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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西幻)曙光之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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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细密而隐忍谨慎的性格,这对她即将迎来的命运,并非一桩坏事,似乎,是要注定这样长大,才能负担起早已压在肩上的重任和那人的期望。

    “好了,你该对我解释了。”伊利蒂亚打断他的思想,坐直身子说道。每次她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就是即将出发的姿态:“原本的计划,是除去劳伦斯的。你在他的酒里下了毒,而那瓶酒是恩丽卡王后珍藏在酒柜里的贵重稀品之一,你是想要伯爵知道是自己的王后婶婶下的毒,而对希赛蓝王子和维多利亚有所忌讳而怀恨在心,好到时候拖他们的后腿?还是以防万一我来不及收拾他?”

    “算是这样。”米昂欣赏地看着她:“其实算是后备之案。伯爵的毒……”他笑了笑:“并不致命,却会让他的身体……唔,有所缺陷。他如果要完全恢复的话,便需要解药,而如果你没来得及逃出来,你会告诉他,解药在你身上。而他因对王后怀恨在心,不得不与你联盟,帮你脱离那个地方,而你帮助他完全康复。不过以现在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情况比我们所料的好很多。”

    “身体有所缺陷……?”伊利蒂亚沉思着问道:“什么样的……?”而在看到米昂故作神秘的微笑的时候便了解了:“噢……”

    “那瓶酒无论如何他都要喝的,如果我们完全失败了,至少我可以保证你不会被他碰触。”米昂的微笑淡然,似乎在讲着毫无重要的事情:“古德贝格伯爵上了那么多的女人,活该他无子嗣而终。”

    “现在的情况……他不仅即将发现这毒是恩利卡王后下的,按照我‘偷偷’传递给他的那张文件,他一定会联想到这是国王和王后避免我和他成婚之后诞下子嗣,而这样白色城堡便没有继承人,迟早会被希赛蓝王子讨回。他会知道恩丽卡王后和里约克国王是如何贪得无厌而自私无德之人,既要古德贝格家族的忠诚和军力,也要利昂山谷永远稳定的被他们掌握着。”伊利蒂亚不觉笑出声来:“那么,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劳伦斯·古德贝格无论是在见识、手段、体力、智慧,都比希赛蓝·兰卡斯特更适合成为国王,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只可惜,他离那王位,就只有一步的距离。就如现在,坐在月桂女神之堡的王座之侧等待新王归来一样,他永远都是第二者。这一点,他也知道。”米昂扬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回答道:“古德贝格家族有雅鹿山谷的勇士们的拥护,和健康而雄心勃勃的继承人,而兰卡斯特家族的血脉,除了还没回到皇城的新王,只有几个幼小无知的小王子们,一个毁容而暴躁愚蠢的公主,和一个不知踪迹的凶手,更何况,大半北陆都会对那个终于报仇的人表示谅解和默认。你的堂哥,会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呢?”

    伊利蒂亚默然。

    他说堂哥。

    希赛蓝王子,是在这十年来唯一对她好的人。不带着任何阴谋企图或利用的意向,纯碎因为爱护和关心而给她温暖的人。

    那是个连皱眉都带着几分温柔的男子,对谁都是发自心底的尊重和礼貌,脸上总是带着笑,对最卑微的下人也会说谢谢和对不起,博览群书而谦虚,才华横溢却低调,出身高贵而不傲。这样的人,不比劳伦斯更不适合做国王吗?她不觉得。

    她记得几年前在城堡里藏在隐处偷偷听过公主和王子们的课堂,维多利亚和希赛蓝正在争辩老学士留下的问题:一个国王身边,究竟是否需要佩剑的守卫?公主自然是不允许身边之人持有利器,“如果有人想要刺杀国王而篡位,怎么办?”她皱眉说道,似是这是再也简单不过的问题,在座的贵族少年少女们也都点点头。

    但希赛蓝王子却不怎么想:“如果无剑,怎么保护国王?”

    “哥哥……”维多利亚看着兄长不觉失笑:“不要说在国王王后身边了,就算是前门,都有这么多的守卫,而在城堡内,越是靠近国王所在的地方越是有重重守卫,一个刺客如何杀进来?能在国王身边贴身守卫的必定都是亲信,既是亲信,为什么身上会带武器?难道还怕国王对他们不利?”公主摇摇头:“哥哥总是把人往好的去想呢。”

    其他在座的学生们听了也觉得有理,不住地点头附声,唯有老学士微笑不语,转过头去看向温和地在聆听的王子,看他如何回答。

第23章 前往未知的道路3() 
“并不是我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希赛蓝不觉轻笑,垂下眼眸温和说道:“只是……维多利亚,如果你是王后,你是希望你的百姓及大臣们因恐惧而惊怕才对你俯首称臣,还是希望他们是因为打从心底对你敬重及爱戴而心甘情愿地弯腰敬礼,真心地愿你身体安康,寿命长久,好一直统治及率领他们?”他抬起头来,眼神淡然但瞳目认真:“剑矛刀刃并不是唯一的武器,若有人想要陷害君主,有的是方法,并不一定需要佩剑或箭矢。”他眼光缓缓地看过周围的所有人,微笑道:“如果是仁慈公正的国王,善待所有下属并深受百姓爱戴,即使让身边之人都佩戴武器,也不会有人动手的。但如果是易怒暴躁而藐视生命的君王,哪怕全国上下无一把刀刃,可能他也会死于非命。”

    伊利蒂亚记得自己趴在书架之下听着时赞同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想起了去世已久的罗德大哥,如果他在世的话,可能也会这样回答吧。而能够让她把对方视为能与兄长并肩的人,难道真的就不适合做统治者?或许,他只是生错了时代吧。

    “总之,希望不要让百姓太受苦。”她回答:“他们两人争斗,殃及的还是其他人,亚达噶皇城的宫廷上还是有很多可用之才,希望他们能够撑得久远一些。”

    “哦?”米昂挑眉:“你竟然为在朝之臣担心?”

