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种田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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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从哪年开始的?
沈三郎微微晃晃头,他不记得了,也根本就不想记得。
他固执地认为他都已经没娘了,还记得那些干啥!
。。。。。。
“三郎!”
忽然耳边传来呼唤声,沈三郎连忙抹了抹脸,应了一声,转头见许县令朝他招手,便跟着人往花厅里去。
“既然都觉得好,这亲事就当定下来。”许县令边走边把事情简单说了,且事不宜迟,有些事还得抓紧商量商量,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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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已经重新收拾得整齐,也掌了灯烛,显得很明亮。
许县令询问了两边意思,便叫人把方媛也喊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话。
那边李氏和大李氏已经在盘问人家的祖宗三代了:
什么从前在家里做什么为生啊?
现在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可曾有过议亲?
有没有过什么青梅、青杏、青萍之类的表姐、表妹、表姑娘什么的相好?
再看沈三郎被问得脸红脖子也红,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冷汗直冒,却还能口齿清楚也不容易了。
。。。。。。
女人呐,就是爱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许县令听着指不定连人家脚臭不臭、睡觉打不打呼噜都要问出来了,连忙给方秀才打了个眼『色』。
方秀才可是亲爹,自然也有话要问,当即使劲儿咳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小子最好说清楚了,你的亲事自己可做得主?别到时候还有人找上门来,另给你寻了门亲事,我们这个倒不算数了。”
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同一块石头,他方秀才不会跌倒两次!
许县令暗自点头:这才是关键好不好。
沈三郎此时确实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他从前只是听说『毛』脚女婿上门什么的故事,再没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更何况他事前毫不知情,更没任何准备,真格比冲锋陷阵还累人!
不过想想那张比熟桃子还诱人的脸儿,沈三郎觉得,再怎么着也值了!
第八章 沈三郎的糟心事()
第八章 沈三郎的糟心事
见沈三郎没有立刻回话,许县令略一思忖,温和地问道:“三郎可是有什么顾虑?”
又解释道:“也是事情太急迫了些,不然也确实该两家人坐下来一起好生商量一番的。只是。。。。。。”
沈三郎连忙回神儿,有些无措地摆手道:“不是不是,事急从权这话三郎也听过,只是,只是三郎这些年手上虽也存了些银钱,却不知该咋办。。。。。。”
至于兄嫂,还是算了吧。
在座的几个大人不由互相递了一番眼神,最后大李氏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三郎不用与家里通个气儿吗?虽说你爹眼下不知在哪儿,不是还有哥嫂,还有姊妹在,用不用告知一声?免得将来挑咱们的理儿?”
关键是别再给你整出一门亲事来。
沈三郎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微红着眼睛却斩钉截铁地道:“三郎和兄嫂们早就分了家,三郎的事都是自己的事,跟别人再没一丝瓜葛。”
“除了三郎自己,任谁也做不得一分三郎的主!”
哦?!
这是。。。有故事啊!
方媛不由身子前倾,眨巴着亮晶晶、水汪汪的大杏眼,一幅‘我正洗耳恭听,你快说快说’的模样。
沈三郎抬头就看到这张清晨桃花般粉嫩的脸,泉水般清澈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恍惚,一时忘乎所以,抬手就伸了过去。
“啪——”给人打了回去。
方秀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话就说话,手脚老实些。”
当着这些人的面儿就敢对他女儿动手动脚了,这不是一头野狼崽子是什么?
他不由又瞪了许县令一眼:这人能靠得住?
沈三郎回过神儿来,嘿嘿傻笑了一下,讪讪地缩了手,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对面瞄了一眼。
见人家姑娘正巴巴地看着自己,想想家里那些破事,虽然不怎么光彩,也没什么不能跟未来媳『妇』说的。
当下一咬牙,道出了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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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世间大多数的家中不和谐、兄弟龃龉什么的,都起于家财。
沈家的事也并不例外。
“。。。那年朝廷大点兵,每家每户都至少出一丁。我家世代是猎户,我爹在第一册上,原本兵役都是可以拿了银钱赎买名额的,不想那一次却拿了许多银钱也买不通。
很不巧,我爹先前打猎腿上受了伤,伤筋动骨没有百天根本不能下地,更别说去打仗了。”
说来,整个关云岭一带的猎户都是了不起的家伙。不但武力值好,人也得够机敏,不然捕猎不成,反而要成了野兽嘴里的猎物。
