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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二十二条军规-第77章

小说: 第二十二条军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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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洛。”
    “还有我们存放在纽卡斯尔的煤,长官。”
    卡思卡特上校举起双手。“别说了,米洛!”他大叫道,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说也没有用。你就和我一样——是不可缺少的!”他把铅笔推到一边,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米洛,你不能去执行那六十四次飞行任务,一次都不行。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整个系统就算全完了。”
    米洛平静地点了点头。他感到心满意足洋洋自得。“长官,你是禁止我再去执行任何一次飞行任务咯?”
    “米洛,我禁止你再去执行任何一次飞行任务,”卡思卡特上校用严厉的、毫无商量余地的长官口吻说道。
    “但是,这不公平,长官,”米洛说,“我的作战记录怎么办?其他人可是正在获得荣誉、勋章和名声呢。为什么我应当吃这个亏,难道就因为我把司务长的工作干得很好吗?”
    “是的,米洛,这是不公平。但是我想不出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人替我执行飞行任务。”
    “对呀,也许我们可以找个人替你执行飞行任务,”卡思卡待上校建议道,“找宾夕法尼亚州或西弗吉尼亚州罢工的矿工怎么样?”
    米洛摇摇头。“训练他们要花太多的时间,为什么不找中队里的人呢,长官?我毕竟是在为他们干这一切事情。他们应当乐意为我干点事情,作为对我的报答。”
    “对呀,为什么不找中队里的人呢,米洛?”卡思卡特上校叫道,“不管怎么说,你是在为他们干这一切事情,他们应当乐意为你干点事情,作为对你的报答。”
    “这才是公平交易。”
    “这才是公平交易。”
    “他们可以轮流干,长官。”
    “他们可以轮流替你执行飞行任务,米洛。”
    “功劳算在谁的帐上呢?”
    “功劳当然算在你的帐上,米洛。如果谁在执行你的飞行任务时得了勋章,那勋章就归你。”““如果他送了命,那么死的是谁呢?”
    “死的当然是他咯。这毕竟是公平交易嘛。这样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你必须增加飞行任务的次数。”
    “也许,我必须再次增加飞行任务的次数,可我拿不准他们是不是愿意执行。就因为我把飞行次数增加到七十次,他们到现在还气得要命呢。要是我能让某一个常备军官再多飞几次,其余的人也许就会跟着飞了。”
    “内特利愿意多执行几次飞行任务,长官,”米洛说,“刚刚有人私下里对我泄露说,为了想留在海外,跟一个他所爱的姑娘呆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干。”
    “对呀,内特利愿意再多飞几次!”卡思卡特上校宣布说。他把双手往一块啪的一拍,以庆贺自己的胜利。“是的,内特利愿意多飞几次。这一回,我可真的要把飞行次数一下子增加到八十次了,这下子准把德里德尔将军的眼珠子气得鼓出来。这也是让约塞连那个下流畜生重新参战的好办法,也许这一次就送了他的命呢。”
    “约塞连?”米洛那张单纯朴实的脸上闪过一层忧虑的阴影。他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他那红褐色的胡子尖。
    “是啊,是约塞连。我听说他到处宣扬他已经完成了他的飞行任务,说什么战争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了。哼,也许他已经完成了他的飞行任务,可是他还没有完成你的飞行任务呢,是吧,哈!哈!这一回他可要大吃一惊啦!”
    “长官,约塞连是我的一个朋友,”米洛反对道,“我可不愿意承担使他重新参战的罪责。我欠约塞连一大笔人情。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他成为一个例外呢?”
    “噢,不,米洛。”卡思卡特上校故作严肃地啧啧了几声。这个建议使他大为震惊。“我们绝不应该偏心眼。我们应该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
    “我倒是甘愿为约塞连献出一切的。”米洛继续固执地替约塞连说情。“可是既然我并不拥有一切,我也就没法为他献出一切,对吧?所以,他只好跟其他人一样去冒冒险了,对吗?”
    “这才是公平交易,米洛。”
    “是的,长官,这才是公平交易。”米洛表示同意。“约塞连并不比别人出色,他没有权利享受任何特权,对吗?”