    “都是一群毫无忠诚之心的可悲小人,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伊利蒂亚语气轻慢,漠不关心:“不过我想要更换的是王储君主,而不是皇城的毁灭。能够在伯爵与新王的权利争斗之间全身而退又保持国家平衡的人,才有资格继续为兰卡斯特家族效劳。在这局棋盘里,所有人都得参加竞争,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自称为赢家,继续存在于北陆的历史之中。”她抬头冷笑:“就算是我,即使死了也没有怨言。只是如果要下地狱,至少也要拉几个人一起下去。”

    米昂摇头:“这话不对。不过也没有关系,以后你会慢慢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伊利蒂亚挑眉,正要询问却听他继续说道:“好了,该说正题了。现在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他回头微笑:“你觉得你要做什么?”

    “亚嘎达皇城现在应该忙得一团糟,我估计现在我应该是趁机逃得越远越好。至于去哪里……”伊利蒂亚摸了摸挂在胸前小麻袋的碎片说道:“说吧,这碎片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去亚肯之山吧。”米昂看向窗外的海洋说:“向北。不停地向北走,你会看到陆地上最雄伟宏观的山峦,千年不变的银白雪山之上,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带着你的碎片去哪里,找到千年之前兰卡斯特家族奉献给诸神的祭品,显示着一切过去的镜片,你会得到许多答案,包括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的真正解说。”

    “……”伊利蒂亚沉默不语。她想过无数的答案和可能的任务,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直接让她去亚肯之山,他怎么不说让她直接去找神祗算了?

    “伊利蒂亚。”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米昂开口叫住她,语气慎重而有难得的无奈:“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也无法告诉你。很多答案,如一个人的命运,要到最后的最后,我们才会知道是为了什么。”他顿了顿,无比慎重地直视她湛蓝的眼眸,半是忠告半是嘱咐:“在这条路上你会遇到很多人,试着去相信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交易联盟和利益,或者以权力为目的的勾心斗角,还有许多其他的,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情感;我教过你杀人,布局,射箭,武艺,和一切以你的身份需要知道的生存技巧,但很多其他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体会和了解的。”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通往成为王者的道路注定孤独,但如果你有那份幸运,能够遇到值得托付你的信任和希望的人,不要推开他们,这样,你会活得更加快乐自在。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你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他们的手上。”

    伊利蒂亚并不回答,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再次抬起眼的时候,米昂已经离开了,她早已习惯他无声无息的到来和离开。只是他的话仍然回响在耳边。

    的确,没有亲自经历过她的成长道路,无人能教导她如何去信任别人,但或许就如米昂所说的,世界上除了已经死去的家人,还有与她没有血脉相连的人可以依赖。如果她有幸遇到,或许可以试着去相信,而如果没有,那倒也算了吧。她苦笑,张开十指看着自己的手掌,当初从秋塔上摔下时被藤枝穿贯的手掌心已经被治好,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也不知道米昂是如何处理的。

    她翻身下床,发现旁边的木桌上已经准备好她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衣服、干粮、零散的金钱和简单的贴身武器。伊利蒂亚挑眉,米昂就要她带着这些一直到最北部的最高山峰?算了,就这样吧。她熟练地整理了一下,看向窗外的海面。

    房外沙滩伸延,有稀稀落落的房屋零散在沙土之上,离她所在之处隔得甚远,天空里有海鸥旋转飞翔,在遥远的海水之中有几条小船载着渔夫掌篙捕鱼。空气清爽,阳光拂面。她瞥了一眼立即转身离开,现在她可是皇城全力捕捉之人,不能留任何踪迹。

    房屋后有早就准备好的马,马匹鬓毛漆黑,有几块浅色的毛皮在臀部,看起来并不起眼,但身形健壮,米昂准备的极好,既不会出色而引人注目,又是能够长跑千里的坐骑。她利落地坐上,箭一样的向前跑去。

    她坐在马上,海风拂面而来,空气里有清爽的青草与泥土混合的味道,凹凸不平的泥土道路的左边可见碧蓝深邃的海,在阳光底下粼粼闪光,如破碎了的水晶反映着刺眼的白光。海水的咸味随着风飘进了她散在背后的长发中,胯下黑马似是许久不曾奔跑而感到了一丝兴奋,尽力地往前奋奔而去,把一切黑暗都随着马蹄扬起的灰尘抛在了背后。

    米昂刚刚所说的话都还在耳边回响,她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不许回头不许后悔不许心软的路,道路坎坷艰难又充满了荆棘,即使成功了也会走得伤痕累累而血肉模糊。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在奔跑在这条头也不回的起点上,她是如此的雀跃,如此的欣喜。似乎长久时间闷在水底而在即将窒息的时候冲破水面深深呼吸。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充满劲力的跳动着,不再如这十年来的夜晚中,孤独而寂寥地行走在皇宫似乎无尽的走廊中那么寒冷彻骨,努力地不让自己被绝望和仇恨吞噬。

    是的,她再也不用扮作柔弱无能的可怜公主,再也不用按捺想要冲想去把仇人撕烂的冲动,再也不用在无人看见的时候才能扬起真正的冷笑,从今天起,不,从她逃出亚达噶城起,终于能做自己。

    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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