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城-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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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将阿鹿推下去的，可听到阿鹿这话，她的动作停住了。
阿鹿趴在城墙垛子上笑了，笑声哑哑的，眼泪都笑了出来了：“只恨我拿诏狱里的赵石没有办法，可他既然已经进了诏狱，定然也无法活着出来。”
“我、云合、赵石……”云千城眼神恍惚了一下：“十一月初二，盘龙寺下……”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你都记得吧？”阿鹿猛吸了一口气，挣脱开云千城的手，扭身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云千城的眼睛，“你们做过的孽，大雪也盖不掉。”
云千城的身子抖了一下。
虽说那些百姓不是她杀的，可若不是她紧紧相逼……
阿鹿伸手去拉云千城的手，拉了两下，也再起不了推云千城下城墙的心思了。
一是她根本拧不过云千城，二来，云千城身后东北虎视线灼灼的，无法忽视。
阿鹿松开云千城，扶着城墙垛子，又低头去看城外云合的尸体，笑的渗人：“竟然真的让我报了仇，我一个出身贫寒的小宫女，也能报的了仇……”
云千城回过神来，抬眼去看已经走近的风月白。
风月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发现了跌落城墙的云合。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城墙底下，背下血红的云合，一双眸子里阴云密布。
然后云千城看到，风月白伸手，掐住了阿鹿的喉咙。
阿鹿没办法呼吸，脸一点点涨成了猪肝色。
“你会杀了她的……”云千城的声音空空荡荡的。
“她杀了云合。”
云千城眼睛泛酸，她哀叹云合，也哀叹风月白。
阿鹿声音哑的不行，眸中满是愧疚的看着风月白：“你……是个大夫。”
“我能救人，也能杀人。”
“云合……杀了我全家。”阿鹿忽然嘎嘎嘎的笑了，声音像是破风箱，她挣扎着伸手指向不远处那个断腿的士兵：“他不是我弟弟，我全家，都被云合杀了。”
风月白皱了皱眉头，移过视线去看云千城。
云千城脸色沉沉的，没否认阿鹿的话。
风月白便明白，阿鹿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风月白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阿鹿，你让我，一无所有了。”
阿鹿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恩人，对不起……”
“我救过你，我想起来了，你穷困潦倒，我还给了你银子……”风月白眼底越发赤红，“我救过你，救你一命，难道不能换她一命？！”
“若……”阿鹿咳嗽了两声，“若被她杀死的……是我，我的命，给你换，可被她杀死的，不是我的命……”
风月白手抖的更历害了，他缓缓撒开阿鹿的脖子：“你让我……一无所有了，我为什么救你……当初救你……让你杀我爱……”
阿鹿双手捂着脖子，嗓子火辣辣的疼。
她看着风月白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蜷缩身体，蹲在地上。
她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掉。
“恩人，我也不想的……”阿鹿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悲伤溢了出来，“你救我一命，那我，还给你。”
这话说完，她身子往后一仰。
“阿鹿！”云千城下意识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阿鹿像是个断翅的蝴蝶，在无风的天气中，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云千城俯身，看着城下的两具尸体，脸色青青白白。
胃里一阵泛酸，忍不住又干呕了起来。
不远处的风月白已经再次站起了身子，他脸色苍白又木然，靠着城墙垛子看着外头的尸体，眼中是死灰的颜色。
云千城呕着呕着，不经意去看风月白。
就瞧到风月白手扶着城墙垛子，一条腿迈了上去。
“师兄！”
云千城吓的魂儿都要出来了。
风月白转头来看云千城，嘴角微微上扬：“师妹，还是小时候最好。还是，你最好……”
“师兄，你别走！”泪水顺着云千城眼眶疯狂的流着，“我，我……”
“忘了恭喜你……”风月白的视线落在云千城的小腹上。
“师兄，你，别走……”云千城的话没说完，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东北虎赶忙伸手去扶住云千城，就听到云千城嘴唇开开合合，不停的念叨着两个字：“云合、云合……”
“云合……”
眼眸紧闭，泪水却四溢。
第333章 殷墨失踪（）
三天后。
云千城靠在软枕上，看着坐在床榻边儿上对着药碗吹气的白季。
“这药不对吧……”云千城一脸的狐疑，保胎用的药材就那么几样，她也知道些。
“你情绪激荡伤了身体，得稳稳。”白季将药碗递给了云千城。“小心点，别烫到。”
云千城接过药碗，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
竟然，怀孕了吗？
迟疑了一下，云千城端起药碗，将药汤一饮而尽。
“苦吗？”
“嗯。”
