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曙光之北-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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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迪亚有一时的失神,恍惚间跳下了龙背,在踏入熟悉无比的微笑大厅时,似乎看到了昔日同样被遗弃而摧毁的白色城堡。
微弱的阳光从被砸了的穹顶斜落而进,大厅之中横躺着倒塌下来的石柱,碎石和灰尘覆盖了精美的柔软地毯,连着拉扯倒下的薄纱雪帘也支离破碎地和沙石一起滚落在地,里约克国王最引以为傲的穹顶浮雕画像被撕裂而倒塌在地上,原本镶在其上的珍贵玛瑙翡翠都如不值钱的石头四处零散,唯有国王的王座奇迹般的没有倒塌或被砸下,有两根巨大的石柱一左一右的在其上斜倒,彼此抵住而防止塌落,王座后的旗帜被烧焦了大半面,破碎而无力垂挂在上。
一丝破残的暮光照耀在被铺了一层灰的王座之上,在它顶端上雕刻着的月桂花,仍然坚韧婉丽的盛开怒放,试图绽放出最后仅剩的尊严和骄傲。
伊利迪亚有点吃力地挪动着被冻僵的四肢,以自己能够展现出最优雅高傲的姿态,缓缓地走到了王座之前,对仍然坐在其上的男人抬头扬唇,微微一笑。
“古德贝格大人。”她得体从容地微笑道,还微微垂首曲膝,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大半年的风雨变化、浩荡风云一样。她的礼仪标准而优雅,丝毫没变,像是刚刚吃完午饭去了庭院散了步回来,在这里与他偶遇而礼貌的打了招呼。
“原来是你。”劳伦斯的半张脸沉浸在阴影之中,声音沙哑地回答道。
伊利迪亚捕捉到他声音里那丝难以察觉的尖锐和阴柔,不觉仔细地打量过去。
一年过去,劳伦斯的面貌没有多少变化,他仍然是记忆里那个英明俊美的男子,只是轮廓过于纤瘦,双颊的部分凹了下去,露出了深深的黑眼圈和突出的颧骨,面上的肌肤和露出来的双手有说不出来的细致和柔软,他在王座上坐的笔直,但仍然有一丝忽现忽隐的邪魅娇柔感出现在他不再健壮魁梧的身姿上。
她在打量他,劳伦斯也在仔细看着伊利迪亚。
少女的头发凌乱而肮脏,充满了灰尘和碎石,脸颊上也有烟硝和血迹,但那双唇饱满水嫩,肌肤透着健康的色彩和红晕,纤长的双腿也带着有力健美的肌肉,她更加高挑修长了,他找不到当初初见时的那种羞涩娇嫩的模样,她像是一株挺拔生长的青树,突破了遮盖着它的成长的茂密树林而突破凌空高耸入天,终于顶天立地的站立在王国之中。
而她身上那件微带破残的轻薄战衣他也很熟悉,他在少年时代经常穿戴着相似的软甲,高唱着歌呼啸在北部的树林之间。
那时候阳光是暖的,河流是透明而唱着歌的,天是湛蓝而晴朗的。
他是健康而富有的美男子,拥有着利昂山谷最肥沃的领土之一。
“你……”他的眼神阴狠了几分,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看到了在伊利迪亚身后伏地而坐的巨龙。
有一丝恐惧和震惊像是阴影一样从他的脸上飞快掠过,但他开口的时候却仍然平静镇定:“维多利亚……”
“如你所愿,她已经死了。”伊利迪亚淡淡地说道,抬起头来打量他,发现公爵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极为古怪的微笑,似是得意又满足,又带着几分痛快的恨意。他咧着嘴笑了起来,眉毛奇怪的皱着,嘴角不断地上扬。她觉得就像在观察一条对自己狰狞微笑着的毒蛇,那感觉让全身的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般的颤栗。
“维多利亚、希赛兰、恩利卡、里约克。他们都死了,兰卡斯特家族里,只剩两位幼小的王子,以及我和撒绯。”
她轻声说道,别过了眼睛,看向了地上的一片狼藉,明镜般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被砸出了一条条裂痕,不久就会有野草蘑菇和杂花在有阳光渗透而进的地方缓慢生长,曾经华丽辉煌的宫殿会成为回忆中一抹飘渺而影子,谁都不会记得谁曾经在这里翩翩起舞,谁在这里提着裙摆飞扬旋转,有多么热闹喧哗的盛大晚宴曾在这里举办。
或许有一天这个地方会被未来的明君重新建筑,但她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是看不到了。盾牌之城在燃烧着它最后的使命,成为名实相符的抗敌之盾,在她打败西西里群岛的军队之后,王国的首都会回归应属的白玫瑰之乡。
“白玫瑰王族,会回到它应该在的地方。”她淡淡地说道,但并不是对他说话,就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所以,你现在是来解决我?”劳伦斯在王座上动了动,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态,懒洋洋地问道。
“我早就解决你了。”小公主轻描淡写地答道,对他扬起了一抹几乎看不到的透明微笑:“希望公爵能够明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尾。无论你怎么挣扎都只不过是延长时间而已。我现在……只是来看你最终的下场的。”
第207章()
其实,她对劳伦斯的恨意似乎很少。她对自己的这种反应都非常惊诧。爱蕾斯达算是死在自己的手上的,以引导出北夜之镜的碎片为最终目的,她只不过是借了里约克和劳伦斯的手而已。
在弑亲者的炼狱里也有她的位置,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她将坠入第三层深渊地狱,和父王、里约克、阿尔贝蒂亚他们一起度过漫长的永恒。她到不了神乐之庭,也穿不过天阶星河。
“现在想来,如果你当初能够回应维多利亚的感情就好了。”她抬起眼来看向他,轻声说道。
相信她,支持她,以你的智力和她的手腕,未必不能打败希赛兰,建造一个虽不盛大但足够坚持到你们终老的王国。当然,在你们的统治之下,贫富差距会越来越大,痛恨王家贵族的百姓们会越来越大,亚达噶会成为醉生梦死的最好代表,而领土的地图不会扩大、南部和北部会变得贫穷荒芜,但王城至少不会被战火吞噬而变成一片废墟,它会继续歌舞升华,在你们死了之后再迎来倾覆和毁灭。
“……她?”
