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官大人有隐疾-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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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氏一听这话,吓得不行,一边劝着一边抱着她的身子。
“大嫂大哥,你们别吵了,让下人笑话!”
慕子炎咬着牙道:“我问你,长松已经成年,如今没了,他那么多丫鬟同房的,难道你身为母亲不该张罗个女孩子,给他配个冥婚,不然他到了下面谁伺候他!”
“放你的屁!!!”宁玉馨脱口而出。
众人懵逼脸:夭寿啦,世家女居然说脏话啦!
宁玉馨不负众望地继续说道:“告诉你这个不懂法的山炮,本城在两年前已经废除了生殉和冥婚,你要是敢违背法令,我第一个检举你这个龟孙,让你和那几个坏种作伴去!”
众人彻底懵逼了——宁玉馨是什么人啊,出身名门,是正宗的大家闺秀,在渭城那都是出了名的,谁也想不到就这么一知书达理的世家女,居然比街上的泼妇骂人还溜。
侯氏此时懵逼之余是庆幸的,幸好自己没有和大嫂正面刚,不然她还真未必骂的过人家呢。
慕子炎愕然的张大嘴巴,他一直觉得他的夫人虽然脾气急了些,但还是知书达理的,现在居然被指着鼻子用粗话骂,三观受到了强大的冲击。
回骂过去?
他特么不会啊。
打回去?
那他老娘和她哥哥会一起手撕了他。
那边宁玉馨见他如此,突然心口滞住多年的一团怨气终于散了不少。
痛快!
她因为这个人忍耐了多少日子,她都记不清了,今儿个终于发泄了出来。
既然说出来了,不如说个痛快。
“我告诉你慕子炎,你没脸说我恶毒,最恶毒的就是你了。为了做疼儿子的样子,不惜残害无辜女子的性命的恶毒事,你说到底谁恶毒?”
宁玉馨拨开侯氏和丫鬟的手,一步步走向慕子炎,“有种就赶紧去杀人逼死人,你看我敢不敢去报官,你看我敢不敢大义灭亲!”
宁玉馨的眉眼和宁玉海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发怒的时候。慕子炎好像看到了宁玉海向他走来,那逼真的感觉让他不由后退几步。
“那个大嫂,大哥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啊哈哈哈哈”慕子良尬笑不已,忽而瞟到慕青杉,慌慌道:“青哥儿回来啦,快过来劝劝,你爹娘又杠起来了,我都劝不了了。”
宁玉馨脚步一顿,偏头一看,果见儿子眼神奇怪地看着她,想必方才她说的话他都看到了
好尴尬啊,这让她以后可怎么面对儿子,自己的形象通通毁于一旦了。
慕青杉却坦然地走过去,“娘累了吧,儿子扶您回去休息可好?”
“好、好吧。”
宁玉馨被莫名其妙地弄走了,直到出了屋子,还有点懵。
她停住脚步,拽住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方才都听到娘说的话了?”
慕青杉暗暗憋住笑,道:“自然是听到了,没想到娘骂人这么厉害,看来娘是对儿子口下留情了。”
宁玉馨看儿子眼睛里都是笑意,伸手拍了他一掌,“长大了,还敢打趣娘了。”
慕青杉笑着揉揉胸口,举起手,道:“我可没打趣您,我是真的觉得您说的特别对,不管是人家女儿是生是死,都没有弄过来配冥婚的道理。冥婚这种东西不过是给活人的安慰,其实很自私的,完全不顾及死者愿不愿意,这不公平。尤其是对女方特别不公平,活着盲婚哑嫁,死了还要拉去配死人反正我若是着女子,一定变成厉鬼报仇,还伺候啥。”
他在学校时可看过一个案例,有不少缺德玩意儿弄死女人,然后卖尸体配冥婚,一具尸体卖到十五六万。
女人真是浑身是宝,死了都不得安宁,想想就生气。
宁玉馨听罢,心中为之一震,同时又心底又浮出几丝怪异,“你这解释倒是新鲜。”顿了顿又道:“身为男子,能想到这一层很不容易,不容易啊。要是你那爹能有你一点半点的性子,我们何至于像像现在这样。”
“我性格像你,不像他。”
宁玉馨噗嗤一笑,“就你嘴甜,跟你姐一样甜。”她忽而叹了一口气,“真想你姐姐,你姐要是在这,也肯定和你一样站在我这边。”
“那是当然,谁让你会生呢。”看她神色郁郁,又道:“娘,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去看看姐姐,最好等快生产时去,也好让她安心。”
“那不符合规矩,朱家?是最重礼数的人家,咱们这样你姐姐会难做的。”宁玉馨又忿忿道:“都是你爹那个棒槌,非得把你姐嫁的那么远,地位高又怎么样,礼数也多,活得憋屈啊。一想到我就悔的不行,真后悔死我了。你看现在,要见见你姐,还得万水千山,还得思前顾后。若是在渭城,哪个敢说三道四,就算接回来又能怎么样。现在可好听说你姐有身子了,也不知道难受的怎么样了,我可怜的阿云哟”
这还真是个问题,慕莲溪当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若是像他们这样非纯种汉人的人家,便没这些讲究,可大名鼎鼎的朱家,正经八百的儒学世家,和慕家宁家这种杂交货色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慕青杉不由也叹了一口气,“再说吧,肯定有机会的。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嘛,娘你相信我,咱们肯定能去看姐姐。”
宁玉馨欣慰地点点头,但也只是听听罢了,她也不能只顾自己爽快,女儿可要在那家族过一辈子,得罪不得啊。
做女人真苦。
慕子炎被宁玉馨骂成狗后,又被知道消息的许银匋叫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第二天出殡的日子他赌气称病不去了。
无法,只好慕子良和慕青杉这叔侄俩主持的出殡。
慕长松出殡后,慕府将奔丧的客人都打发走了,园子渐渐恢复了以往秩序。
衙门,监牢。
由东春带上了重型枷锁,正躺在草垫子上睡觉,一副好像了却心思只等死了一般。一缕干巴巴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扭了扭身子,争取让那光照在他受寒的腿上。
