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如意-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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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村子炸了锅,沸沸扬扬闹了好几日,县里的官府也来人查过案,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人心惶惶。
慢慢的,时间一长,朱老头家发生的事,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吓唬小孩的最管用的话,村里渐渐恢复了往常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村里徐屠户被挂在了房梁上,眼眶里只剩两个结满血痂的黑洞……
第21章 画脸()
村子再一次炸了锅,人们想起朱老头临死前撞鬼这件事,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要去丁五的坟上看看,村里好事的人几乎都去了,浩浩荡荡奔到村头的坟地上。
那天刚下过一场小雨,坟地里泥泞不堪,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丁五的坟还很新,坟包上还没长出嫩草,一个大洞,差不多能够一个人钻出来的大洞,赫然出现在坟包上,像一张狰狞笑着的大嘴……
丁达停下来,呼吸有些急促,黝黑的面孔几乎被内心的恐惧折磨成苍白色,嘴唇微微抖着……
“后来呢?”李承乾声音放的很轻,好像稍不小心就会把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惊散架了一样。
丁达目光陡然收紧,像只受惊的兔子,“五个,已经死了五个了。”
从丁达家出来时,天色比清晨时更阴沉了一些,空中一层薄薄的流云,将阳光挡在遥远的天际之外,小缺手里攥着一包糖锅儿,是他们出门时丁达的女儿追出来塞进她手里的,小女孩一看李承乾就脸红,只瞄了他一眼,就目不斜视的跑了。
两个踏着自己来时的足印,走回勤婆家里,村子人迹寥寥,一场阴天下雪似是把人们心底的恐惧无端加重了许多,家家门窗紧闭,末世降临似的,将荒野小村笼罩在无端的绝望中……
勤婆的小院在村子的最边上,房后接着一片荒地,一条羊肠小路蜿蜒着通向村子里的坟地,是村民祖祖辈辈安葬的地方,下了一夜的雪,荒野里白茫茫一片,那条羊肠小路也被雪掩去了踪迹,只剩小路尽头一树红梅开的正艳,静静守在坟地边上。
两人从勤婆门前走过时没有进院,绕道房后继续向坟地的方向走去,远处一株梅花凌寒绽放,红得刺目……
小缺蹦蹦跳跳跑到树下,伸手摘下枝头一朵鲜红欲滴的梅花,花蕊上还挂着纯白的雪,凑到鼻尖闻一闻,幽香缭绕,入骨一段清寒……
“丫头……”李承乾在她身后不远处深沉的唤了一声。
小缺回头,迎面飞来一个大雪球正中她脑门,噗的炸了个雪花四散……
小缺眼冒金星,扑棱掉一头一脸的雪花,嘴里还咽了一口,她弯腰从地上抓了把雪,正要扔回去,却被李承乾一下抓住了手腕子。
李承乾蹙眉看着她脚下的雪地,片刻前还龇着虎牙一脸坏笑的表情不见了,小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只见脚下白雪间点缀着几朵殷红的颜色,乍一看像是梅花飘落在雪间,仔细看却是几滴晕染开的鲜血,李承乾翻开小缺的手,梅花从她指尖飘落,一根尖利的刺扎在指肚上,血珠还在往外冒着。
“疼吗?”他问。
小缺摇摇头,刺很粗,又扎的很深,血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淌,她浑然不觉疼痛。
李承乾轻轻拔掉她手上的刺,摸索出一块帕子给她包上,忙得手心微微冒汗。
小缺惦记掉在地上的那朵梅花,伸手又想摘一朵。
“别摘了,这花不对劲。”李承乾抓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阻止了她。
“怎么不对劲了。”小缺问。
“你见过这种梅花树长刺吗?”他问。
“不知道。”小缺摇了摇头,她就算见过,也记不得。
“走吧。”李承乾拉着她往回走,小缺依依不舍看着一树梅花,那么好看,可惜摘不得。
天黑时,落落一脸风尘仆仆出现在小院里,不怎么高兴,连小缺一口叫出她的名字,也没提起她多大精神头。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她蔫头耷拉脑的对李承乾说。
作为他的得力狗腿子,落落还没办砸过一件李承乾交代的事,这玉扳指就在老大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本来就已经让她恨得牙痒痒,披星戴月的追查了一大圈,像是被人遛着跑,到最后一无所获,简直要把她气炸了。
“你急什么。”李承乾看了看落落白里透灰的一张小丧脸,随手拿起一颗糖锅儿扔给她,落落看都没看,两指一夹接住了,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咬得粉碎。
“玉扳指可能只是个开始,该出现的迟早会出现,且走且看吧。”李承乾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起身对小缺说:“晚上落落跟你一起睡,你们俩哪都别去,早点睡。”
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落落嗖的跳起来,叉着腰就要吼一嗓子“没门!”