白季又去拿蜜饯盘子，在盘子里挑了个最大个儿的，拈起来塞到云千城嘴里：“有个事需要问问你。”
“你说。”云千城嚼着大蜜饯。
“云合的尸体葬在云家墓地吗？”
听到这话，云千城嚼蜜饯的动作慢了下来：“我跟她都不是云家的人。”
“那我单给她修个墓吧。”
“好。”云千城咽下蜜饯果子，顿了顿，又看向白季，“谢谢你了。”
白季听了这话，嘴角一扬笑了出来。这么些天，他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暮霭草原。
胭脂手里拎着个灯笼，星光从头顶倾斜，视线中是满目的荒凉。
断瓦残桓中，岁月淹去了破败墙壁上燃烧过的痕迹，野草疯长，淹没了脚下布满沙土的台阶。
胭脂沿着几乎看不到的台阶往上走，在一片断墙头下，找到了地宫的门。
不久前，草原发生了一场大地震，眼前这地宫的铁门已经变了形了。
胭脂费力的拽开地宫的门，迈步朝下走去。
地宫还没有完全坍塌，通道里有风，胭脂手中的灯笼随着风轻轻摆动着。
胭脂走了好一会后，到了最里面的内室。
内室坍塌大半，甚至露出了头顶的天空。
胭脂看着满天星辰从头顶的孔洞投下光来，心里瞬间就慌了，她迈开步子冲着室中间的高台跑去。
高台上的棺椁被碎石掩埋，胭脂清了好一会碎石，才看到深埋与底下的棺材。
号称千年不化、寒冰做的棺材，此时已经化开了一大半。
“殷墨……”胭脂低头看着那半面棺材，眸子在眼眶中不安的抖动着，“你在哪儿？”
棺材里空空如也，殷墨不见了。
一只信鸽将殷墨尸体消失的消息送到了京城，与此同时，孟家军经过整合，即将开往边关。
临走前，孟将军被特许进诏狱探望赵石。
狱中的锦衣卫甚至为这二人备了酒。
孟将军跟赵石坐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说了说孟兰江，说了说孟家军，一壶酒才喝了两杯，就已经没话了说了。
相顾无言喝光了酒，孟将军起身告辞，阿青忽然拿着白季的腰牌过来，拦住了孟将军。
孟将军没缓过身来，就见锦衣卫架起了赵石，打开了赵石脚上厚重的脚镣。
“这是……”孟将军不敢猜，他怕猜中什么不好的事。
“不是要他命，是要放他走。”阿青说完这话，闪身让开了路，“是大人的命令，请孟将军带着赵石去边关吧。”
“带他去边关？这是什么意思？”
“流放的诏书以后会补上，希望废太子以后好好的呆在边关，莫要再回京城了，或可保你一命。”
“流放我？”赵石声音哑哑的，他身上带着伤，可眼中的光依旧亮的吓人，笑声带着冰碴，“这可是放虎归山。”
阿青没说话，只伸手示意了下诏狱出口的位置。
赵石看了眼阿青，又看了眼孟将军，似乎不敢相信白季会这么轻易放自己走。
“快走吧。”孟将军一拉赵石的胳膊，拽着他就往外走。
两人出了阴森的诏狱，头顶的阳光落下来，赵石深呼了一口气。
鼻腔中是风跟草的味道，不像诏狱中，是腐烂、阴森的味道。
“他怎么会放我？”
“若非说个原因，应该是因为阿蛮吧……”孟将军引着赵石往马车边儿上走，“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阿蛮怀孕了。”
说到云千城怀孕的事，孟将军一脸的复杂。
“怀孕了？”赵石愣了。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信儿。君子堂跟白府都最近都不折腾了，皇宫里也消停了下来……”孟将军掀开车帘，跟赵石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吱悠悠的行驶起来，赵石拧了拧手腕子，眼中思绪翻飞。
孟将军打量着赵石的脸色，好一会，再次开口：“若是阿蛮生了个儿子……”
“那也是白季的儿子……”赵石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孟将军，“光凭我们自己，斗不过白季吧？”
孟将军愣了一下，没接茬。
赵石顾自说着：“这么些年，这朝堂上跟大浪淘沙似的，掌权的人一波一波的换，一个倒了，一个站起来……”
孟将军点了点头：“可不是，两年前，咱们最大的敌人还是风回林呢。”
“他就那么死了。”
孟将军摸了下胡子，眼睛半垂：“风回林的下场，也真是唏嘘。”
想到风回林的死，赵石脸色难看了起来：“白家那种环境，阿蛮进去后……”
孟将军伸手撩开车帘，车子正好从君子堂门口行过：“白家风俗奇特，阿蛮嫁给白季，以后少不得受委屈……”
话说了一半，孟将军便停住了。
透过大氅的君子堂大门，他看到自己的嫡长子孟温良。
孟温良正拿着把剑，跟杏儿比划着招式。
孟将军这几日为了整合军队，报备粮草，忙得晕头转向。再看自己这个躲在君子堂里悠哉悠哉的儿子，他一股火冲了上来，不等马车停车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杏儿收了剑，伸手指向孟温良后面。
孟温良还没回头，一只大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拉着他就往外走。
杏儿蹦跳了两下，冲着孟将军打招呼：“孟将军。”
“杏儿姑娘。”孟将军推搡开孟温良，视线对上了杏儿。
看到眼前这个眼睛明亮的小姑娘，孟将军斟酌着开了口：“这次征鞑靼，你随军同去吗？”
“去啊，不过比你们走的晚点。”
“不跟军队走？”
杏儿摇了摇头：“凉州是大小姐……是锦乐公主的封地。再过两个月，锦乐公主的胎稳了之后，我就跟她一起去凉州，到时候咱们就能再见了。”
“阿蛮要去凉州吗？”孟将军一脸惊讶。
“胡闹，那地方哪里是孕妇去的！”赵石掀开车帘子，眼底满是恼怒。
第334章 出门一趟不容易（）
“非得去凉州吗？那地方穷乡僻壤的，什么都缺。”白季扶着云千城在白府后花园走着。
云千城的肚子还没有显怀，走路也没有丝毫妨碍。可白季却偏偏要扶着她，说是怕她脚底打滑。
“鞑靼这次犯边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