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如意-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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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片刻的时间,李承乾发现如意脸上血色尽失,花瓣似的双唇完全没了颜色,她将水滴坞递给李承乾,开口时声音满是疲惫,“这位小哥,东西拿好,可别再掉了。”
如意将水滴坞放进李承乾手中,最后一次朝他绽开一个俏皮的笑容,而后转身走回了父母身旁。
李承乾看着她背影越走越远,终于转过身不再看她,师父和师兄们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等着他,李承乾迈步走上前去。
直到他们走出狂风谷,他才猛然间发现,自己的跛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好了……
如意屏退了身边的侍从,随如意谷的人向前走了几步才缓缓开口道:“爹,娘,如意谷以后是回不得了,万一以后我有什么事触怒了玭瑢,害你们受牵累就不好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听女儿一句话,千万别再来找我,也别回如意谷,从今后隐姓埋名,走得越远越好。”
谷主夫妇听到这些话,已知如意方才在大殿里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让他们和自己撇清关系,夫妻二人心下宽慰了些,却突然担心起如意这一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乖女儿,你跟娘说,到底怎么了,难道你以后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如意淡淡笑道:“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伴君如伴虎,先防患于未然罢了。”
谷主夫妇心下略略放宽了些,好歹知晓了女儿的一片心意,最后在如意一遍遍的叮咛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如意谷。
如意站在冷风中送走了挂念的人,突然听到脚下窸窸窣窣的响声,一只兔子正窝在他脚边,抬起毛茸茸的小抓在她腿上挠了挠。
如意俯身将它抱了起来,揉了揉他圆鼓鼓的脑袋,低声说道:“李毛团,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她转身走向巍峨的宫殿,路上正好遇到玭瑢和鎏飏,走在他们身旁的,正是与她同行了多日的和尚。
如意走上前来问道:“大王和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玭瑢笑着拉起如意问道:“你的事办完了?”
如意点点头。
玭瑢便道:“这和尚要见玭璟,你若身子不乏就随我们一起去去看看吧,玭璟是本王唯一的妹妹,本王也是许久未曾见过她了。”
如意点头应允,向那和尚略略施礼,和尚抬起清澈的眸子看向她,似乎一眼便洞穿了她心头的暗淡寂寥,他向如意木然的点了点头,没头没脑的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如意心头一震,想起和尚那日对她和小跛子白头偕老的叮嘱。
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无论如何,她真心感谢和尚的安慰。
四人沿着铺满霜叶的小路越行越远,起初还看到几处零星的房舍洞府,行到青烟缭绕的幽谷深处时便只有郁郁青松翠柏当道,四周一片出奇的静谧。
如意心下暗暗疑惑,玭璟为何会住在这样冷清的地方,这里简直和墓地差不多了。正思忖间,几人转过一株参天古柏,一座古墓赫然出现在眼前。
如意心头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了一把,“当心啊小妈。”
鎏飏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如意不动声色的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开肩膀,抬头看清了墓碑上的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墓碑上刻着玭璟之墓四个大字,墓碑前摆着一束新鲜的雏菊,显然是有人不久前才祭拜过的。
玭瑢也看到了墓碑下的雏菊,转头问鎏飏,“你来过了?”
鎏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小姑姑喜欢雏菊,我房前新开了一丛,觉得好看便拿来给她赏玩。”
两人说话间一同看向身后的和尚,鎏飏阴仄仄的问道:“和尚,你找我小姑姑有什么事吗?”
和尚此时眼中已无旁骛,只有面前这座清冷的古墓,他没有理睬鎏飏,自顾自的走上了前去。
他伸手拂了拂墓碑上的一层薄尘,口中喃喃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身后的玭瑢和鎏飏陡然间面色阴沉了下来,玭瑢睚眦欲裂,鎏飏一张冷白的俊脸则现出阴翳暴虐的神色来。
如意替和尚暗暗捏了一把汗。
和尚仍旧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觉,一边清理着玭璟的坟墓,一边淡淡说道:“我本想化作他的形貌来了却他临终前这桩心事,没想到你却比他先要解脱,可我专程为你而来,该说的还是要说与你听的。”
玭瑢和鎏飏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眼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浓了。
和尚继续说道:“他一心向佛,可惜到最后也未能修成正果,只因心中一个情字不舍,终了这一生也未能参透一个空字,你若泉下有知,可否原谅他当年的决然而去。”
和尚说完闭上眼睛,在墓前端坐了下来。
鎏飏突然幽幽问道:“你是谁?”
和尚淡淡回道:“我是和尚座前的一只木鱼,与他晨昏相伴日久,不期窥得了他藏在心中的一个秘密,因被他痴念日日浸染,故而在他死后幻化做他的形貌,来了却他生前这段夙愿。”
第133章 十年()
“原来是个和尚……”
鎏飏淡淡说道,“你可知我小姑姑是怎么死的吗?”
和尚摇头,如画般的双眸始终轻轻闭着。
“她是难产死的……”
鎏飏冷笑着说道:“当年她任性跑到谷外,过了一阵子回来后好似变了个人,日日寡言少语,只对着窗外发呆,后来我们便发现她有了身孕,可不管怎么问,她始终都未说出孩子的爹究竟是谁。”
和尚面露苦楚之色,慢慢睁开眼睛问道。
“那个孩子,可曾活下来了?”
