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道理-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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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自然下垂着，望向瑟兰督伊。他故作轻松地微笑着，背在身后的右手却是握住了拳头。
在这种情况，他实在不确定自己应该给出什么样的说辞。
当瑟兰督伊无心关注的时候，再荒诞的说法也只能是微微牵动他的嘴角而已。但当他开始认真观察的时候，再严密的逻辑似乎也逃脱不了被洞察的命运。
卢修斯想要尽量避免或降低瑟兰督伊进一步探究他目的的欲望，但他的努力往往都是徒劳无功的。在他想要隐瞒精灵王的这一个任务中，他遇到最大的困难就来自于瑟兰督伊那无法预估的知识体系。
相比五六百岁的精灵，瑟兰督伊实在懂得太多了。
铁铂矿石作为一种被人类与矮人追捧的贵重金属，并不算罕见。作为矿石，现在被封存起来的这一小批也没有什么不同。但它们却能引起萨恩盖宝的灾难。虽然灾难的源头在于矿石之上的黑暗力量已经被确认了的事实，但卢修斯想要探究的是让这批铁铂变得和其他矿石不同的原因，就和他这个精灵变得和其他精灵不一样的原因。
瑟兰督伊能猜到他具有隔绝诅咒的力量，难道就不能推测得更进一步吗？
“放在要塞之中，人类也没有办法处置这些矿石。如果不小心流通出去，我们也无法保证已经痊愈的人类是否会旧疾复发。既然只有我有办法妥善的封存，那由我来保管也是佛兰恩最想要的结果。”卢修斯没有正面回答有关“必要性”的疑问，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解释。
精灵王显然对光明与黑暗的话题格外敏感，卢修斯也就刻意绕开这个主题，以打消瑟兰督伊的警惕。
不过紧接着，卢修斯发觉自己好像捕捉错了重点。
瑟兰督伊看着他，眼神很快从审视转变向接近担忧的情绪，他撇了一眼封存矿石的箱子，缓声说道：“这些矿石所涉及的问题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让卢修斯愣住了。有些惊诧于瑟兰督伊话语中所传达出来的信息。
也就是说，他想要探索的未知讯息其实已经作为旧的经验储存在精灵王的记忆之中了吗？
他忍不住追问：“这些矿石涉及了什么问题？”
不过转眼间，讳莫如深与探知者就调转了方向，瑟兰督伊目光深沉，却不准备开口再解释什么了。
“如果您早已知道答案，何必让我再浪费时间在没有头绪的探索里面？”卢修斯皱着眉说道。
“我并不支持你继续探寻下去。”瑟兰督伊蹙眉开口，强调自己的立场。
“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或者你可以回答我，”见卢修斯还有再开口的意思，瑟兰督伊在他之前又补充了一个问句，“解决了人类瘟疫的这个问题，你接下来又准备做什么？”
因为阻隔黑暗诅咒的能力被看穿主导了卢修斯的思维，让他猜错了瑟兰督伊的真正来意。
尽管来自精灵王的主动垂询前所未有，卢修斯惊讶了，却没有半点受宠的心理感受。
事实上，在他一直以为未被精灵王关注到的领域内，卢修斯一直筹谋着等铁铂矿石到手了就找机会离开瑟兰督伊视线的事情。也许他会先借机回到码头区，再在某个合适的夜晚直接离开萨恩盖宝。
但如果瑟兰督伊的注意力早就锁定了他的行踪，他突然离开的结果也不过是复制自己从林地王国到萨恩盖宝的旅程而已。
于是他反问了。
“离开的时间也已经有半年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回林地王国？”
但让卢修斯没有预想到的是，瑟兰督伊定定地望着他，居然很直接地回了一句：“在你愿意跟我回去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你。”
为这句话感到惊讶的并不只有卢修斯一个。同样在场却一直在对话范围之外的安尼斯与哈迪恩也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虽然还是不容拒绝的语气，但命令的内容已经超出了他们对瑟兰督伊的预期。这句话突兀得一点都不像是由精灵王说出来的。
且不说擅自跑出精灵领地的卢修斯和安尼斯，哈迪恩就已经显得无比紧张了。
卢修斯撇了一眼一直不停用焦急地眼神示意自己的哈迪恩，视线慢慢定在瑟兰督伊的双眼之间，刚才眼底的翻腾渐渐沉淀，缓缓开口道。
“林地王国，远比我，更需要您的关注。”
瑟兰督伊对上卢修斯古井无波的双眼，便皱起了眉。
那样的眼睛里仿佛还带着一点笑，但说起自己的时候，却没有半点波澜，没有半点动容。
卢修斯的笑不像精灵，却像极了人类贵族，含蓄、委婉，似乎彬彬有礼，实际却只有冷意是真正直达心灵的。
瑟兰督伊很清楚，卢修斯从不用对抗的语气，却表达出比莱戈拉斯更加坚定的反抗。而他不愿意停留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的理由其实已经很明了。
“你很清楚我来找你的原因。”瑟兰督伊开口道，“如果不接受洗礼，你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灵。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外，只会使得你也没有办法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保护。难道你真的宁愿自己的灵魂在死后彻底消亡吗？”
第一次得知卢修斯离开的真相，安尼斯下意识倒退了一步，露出惊骇的神情，而瑟兰督伊也听到了身后哈迪恩发出的浅浅抽气声。
然而，卢修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已经连笑容都不会再动摇本分了。