    “对的,米洛。这才是公平交易。”
    卡思卡特上校当天傍晚就宣布把飞行次数增加到八十次。第二天拂晓,警报突然响了起来,空勤人员没来得及等到早饭做好就被赶上卡车,以最快的速度运到简令下达室,接着又运到机场。因此,约塞连根本没有时间逃避战斗任务,更没有时间再次去跟多布斯密谋暗杀卡思卡特上校。机场上,咔哒咔哒的加油车把汽油灌压进飞机油箱,匆匆忙忙的军械士费劲地尽可能快地把一颗颗重这一千磅的爆破炸弹吊起装入飞机炸弹舱。人人忙着跑来跑去。加油车一加完油,引擎马上发动起来,准备起飞。
    情报部门报告说,就在那天早上,德国人打算把停泊在斯培西亚干船坞里的一艘报废的意大利巡洋舰拖到港湾入口处的水道上炸沉,以使盟军部队攻占该市后无法使用深水港湾设备。这一回,军方的情报倒是准确的。当美国人从西边飞过来时,那艘巡洋舰正好给拖到了港湾水道中间。他们轮番俯冲,每回都直接击中了目标,最后把它炸得七零八落。于是他们一个个全都洋洋得意,为他们的飞行大队感到无比自豪。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高射炮火力网的包围之中。下面的陆地上层峦叠障,看上去像一个巨大无比的马蹄。炮火呼啸着从这块马蹄形陆地的每一个隐蔽处飞向空中。就连哈弗迈耶也使出浑身解数做起最狂野的规避动作来了,因为他看到自己必须飞很长一段距离才能逃出火力网。多布斯驾机在之字形编队中飞行时,应该往右转时他却突然往左急转,结果他的飞机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飞机上,把那架飞机的尾翼给撞掉了。他自己飞机的一侧机翼也从根部折断,飞机像一块大石头似的落了下去,一转眼就不见了。没看见火,没看见烟,甚至没听见哪怕最轻微的不祥之声。剩下的那一侧机翼像只水泥搅拌器似的笨重地旋转着,与此同时,飞机正头朝下直直地向下栽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猛然撞到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泡沫,仿佛深蓝色的海面上突然绽开一朵雪白的睡莲。随着飞机的下沉,无数果绿色的水泡向海面喷涌而去。几秒钟之后,飞机便无影无踪了。没有看见降落伞。此时,在刚才被撞的另一架飞机里,内特利也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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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地下室
    听到内特利阵亡的消息,牧师差点死过去。塔普曼牧师当时正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戴着老花镜认认真真地处理着日常文件。突然,电话铃响了,机场上的人向他通报了半空中的飞机相撞事件。
    他顿时感到心如刀割。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放下电话,另一只手也抖动起来。这真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十二个人阵亡——多么令人恐怖,多么令人毛骨悚然!他越想越心惊胆战。他不由自主地祈祷上帝保佑约塞连、内特利、亨格利·乔以及他的其他朋友不在阵亡之列。祈祷完毕,他又懊悔地责备自己,因为祈求他们平安就等于祈求别的他根本不认识的年轻人战死。祈祷也太晚了,可他偏偏只会祈祷。他的心怦怦直跳,那心跳声好像是从外面什么地方传来的。他知道,往后他只要坐上牙科医生的手术椅,只要看到外科手术器械,只要目睹汽车事故,或者只要夜里听见喊声,他的心都会像现在这样怦怦乱跳,并会产生现在这种马上就要死去的可怕感觉。往后他只要看见有人打架斗殴,就要担心自己会被吓昏过去,会在人行道上碰破脑袋,或者会因心脏病发作而毙命,或者突发脑溢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妻子和三个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再去见妻子,因为布莱克上尉对他的劝诱使他在心里对所有女性的贞操和品德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他觉得许多别的男人能够给予他妻子更多的性满足。现在,当他考虑死亡问题时,他总是想到他的妻子,而当他想到他的妻子时,他又总是担心会失去她。
    过了一两分钟,牧师觉得自己有力气站起来了,于是便起身心情沉重地、慢慢吞吞地走到隔壁帐篷去找惠特科姆中士。他俩坐上惠特科姆中士的吉普车。为了不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颤抖,牧师使劲把它们握成拳头。他咬紧牙关,竭力不去听惠特科姆中士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地对这次灾难性事件大发议论。十二个人阵亡意味着又要准备十二封由卡思卡特上校签名的吊唁通函。这些信件邮寄给阵亡者亲属时可以捆成一捆。这件事使惠特科姆中士产生了一线希望,也许复活节之前可以在《星期六晚邮报》上发表一篇有关卡思卡特上校的文章。
    大地笼罩在深深的寂静之中,似乎那些唯一能打破寂静的人全都被一种不可抗拒的、残忍无情的魔力降服住了。牧师油然生出一股敬畏之感。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阴森可怕的寂静场面。大约两百名精疲力竭、形容枯槁、无精打采的军人手里拎着降落伞袋,沮丧地、一动不动地围在简令下达室外面。他们面无表情,一个个呆若木鸡,目光死死地盯着不同的方向。他们似乎不愿意离去,也不能够移动了。牧师朝他们走过去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他的眼睛急切而慌乱地在无声无息呆呆站立着的人群中搜寻着。他终于看见了约塞连,心中不禁一阵狂喜。紧接着,他就注意到约塞连满是灰尘的脸上明显地流露着疲惫、迷惘和深深的绝望,他不禁感到惊恐万分,慢慢地张开了嘴。他立刻就明白了,可又痛苦地不敢承认事实:内特利已经死了。他一脸苦相,轻轻地摇着头,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哀求。这个消息好似一记重量的拳头,打得他手脚发麻。他不由得抽泣起来。他感到双腿瘫软,好像马上就要倒下去。内特利已经死了。他满心希望是自己弄错了,可是这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因为他突然第一次意识到,周围许多人正用几乎听不见的嗓音低低地但清晰地反复念着内特利的名字。内特利已经死了:这个小伙子战死了。牧师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声,他的下巴开始颤抖,他的眼中充满泪水,他放声哭了起来。
    他踮起脚尖朝约塞连走过去,想站到他身边去哀悼内特利,分担他无言的悲伤。就在这时,一只手粗暴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有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是塔普曼牧师吗?”
    他吃惊地转过身去,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又矮又胖、气势汹汹的上校。这个人脑袋很大,面色红润,留着两撇小胡子。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此人,“是我,有什么事?”牧师的胳膊被这个人的手指捏得很痛,他使劲地扭动着胳膊,可就是挣脱不出来。
    “跟我们走。”
    牧师惊慌地向后退缩着。“去哪儿?为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神父,”站在牧师另一边的一个身材瘦削、长着一张鹰脸的少校用恭敬而悲伤的语调拖着腔说道,“我们是政府派来的。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样的问题?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塔普曼牧师?”胖上校质问道。
    “就是他,”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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