宁玉海的脸色沉了沉,狱卒打开牢门,冲那怡然自得的人喊道:“由东春,起来,大人来看你了。”
由东春幽幽叹了一口气,费劲地撑起身子,“恕小人镣铐加身,难以成礼。”
狱卒刚想上前训骂,宁玉海抬了抬手阻止他,“你先出去。”
狱卒道了声‘是’退出牢房。
第六十一章 集体无痛绝育()
“明日小人便上路了,腰斩,也不知道你们的刀磨的利不利,我听说有人被腰斩,结果那刀不利,刀刃卡在那人腰上,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疼了两天血流尽了才断气,真可怕。”
语气轻佻,听不出有半分害怕的意思。
宁玉海轻笑:“不用刀卡在腰上,就算腰斩顺利,人还是有意识的,也是要疼上一阵子才死。若是像你这样意志坚强的,说不定真能坚持两天。”
“哈哈哈宁大人真是幽默,不过您的赞誉小人承受的起。我也觉得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是意志坚强,否者当初家破人亡那会儿便坚持不下去了,谁想却能,报仇雪恨,我都佩服我自己啊。”
他艰难地拍了拍手,锁链随之哗哗作响。
宁玉海负手踱步,“既然你因当初袁慕相争而家破人亡,那你应该知道,商斗的结果袁家同样有责任,是他的失败导致了你家庭的悲剧。以你针鼻儿式的心胸,肯定也是恨袁家的,可惜袁家已经家破人亡,你又如何报复,只好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慕家你才能好受一些。”
由东春低头一笑,“笑话,袁家岂是慕家那种卑鄙无耻的人家,我为什么要恨我们东家。”
宁玉海摊了摊手,“好好好,姑且当你是个忠心之人吧,不过你还是搞错了复仇对象。”
他转头对上由东春的目光,道:“其实你更知道,你最该恨的是你自己,早年香山煤矿是何等风光,你们这些小管事各个富得流油,但你却连父亲常年要吃的药都付不起,还要依靠东家的帮衬才能维持,这是为什么?”
由东春脸上轻佻的表情一滞,脸色变了变。只听他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染上了赌瘾,做小管事的月例和捞的油水通通都搭进去还不足够,哪有多余的余钱养家糊口呢。若不然,别人都安然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独独你家家破人亡呢。”
宁玉海蹲下身子,一脸的怜惜,“你最该恨的人是你自己呀,什么袁家慕家,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些是他事后问的由满仓,由家村靠山吃山,只要有人开采煤矿,村民就能过的丰衣足食。由家村比那些只能靠种田为生的农民要好过许多。所以他们村子极少有媳妇穷跑了的事情,由东春的媳妇跑了,村里可没人骂她,实在是丈夫太混账了,再过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卖了。
有赌瘾的人哪里还算是个人。
由东春大口喘着粗气,手紧紧地抓着锁链,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缓过来,他死死盯着宁玉海,干笑道:“大人,您说了这许多话,不过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对慕家还做了什么。”他捂着胸口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既然您这么想知道,不告诉你就是不给大人面子。不错,我这个人一旦有了目的,不达目的是誓不罢休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宁玉海眼眸深深,不觉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由东春眼神恢复了那嘲讽又得意的眼神,“慕家一定会断子绝孙的,我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了,杀人是那个蠢娘们的主意,我乐得看慕家人恐慌的样子,自然不会去管。”
“杀人不是你的目的,让慕家人断子绝孙才是你的目的”宁玉海眸光一闪,“你是给慕家男丁下了药?”
由东春抚掌道:“真不愧是断案如神的宁知府,一下子便说到了点子上。”
他在家破人亡后也得过一场重病,病好后那处便再也不能用了,别说传宗接代,连女人也并不得了。
这一切都是拜慕家所赐。
宁玉海笑了,“下药?荒唐。你别是被人骗了吧,世上哪有什么要能做到让人断子绝孙,若是真有,那宫里的太监也不用来一刀了,直接你下的药岂不是更好?”
由东春笑叹一声,“大人呐,这世上之事哪有十分绝对的。您若不信,只管看看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有子嗣,包括你那大外甥。”
宁玉海脸一沉,忍了忍,“你是药将下到了哪里。”
由东春晃晃腿,“大人,我说出这些已经是很够意思了。哎——千万别想着用‘生不如死’威胁我,我不是舒贤眉,可不会在乎死的难受不难受。”
宁玉海点点头,“我想也是。”他往后退了两步,笑的别有深意,“你既然无情,那我也不能让你看不上。你放心你走后,我会将你由家的祖坟扒了,往里面扔一堆狗粪,你看如何。”
一本正经的面瘫脸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恶毒,由东春登时站起身扑过去,宁玉海扭身开了牢门从容走出去,成功让他扑了个空。
由东春扑到栏杆上狰狞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骂道:“宁玉海你好狠毒!你也应该断子绝孙!”
宁玉海弹了弹肩膀上的飞灰,“骂完了通知本官,你若肯坦白,那我可能随时改变主意。”说罢抬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