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魔谭-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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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无言,佛身洒下一缕泥灰,虔诚的女子未曾察觉。
醉翁说道:“那是静心庵。”
萧然看着遥远处那个灰黑色建筑的轮廓,心想着那个女子便在庵中吧,不知她在做些甚么。沉吟少许,忆着醉翁先前问自己的话,萧然却未作答,而是转头看着醉翁。
“师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爱过……”
“……”
“如果一个人,同时……”
苏焚香得不到菩萨的回应,脸上却未有失望的神色,她终究是名理性的女子,她深知如此问菩萨,其实便是在问自己。她又抬头问道:“敢问菩萨,一颗心可能装两个人?”
醉翁忽而脸色一沉,看着萧然,怒骂道:“当然只会爱一人,只能爱一人,老夫活了两百岁也不过只爱了一人。你这不到二十的黄毛小子懂甚么爱?同时爱两个人的话,那便不是爱了……”说道后来,醉翁的声音忽而低沉了下去,似是勾起了某些遥远的记忆。
萧然被骂得无言以对。
醉翁叹息一声,对他道:“你随我来!”说罢,他转身挑开西面的门帘,进卧室去了。
萧然跟着走了进去,甫进房中,他还没来得及打量一番,便觉一阵比凛冬时节犹胜十倍的彻骨寒意袭来,他不由得哆嗦一声:“好冷!”
双臂抱起双肩,萧然这才发现这房中陈设比外间更为简洁,仅在里边靠墙处有一张可容两人寝卧的石床。他看着那冒着寒气的石床,颤声问道:“师父,你在这床里藏了冰块么?”
他话未落音,便见醉翁轻轻挥袖之间,那覆在石床上的石板竟是往床尾移了开去,随即,醉翁转头看着他,神色黯然,声音低迷:“过来拜见你师娘……”
“师娘?”
萧然满心疑惑,不停地搓顿着双臂,踟蹰地走了过去,当他走到床前,往下投去目光时,惊得连身上的寒意都忘却了。
这石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它是一具棺椁,只见棺底铺着一床绣着鸳鸯的大红锦被,锦被上竟躺着一名脸色苍白如雪,身着大红稠裙的美貌少女,少女双手交叉置于腹上,就那般静静地躺着,仿若陷入了深深地沉睡。
但萧然知晓她不是在沉睡,因为醉翁正在他耳边哽咽地诉说:
“青儿已经死了一百七十五年九个月零八天了……”
“那一天天降小雪,是我们成亲的第二天。她早早地做好满满一桌饭菜,都是我爱的菜式,她守在门口等我。她知道她的夫君在外为难民奔波,所以她等得很有耐心,从清晨等到迟暮,不曾有怨言,尽管她的夫君在成亲当日还未洞房便走了。”
醉老的声音愈来愈低沉,似在恸哭。
萧然呆呆地转头,看着身旁的老者忽而老泪纵横:“她等呀等,盼啊盼……不曾想……等来的却是一群流寇……她生得貌美,堪比天生的星辰……我归去时,她身着大红稠裙,安静地躺在床上,那般美丽。她给我留了字,她说,夫君,青儿来生再嫁你……”
萧然听得心头一颤。
老人忽而俯下身去,苍老的手掌抚过少女如玉的脸颊,老人拉过衣袖揩拭着秽浊的泪水,生怕泪水滴将下去,惊着了那名安详的女子。
悠悠两百载,红颜如旧,老人已迟暮,白发苍苍。
不是说好到白头……为何你一人先走……
“后来我带着她,从极北寒域寻到了这块万古寒石,然后我们便在此间安了家。我怕她孤单,便每日陪着她一同入眠,起初我耐不住着寒意,便每日饮酒,饮遍了世间烈酒。她大概也闻我身上的酒味了,也不知她会不会不喜……我知晓她还在等我,等了我近两百年,好在……离相见的日子不远了……”
萧然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永不老去的美丽少女,看着这白发苍苍的迟暮老人,直觉有什么物事堵在心头,闷闷地难受。
一个在长眠中等待了两百年,一个在煎熬中厮守了两百年,这是怎样一段可歌可泣的爱……
为何你容颜依旧,我却韶华白首。此番若入轮回,你可还认得我的双眸?
若是没有轮回呢?
萧然忽而想起,若是此去没有轮回,长眠便是永恒地泯灭,他们再也看不到彼此,任世界生灭,时光无情地奔走,哪怕再久再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啊!
这时光竟是如此残忍……
萧然忽而感觉很冷,阵阵寒意从心底深处散逸出来,他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敢抬头看那个浊泪纵横地老人。
“我也知晓没有轮回啊!”老者忽而抱着头,嚎啕恸哭起来。
“在人间我还能陪着她,看着她,守着她,哪怕她不说话,哪怕她没有一丝温度……”
“但这里有我们的家,我能对她说话,我去了远方,她还是我的牵挂……”
“可这一去,我还能去哪寻她这张脸颊……”
……
心头一酸,萧然红了眼眶,他看着这个失声恸哭的老人,只觉他是世间最可悲的人……
寝舍内忽而静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然的眉毛上凝结了霜冰。
老人止住了恸哭,用已然湿透的衣袖拭去了泪水,他用那双依然泛红的苍老的双目看着萧然:“遑论这人间有多不平,有多肮脏,有多昏暗,但你我都知晓,只有人间才有爱。所以,我爱这人间。”
“你取名萧然,取的萧然世外之意,但你有一深系红尘之心,你敢说你不爱这人间么?”