鎏飏冷笑道:“他在小姑姑肚子里折磨了她七天七夜,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有出来。”
和尚合掌轻念一声:“阿弥陀佛。”
鎏飏嘴角却突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可小姑姑第二日入殓时,她的肚子被撕开了,腹中的孽障也不知去了哪里。”
和尚面露惊异之色。
鎏飏继续冷笑道:“人妖不同路,僧妖怕更是水火难容,小姑姑与那和尚所生之子,是个鬼胎,而今不知正在哪里作乱呢。”
他事不关己的冷笑两声,转身扬长而去。
如意慢慢走到和尚身边,轻声问道:“和尚,你话说完了,今后要去哪里呢?”
和尚双手合十,平静的答道:“我留下来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他说完朝如意淡淡一笑,一阵青烟散尽后,墓前出现了一只古旧的木鱼……
从此晨昏相伴,再无分别……
转眼已是十年,李承乾日日在藏书阁埋头翻阅古籍,从前是被师父逼迫不得不读书,而今却是恨不得日日钻进书中,只求心无旁骛,平静如初。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如风过的脚步声,沈离将手中的《七灯录》放回石架上。
对他这个突然转性日日苦读典籍的小师弟,沈离起初觉得十分不适应,藏书阁从前是他一个人的清净之地,现在多了一个大活人日日赖在这里,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好在这个小师弟不似从前那般聒噪了,每日只是埋头看书,累了便去藏书阁后面山崖上那棵古松上闭目养神,一日比一日的寡言少语了下去。
沈离渐渐有些担心这个小师弟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平日里除了喜欢静静看书,也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符篆机巧之术,以往都是独来独往自己画符自己钻研,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在李承乾桌前摊开笔墨纸砚,不管这个师弟是不是觉得受到了打扰,他只管自顾自的挥毫泼墨。
李承乾有时会被沈离笔下稀奇古怪的符咒吸引了注意,托着腮帮子一看就是半晌,看得入迷时忍不住便要抢过笔来依葫芦画瓢的自己动手来画,沈离一反往日冷若冰霜的孤傲脾气,常常会站在李承乾身后默默看上一会儿,时不时指点一二,年深日久下来,李承乾三脚猫的画符功夫竟也渐渐修炼的有模有样了起来。
沈离除了善画符咒,还有一手制作技巧玩意儿的好本事,李承乾上个生辰那日,师父和师兄们纷纷送给了他礼物,沈离送的最为稀奇珍贵。
那是一枚青玉制成的扁平状的小纽扣,沈离让他呼了一口气进去,莹润薄透的玉面之下立刻氤氲起了一团稀薄的雾气,缭绕不散很是好看,沈离说这个扣子里是他一口真气,只要他在这世上一日,扣子里的真气便会一直不散。
李承乾将这枚青玉扣放在床头,有时会希望那里面氤氲起的一团雾气是另一个人的,这样的话,就算从此天各一方永不再见,他至少能知道她仍旧活在这个世上。
师父和三个师兄日日习武练剑,始终没有允许李承乾习得半分武艺,李承乾心中时有郁闷不得排解,常常问师父他的四个徒儿中,为何偏偏只有他不能习得一门武艺。
师父却认定了习武不适合他,无论他怎样软磨硬泡都不动摇。
李承乾只好眼巴巴看着大师兄沈离的缥缈剑达到剑神合一的至臻之境,二师兄长青的赤堑剑刚猛如赤焰燎原,三师兄虽是个不学无术的的浪荡性子,但百年的修行至少也能让他临危不乱应对自如,只有他虚度光阴浪荡岁月,和初入浑夕时一样一无所长,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若哪天陷入什么险境,也只有束手就擒的本事。
这日又是月中,师父招呼四个徒儿晚上一起吃饭,还特地提起小十五上次做的竹叶清水丸子深得他欢心,李承乾清早起来便去山后的竹林采了几枝嫩竹叶,走到山下的泉水边洗濯干净,举目望到半山云烟缭绕之处,师父和三个师兄正在一起练剑,四人皆是一袭白衣,临风飞舞飘飘若仙,李承乾坐在河边默默看了一会儿,低头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自己的脚踝处。
自那日从狂风谷出来后,他的跛足不知为何就好了,这个顽疾自他年幼时起就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他虽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却也偶尔会希望这只脚有朝一日能好起来,可突然有一天这只脚莫名其妙的好了,他心头却添了一丝不安和牵挂。
他常常会想起如意从他脚边捡起那颗水滴坞时的情景,水滴坞是她趁人不注意时扔在自己脚边的,她弯腰拾起时,手貌似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他的脚踝……
停留的时间,似乎有些久……
他偶尔梦中会看到如意抬起头时那张苍白如纸的疲累面孔,惊醒时常常发现自己心跳的难以抑制,十年了,他发现自己时常在担心她,他很想知道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子,如今过的是否安好。
他回到浑夕山后消沉了一段日子,后来不由自主想要从古籍中查找有关如意兽的几载,可不知为何,藏书阁中凡是有关上古奇珍的古籍都不见了,他曾故作自然的向师父提起,从前那些有趣的藏书都到哪里去了,师父的目光貌似不经意间落在他奇迹般恢复的跛足上,语气十分自然的对他说,藏书阁那么大,各类典籍藏书浩如烟海,几本书找不到是很自然的。
李承乾将信将疑的回去翻找,却仍旧一无所获。
后来他拐弯抹角的和沈离这个大书虫子攀谈,希望从他那里听到些如意兽的只言片语,谁知沈离却好像忘了自己之前和师父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