嘴巴却张不开了,糖锅儿被她嚼化了,将上下两排牙齿死乞白赖黏在了一起,牙床子要挣松了,都没挣开,“没门”两个字听起来像两声“汪汪”。
“玩阴的,你要不要脸。”骂声从牙缝里挤出来,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咕哝。
“还用说吗,我长得本来就帅……”李承乾全当她夸自己了,朝落落阴险狡诈的一笑,长腿跨出门槛,一溜烟儿消失在夜色中。
落落回头阴森森的瞪了小缺一眼,她从来不睡觉,习惯了大半夜出去东游西逛,守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傻丫头熬一夜,简直要活活闷死她,可她再怒也不敢拍屁股走人,她跟了李承乾这么久,眼睁睁看着他怎么守过来的,若是在她这里出什么闪失,她把自己剁成肉馅包成饺子煮熟了给他吃,也求不来原谅……
“老大从前对这傻货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都还到这份儿上了,还没还清吗……”她闷闷的想。
两个人吃完晚饭,守着勤婆的尸体,在灯下大眼瞪小眼,落落从怀里摸出一盒不知打拿顺来的胭脂水粉,朝小缺招了招手,“来,来,墙角那个小板凳也拿来。”
小缺听话的端了凳子,走到落落跟前。
“坐。”落落盘腿儿坐在椅子上,指了指椅子前面一块空地。
小缺把凳子搁在一边,学落落的样子盘腿儿坐在地上。
落落差点翻个白眼儿气晕过去,“坐凳子上……”
小缺抓过凳子,塞在屁股底下……
落落打开盒子,香气扑鼻,捣鼓半天才弄明白盒子是两层的,上面一层是白粉,下面一层跟个小抽屉一样,拉开是胭脂。
“脸凑近点。”落落捏起盒子里一个小刷子,沾了好些白粉,朝小缺脸上刷去。
漫漫长夜,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第22章 月光下的少年()
小缺仰着脖子,像只任人宰割的鹌鹑。
落落全神贯注的在小缺脸上刷了一层白粉,刷完左右端详,不匀的地方再细细补刷,昏黄的灯烛下,小缺一张新鲜出炉的惨白小脸,看着比万年僵尸还货真价实。
落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好看嘛……”
说完放下刷子,拉开胭脂那层,指尖抠了一块,在小缺惨白如纸的脸蛋上一边涂了一块樱桃大小的胭脂,红艳艳的,比映山红还扎眼。
最后再挑起一块胭脂,按在小缺嘴上,轻轻抹了抹,白唇上点缀一抹醒目的血色……
落落合上胭脂盖子,含笑看着自己的作品,喜欢的恨不得亲一口。
厉煞的审美,果然不同凡响。
小缺伸着脖子呆坐了半天,困意袭来,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最后在落落难得舒展的慈眉善目注视下,一头歪倒在地,睡着了……
落落心疼她给小缺忙活半晚上的精心打扮,小心翼翼的把她拖到床上,头放的正正的,盖好被子,自己百无聊赖的又溜达回堂屋,坐在勤婆尸身旁又把玩了会儿胭脂盒子,目光慢慢落在勤婆白里透青的脸上……
她打开胭脂盒子,拿起小刷子,后半夜就准备这么打发了。
落落直接在勤婆皱巴巴的脸上抹墙皮似的刷了一层厚厚的粉,打眼一看平整了许多,她心情大好,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一边继续给她涂胭脂,门扇有些漏风,吹得灵前一盏豆大的油灯忽明忽灭,勤婆苍白的面孔沉入恍惚难辨的昏暗中,落落凑得更近些,几乎和她脸对脸了,才看得分明。
“梆——梆!梆!梆……”
不知不觉已经四更天了,外面传来不紧不慢的梆子声……
落落聚精会神抹完一边脸蛋上的胭脂,眼睛一抬,赫然看到勤婆一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正寒意森森的注视着她……
饶是落落这种杀人不眨眼,在尸体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厉煞,也没扛住这冷不丁的一吓,她手一抖,胭脂盒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愣了片刻,才想起伸出尖利的小爪子去掐勤婆的脖子,可惜晚了一点点,勤婆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一头撞在愣神的落落身上,把她撞翻了下去,然后并着两条僵硬的腿,一蹦一蹦的出了堂屋,转眼间已撞破柴门,蹦到房外的小路上去了。
落落一骨碌爬起来,追到门外,突然想起屋子里还睡着个大宝贝,万一有什么闪失,她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嘎然停下脚步,冲着勤婆的背景阴森森的喊了一声:“想留个囫囵尸身,就给我滚回来。”
勤婆僵硬的转过头,惨白的脸看上去像是浮在漆黑的夜色中的一副面具,一边脸蛋上的胭脂生硬的抽搐了一下,嘴角慢慢咧开一个让落落回味无穷的冷笑,然后转身,越蹦越快,拐过房子,不见了。
李承乾乘着月色来到村子外面的坟圈子里,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棵怒放的梅花,月色下半树红梅映残雪,孤寂中有几分妖娆,他收回目光,蹲在脚边一个小小的坟包前,伸手理了理残雪下的枯草,记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她三岁的尸骨入了土,他便在这坟前坐了一夜,天明离开,再也没有回来看过。
后来他还为她守过两次夜,一次是在她五岁夭折的坟前,一次是十一岁的新坟,都在寒冬时节,夜风入骨,他浑然不觉。
昔人已逝,不忍追思,原来划过心尖的那一刃,并不因为一次又一次,伤口在同一个地方,血就能少流些。
好在送走十一岁的她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给她守过新坟了,现在她十五岁,再有些时日就过过生辰了,过了生辰便是十六岁,凡人女子到这时已是婚配的年龄了,豆蔻梢头,春雨如酥,正是一生中最好的时节。
从前那些风雨如晦的日子,他竟从未认真祈盼过会有今天……
李承乾正在发呆,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凌厉的剑气,他一个闪身躲开,瞬间已在几丈之外,他转过身,问了句:“什么人。”
“你什么人?”月光下一个白衣青衫的年轻人持剑向他刺来,表情略略有些紧张,二十出头的年纪,眉清目秀,面带稚气,故作老成的皱着眉,很有一股子人模狗样的大侠风范。
李承乾闪身躲开,借着月光一眼看到年轻人腕子上挂着一颗青玉扣,有些眼熟,稍稍失了下神,剑尖已抵在他喉前,李承乾憋屈的了叫了声:“你小子怎么见人就砍呢,我招你惹你了。”
一边叫屈一边顺着剑锋旋身,鬼魅般绕到年轻人身后,抬腿在年轻人屁股上来了一脚。
年轻人向前踉跄了两步,转身又朝李承乾刺来,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