听着老人再次发问,萧然沉吟良久。
良久、良久。
他忽而抬头看着老人的双眸,颤声道:“我也爱人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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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遑论这人间有多不平,有多肮脏,有多昏暗,但你我都知晓,只有人间才有爱。所以,我们要爱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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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寂寥秋日,也许只有在皇宫御花园这等地方,才不会教人感到这时节的萧索。
鲜妍的有各色盆栽的菊花,红的绿的黑的白的,大朵大朵,好不美丽;圣洁的有白如晨霜的木芙蓉,花瓣重重叠叠,迎风轻舞;安静的便是那浅浅清池中的睡莲,美得动人,却不妖冶。
大抵是平日里看得多了,李勋对这诸般景致已无甚兴致,反而举目望着那片光秃秃的梅林,呐呐地说道:“到了梅开时节,他老人家便要走了罢。”
“遑论如何,醉老终于是觅到传人了,陛下当高兴才是。”小白一如影子一般,紧紧随在天子身后。
“不知为何,朕心甚慌。”李勋低头看着池中不知寒冷、争先抢食的锦鲤,眉头轻蹙,“打天朝开国之日起,他老人家便帮我李家守着这江山。虽然我知晓他守的是这片人间,而我李家终究是这片人间的统治者,怎能不对他感恩戴德啊……”
有秋风从宫墙外掠了进来,又凋零了几片黄叶。
“今年的雪,也许会较往年下得早一些。”
……
燕然山巅,云雾深深处。
“看,盯着那轮金乌看,看那云霞,看到什么便告诉我。为师的‘望气术’,望的便是这世间万物的气息,这是我浸淫玄术多年悟出的独门绝技。你悟不到也不打紧,这东西本来就比玄术本身还玄,若是有幸学到了,那便是你的造化。”
萧然临着悬崖,坐在一块嶙峋的巨石上方,曲着双膝,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直觉自己的头比它还大上了几分。
有林鸟从在下方的云雾中掠过,发出声声悦耳的啼鸣。
半晌之后。
萧然忽而转头看着醉翁,喜道:“师父,我看到了七色的云朵!”
醉翁怒骂道:“便是头猪也看得到!望气望气,望的是气,是气机!”
萧然撇嘴道:“猪可爬不了这么高……”
“……”
半个时辰后。
“看到了,看到气了!”萧然豁然从巨石上站了起来,转过身来,颤了颤眉头,看着一脸期许的醉翁,“师父,我看到了紫气,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紫气东来?”
醉翁露出一副颇为欣慰的模样,捋了捋白须,对萧然道:“不错不错,只消短短半个时辰,你便达到了为师当年花了一日才勘破的境界!”
萧然心中一颤,心想自己天赋竟如此出众么,竟超越了师父。当即,他颇为激切地问道:“那这算是什么境界?”
醉翁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便传说中……眼花的境界。”
萧然神色一滞,差些从巨石上摔落悬崖。
又被这糟老头给耍了!
“能不开玩笑吗?”
“不找点乐子,闷也闷死人了。”
醉翁忽而拍了拍他的头,嗔道:“这世上哪来的劳什子紫气,便是有,那也叫祥和之气,是用肉眼看不到的,得用心来看!”
“为师观这轮朝日,便能看到勃勃的生气,一如你,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头顶上冒出的都是腾腾生机!”
萧然闻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直觉这玩意太过玄乎,直让他听得满头雾水。
“罢了,这玩意本来就是玄术中的玄术,是我心急了些。如此,咱们还是先来说说玄术吧。”醉翁忽而看着萧然,问道,“在你看来,何为玄术?”
萧然不禁想起了那副卦象,问道:“莫非是八卦五行推衍之术?”
“推衍八卦五行,便可如为师那般,瞬息百里?”醉翁反问了一句,说道,“八卦很玄,却算不得玄术,说起你解的那副卦象,其实还是我的师尊留下来的。”
萧然听得面色一凝。
“其实那已不是这世间流传的八卦,而是六十四卦。”醉翁面露追忆之色,“我年少时喜爱钻研八卦,恰逢那日在街头,碰到一名算命先生摆出了那副卦象。我当时大感奇特,推算了半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我解出的是‘地欲临天,人间遭劫’。那算命先生,也就是我师尊对我颇为赞许,便收我为徒,我后来才知晓,他是一名玄师。”
“师尊解的卦辞是‘天不可久,地覆冰霜’。”醉翁看着萧然,一脸赞许,“你解的却是‘天不可久,人间履霜’,可谓如出一辙,我甚至觉得你解得更好,这才毫不犹豫地收你为徒。”
萧然皱眉问道:“那这和玄术有何关联?”
“没有关联,但他们都很玄,你能解出卦象,便说明你本身就很玄。”醉翁越说越玄,“你解卦的时候可曾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解?”
萧然沉默,其实他是凭着记忆中的那些信息,加上自己的些许想法,这才解了那卦。然则他眼下不愿说出来,倒不是怕醉翁将他逐出师门,而是不想让这行将就木、悲苦一生的老人将遗憾带入黄土之中。
于是,他慌称道:“不知,就是凭空冒出了那么个念头。”
醉翁点头道:“嗯,正是如此,这便是玄。其实,玄才是真正的道!”
萧然闻言,不由得想起那人皮卷上说逆天而行,求自身之不朽才是真道,眼下又听师父说玄才是真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