劳伦斯尖锐地笑出声来,身体微微往前倾着大笑,伊利迪亚这才发现他原本隐在阴影之中的半张脸被什么刮得血肉模糊,沙石尘埃和凝固的血紧紧贴在脸上的疤痕上,发梢和肩膀都有烧焦过的痕迹,他半边身子的衣袍都被撕裂而破烂,充满了刮痕,像是被人从什么地方拉了出来一样,他的手一直捂在肋骨的地方,似是按着什么伤口,他的坐姿虽然标准优雅,看起来仍然是那个连女王都可以操纵的公爵大人,却仍然脸色苍白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样恶毒的女人,她和她的母亲,现在都应该在最深的地狱里接受同样的折磨,愿诸神公正,对她们毫无悲悯之心,让她们在永恒里尝尽羞辱和欺凌。”他慢慢地一字字说道,每一句话都带着决然的恨意。
“我宁愿和最下贱的女支女共度一生,也不愿意让她带着每个毛孔都在冒毒汁的肌肤接近我。那个女人……她的心是黑的,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黑暗的影子,每次看到她那张伪装的虚伪的恶毒的脸,那张美如盛开在春季的蔷薇一样的绝色面容,我就恶心的想吐。”
他永远记得维多利亚披着烧焦的婚纱的狼狈样子,她在安静无声的大祭坛的台阶之前站得笔挺,在众多贵族和国外使节的面前,带着满身的伤势和狼狈,高傲地仰头昂首。她的婚衣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洁白霜雪的染上了尘埃,像是被污染的云朵一样,他感觉得到所有人被她的美丽和坚强所震慑的窒息,那些带着支持希赛兰的贵族们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想要看这一场闹戏,但他们全都闭上了嘴。
维多利亚带着轻轻的浅笑,充满期待和幸福的眼光从台阶之下,遥遥向他看来。
在那一霎,他痛恨她全身上下都戴着的面具,并且用这么美丽的一瞬间来伪装她的真实。
在那时候他就想,能够慢慢地亲手摧毁这样的她该是多么快乐无比的事情。
“我记得……你原本没有那么痛恨维多利亚的。”伊利迪亚毫无表情地听着说道。
记得劳伦斯初到亚达噶皇宫的时候,维多利亚就一眼看上了他,月桂公主热情如火的爱慕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如果不是他忽近忽远的暧昧一直维持着她疯狂的追求,高傲如她,怎么会非嫁他不可?
盾牌之城的贵族子弟的作风虽然远不足之前在狮心城的风气,但也是有爱慕公主的出类拔萃之辈的,如果不是古德贝格公爵时常耍的那些小心机,有着全城王孙新贵的青睐的维多利亚怎么会一直紧追着表哥不放?如果真的是那么厌恶她,他有的是机会避嫌或婉转地拒绝,但是他没有。
“野心勃勃的男人,擅长玩弄宠权心计,善于利用自己假造出来的名声来赢得虚伪的美名。”
她记得米昂在暗地观察劳伦斯之后,是这样评价他的:“在他心中,永远有光和暗在交战,一边是渴望拥有正面的赞美和美名,知道什么是正确和道义。一方面又同时了解黑暗的手段,并且知道它们所能带来的便捷和方便,能够更容易地通往成功和权力的顶峰。他排斥着它们,但同时又想要一跃而上。但就是这样的野心和对权势的渴望,以及这样人天交战的内心,他才能被我们好好利用。”
“的确。”公爵毫不在乎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她的母亲的所作所为,我或许可以和她好好过一辈子。”他嘲讽地说道:“那么愚笨的女人,非常好骗。反而如果当初我顺着叔父的遗愿而和你联姻的话,我可能会需要多花一点心思了。”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他所说的想法让伊利迪亚胃中一阵翻涌,她只觉得厌恶和排斥,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太自以为是。我承认,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政治家和首领,能让雅鹿山谷的勇士之首对你效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当然让他对你失望极致并且举兵反叛也是同样的困难之事。
“高贵的出身、肥沃的领土、出色的作战能力、谨慎的计谋和智慧;你有足够的底气和任何王族并肩,但是……你的道德原则,太低了。”她缓缓地说道,清澈冰冷的双眸直视着他。
无论是劳伦斯还是安亚,都是强劲的敌人,这些人,一旦拥有了权利便势不可挡。
她虽然不信神,心无敬仰,但她知道如果没有诸神的支持和一些命中注定的必然的话,她是不可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里的。
“如果你当时……能够相信以维多利亚的骄傲和自尊、坚信以她对你的爱情不会让她允许用卑鄙的手段来得到你,如果你能了解丹安对自己族人和使命的责任,并且从这个角度去求助他的支持……甚至,如果你相信里约克是对你有期望和重用的安排的,以及恩利卡对你的亲情之爱不会让她逼你去做任何违背你自己的事情的话……或许今天穿着艾库丁利安的盔甲站在这里说话的人,不会是我了。”她摇了摇头。
“但是,你把自己的黑暗、卑鄙、和龌龊都投影到别人的身上。自负和骄傲让你觉得所有人都想要利用你,哪怕……你根本没有多少利用的价值。”
当然,恩利卡和里约克这对夫妇并不是世上最光明磊落的人,所以也不能完全怪他。
光和影的内心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