他们不但刀箭使得好,善于发现细微线索,懂得追踪觅迹,还擅长隐蔽自己,以巧手段对付大猎物,什么套子,夹子,绊马索,上吊绳等等手段层出不穷。
一个好猎户对付起来小撮儿兵匪也不在话下。
所以,这些猎户历来都是征兵役的重点,在战场上也是最善于生存的一类人。
沈三郎继续说道:“。。。我爹去不成,自然得有人顶替。大哥家的儿子才三四岁,二哥也才刚成亲一年,两个嫂子不愿意哥哥们去‘送死’,天天闹腾得得厉害。
我爹听了直捶炕,恨自己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赶上这个时候,不然哪用得着家里沸反盈天的。
后来,有一天她们突然就不在闹了。我还挺奇怪。后来两个哥哥找到我,支支吾吾地说出来想让我顶替我爹去应兵。”
原来那天她们没闹是因为二嫂娘家人打听过了,那次大点兵只要体貌够,年岁差点也不要紧。
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怪他们。他们就是不闹,我也跟我爹悄悄提过了,只是我年岁不足,我爹也不许我去。听说年岁差点也没事,我也乐意替我爹去。”
“那年你多大?”方媛忍不住问道。
“翻年满十四,虚数倒是够了。”沈三郎忽而一哂,“再说,我从小跟我爹打猎跑山,吃得肉多,身量比一般的孩子都高、都壮实。。。。。。”
几个人听得有些无语,不过到底是人家的事,却不好评论什么。
“。。。兄嫂们轮番去我爹房里劝说,衙门又催得紧,我爹实在无法,只得大骂了他们一顿,同意了。
不过我爹也当时就叫来了几个村里的老人做见证,把事情说白了,给我们兄弟当场分了家,各自立户。
还说,以后再有徭役赋税什么的征到各家头上,都自己想法子去。我爹谁也不跟,自己一户。”其实也是被儿子伤透了心。
如今的朝廷都是按户征收税赋和徭役的,一家人不管人口多少,只要不分家都是一户算,但只要分了门户,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得照样出固定的徭役赋税。所以,如今安定下来的人家都尽量不分家的。
“。。。因我去替我爹上战场,我爹分了我三间屋子,十五亩好地。当时说好的,我既不在家,这些地自然得佃出去,由我爹替我打点『操』持和收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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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仗越打越厉害,朝廷再次抽丁,沈老爹因是独户,三年后也应兵去了。
而这些沈三郎并不知道。
他自打入了伍就跟着大军四处征战,一直没有回过家。
这年头一个平头百姓也不兴写信,写了也没处送。
所以,这次趁着大军休整,又得了机会,沈三郎当然是满怀激动和兴奋地第一时间奔回了家去。
只不过,等待他的不是怀念中的美好,而是冷酷的现实:
他爹不知去了哪里;
他娘坟头的草都荒芜了;
他的屋子和田地被哥哥们占了不说,这些年的租子也没人给他个说法。。。。。。
而很显然,这兄弟俩是完全没想到他还会活着回来。
当时见到他的表情,真真就跟活见鬼了似的。
哼哼,想来也是,自古征战十人九不回,一点儿都不夸张。
沈三郎很清楚,当年是大点兵,他们走的那茬近千人,就近分到了三个兵营里,茂县的,眼下包括他在内,就只有七十九个人了!
具体到他们村儿,恐怕就剩了他一个!
“我跟村里人打听过了,这几年我两个哥哥都突然不怎么打猎了,而是改起了种地。
我的那些地就是他们在种着。
我问他们,他们倒都推到我爹身上去了,说是我爹让他们种的,对租子绝口不提。
呵呵,我爹是应兵走的,怎么会不交代好家事?!十几亩地就白白让他们种了?”
这兄弟俩,占了他的三间屋子不说,只怕连那十五亩地也私下分了!
所以才一致对他封了口。
“那,你不是还有姐妹?她们也不给你说句话?还有那些村老呢?”
方媛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听了这个早就跟着气鼓鼓的了。
李氏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女儿,又打了眼『色』给她:这还没嫁过去呢,哪里轮到你『操』心啦?
方秀才冷笑一声,“这种事,既然都分过家了就互不相干了。一人占了另一人的家财,要么找衙门打官司,要么就自己干一仗私了。”
难不成还找人说理?!
至于姊妹,只怕都得了些许好处,再不会主持什么公道的。
果然,沈三郎一咧嘴,声音涩然地道:“她们都躲着我不肯相见。。。”
呸!见利忘义!
方媛心里不由得给这几号人都打了个大叉叉,哼,列为拒绝往来户!又眼神儿亮亮地看着沈三郎,不知他是想跟那兄弟俩打一场把东西拿回来,还是。。。。。。
第九章 事定()
第九章 事定
沈三郎今晚就住在了县衙后的客房里。
简单洗漱后,沈三郎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兴奋,有紧张也有期待。
他要有自己的家了!
以往,在打仗间隙的时候,尤其是冬天大雪封闭了一切交通,每到那时,不管哪个国家和部落都只能默默地磨刀,准备来年开春再战。而他们这些兵就那个时候最得闲,除了『操』练,就是想家,吹牛闲扯和听老兵们讲荤笑话。
那个时候没人会去提醒他们到时候是不是还活着,连最爱骂人的军头都笑眯眯地跟着听几耳朵。
他刚开始只有跟着听的份儿,后来打了几场仗还活了下来,就有时候也跟着吹几句,再后来他成年了,除了听那些老兵油子们大声讲荤段子,也跟着吹牛,说大话,畅想着将来娶个如何美貌能干的小媳『妇』,生一堆满地『乱』跑的小崽儿什么的。
有一次,他听个老兵说,攒着军饷和赏钱,等以后不打仗了,“二十亩地一头牛,媳『妇』孩子热炕头”的过几年安生日子。他便也跟着悄悄存钱。
后来他杀的敌人多了,对军功琢磨的也多了,便开始悄悄转卖一部分自己杀敌的功劳,换成金银珍宝,而不是越来越高的勋位。
他的军头还夸他‘终于长脑子了’,嘿嘿,他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