得你做出这么大牺牲么?”
月夜淡淡道:“救命之恩,自当以命相报。弹琴以悦君,也算不得什么。”
绿湖公主柳眉紧蹙,“我不懂!倘若是我有性命之忧,你也会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尊严名誉,来向父王求情吗?”
凉风幽袭,梧桐叶上的夜露落了一地,风影下月夜微微一笑,“公主乃国君唯一爱女,又怎会有性命之忧?”言罢举步离去。
绿湖公主摇头大呼,“我不信!你的目的根本不是巫医云罗!月夜,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难道我在你眼里,连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也不如么?”
第22章 青庐女()
山中三日,前两日暴雨如注,第三日骄阳似火。雪蕊高烧不止,嘴唇裂了几道血痕,早已虚弱不堪。
待月夜领了国君手谕前去,不想绿湖公主已经先他一步解开缚在雪蕊身上的绳索,将她抓到身旁。
烈火焚天,石台上哀嚎不断,雪蕊嘴里叫着奶奶和族人的名字凄声大哭。
月夜心如刀绞,欲上前将她带回身边来,被月明暗暗阻止,沉声道:“她是在试探你,要是冲过去,雪蕊只怕就会没命!”
雪蕊声嘶力竭,漫天的火光遮住了石台上巫医云罗的影子,她禁不住低声哀求道:“救我奶奶,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