瑟兰督伊望着自己面前不再以谦卑后退来回避的卢修斯，却只能感觉到对方越加远离了自己的掌控：“你真的认为自己的特殊能力比自己的生存权利还要重要吗？”
“你自己也说过，你已经完成了你在曾经那个世界的使命，也资源斩断了与那个世界的联系。为什么只有这个能力让你无法舍弃。”
瑟兰督伊从未为自己的好意作出解释，也从未遭遇再三的拒绝。
只是，他越往前，却只看见卢修斯越加退向自己身后无边的黑暗。越是强求却越是脱离掌控的局面滋生出一缕一缕的烦躁。他的情绪开始为这烦躁与愤怒添入了点点热度，眼前的精灵却如同被冰雪缠绕，失去温度。
卢修斯在瑟兰督伊的注视下扯了扯嘴角，露出些嘲讽的笑意：“接受洗礼。失去力量。”与精灵王截然相反的温吞语气就像在细细玩味口中吐出的简单词语，“然后作为一个普通精灵在林地王国平凡地生活，接受您的庇护吗？这样就能从危险与死亡之中脱离？”
“我会守护我的王国，而你，”瑟兰督伊向前半步，放缓了语调，“也从不是你所说的普通精灵。”
“我从来只相信我自己的力量，无论是在哪里。如果您坚持要改变的我的想法的话，我恐怕您一定会失望的。”
卢修斯回得坚决，让首次尝试转换强硬态度的瑟兰督伊碰了壁。他随即板起了脸：“如果你坚持不愿意接受洗礼，我也不会放任着你单独在王国之外的地方活动。”
卢修斯抬眼望了瑟兰督伊一眼，眼底带着一种瑟兰督伊未曾领会的情绪。那似乎是一种探究，带着疑惑。但还一种更主要的含义，让精灵王在捕捉到的的一瞬间有一种轻索萦绕着攀上心头的感觉，答案仿佛倾斜的瓶口即将溢出的温暖琼浆，却又在最关键的角度被他收紧的思维阻止在了这呼之欲出的位置。
“为什么。”卢修斯的声音忽然轻柔得如同被一双手轻扬到空中的飘絮，缓缓划过瑟兰督伊的耳畔，“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保护我这件事情？”
对视之中的呼吸似轻柔，又似沉重。瑟兰督伊愣住了，甚至没有察觉到卢修斯一向严谨称呼中突然出现的变化。半天，给出一句依然板硬的回答：“因为你是我的族人。”
在精灵王开口的那一瞬间，一直在沉默与震惊中关注着对峙双方的哈迪恩突然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话音未落，他便注意到了卢修斯扬起笑意的嘴角和下沉眼角处转过的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浅浅失望。
哈迪恩紧张地看向瑟兰督伊的方向，却发现精灵王根本没有捕捉到卢修斯笑容底下的真正含义。
“呵，既然如此。”卢修斯冷笑了一声，越过瑟兰督伊向房间之外走去，“我改变不了您的决定，就随便您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因为接纳了卢修斯的建议，佛兰恩就把原本和士兵们、病人也都一起挤在阿蒙汉的沃德牧民都迁移到了几近闲置的阿蒙兰要塞之中。这些牧民的数量不少，还都带着自己蓄养的牲畜。空旷无人的阿蒙兰要塞顿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阿蒙兰的地理位置要稍低于阿蒙汉，而且有更多空地与空房间。牧民们在得到允许之后，很快在这块临时的庇护所中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常常能看到牧民带着简单的武装，把马群与牛羊赶到阿蒙兰以东的空旷平原之上放牧。从之后这段时间敌人活动的消停来看，卢修斯给佛兰恩出的主意显然是奏效了的。
比起在阿蒙汉要塞停留的时间，卢修斯肯定是比瑟兰督伊少的。但比起在要塞普通居民中的知名度，前者必然是完胜的。于他们而言，卢修斯并不仅仅是一个解决了瘟疫危机的神奇治疗师。
当他走进阿蒙兰要塞寻找拜尔德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就被过往的人类辨认了出来，并得到了指引。
作为牧民之中最强大的一支，拜尔德所带领的队伍很快就成为了众多牧民中领头羊一样的存在。也因此，他也得到了阿蒙兰要塞中最舒适的一块安置环境。
拜尔德对于卢修斯的突然造访是非常意外的。虽然瘟疫的警报已经解除了，但阿蒙汉那边还有很多还未痊愈的病人。如果卢修斯有空的话，显然会是用在这些病人的身上。
寒暄了几句，卢修斯很快进入了正题。
“不知道阁下未来有什么计划呢？”巫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关心地问。
“冬天还没完全过去，阿蒙兰依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也在考虑，是否要在开春之后回到沃德。”拜尔德回答得很坦白，“如果佛兰恩阁下没有改变安置我们的策略的话，其实这里也是挺好的。”
“他需要人，而你们需要庇护。这显然是个不错的合作方式。”卢修斯点点头，“如此看来，阁下近期应该也许有抽得开身的机会。或许可以考虑回沃德去查探一下情况再作决定？”
“当然，我会这么做的。”
“那么也许，阁下愿意在回沃德的基础上，再多跑一段路程？”卢修斯抛出了自己的目的，“如果可以，我想麻烦阁下跑一趟长湖，帮我送一些东西回去。当然，我会为这额外的路程支付费用的。”
“去长湖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没有问题。只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去呢？”
卢修斯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确实准备离开了，不过，却不是往回去的方向。”
“现在离开？去哪？”拜尔德诧异道。
“有关这一点，也许你能给我一些建议。”卢修斯说道，“能给我介绍一下之前你提到过的，伊西利安和南方游侠的情况吗？”
“你准备去那？为什么？那瑟兰督伊陛下呢？”拜尔德吃惊不小，一连丢出了三个问题。
“你知道的，我一直需要各种新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