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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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制组赔了夫人又折兵,给每一个排除等着下地狱的人,不,不上,嘴误,是排队等着下天坑的人100元的误工费。
直到第三天,来了一个人。
不要钱,自愿下天坑。
他是一个驴友。
他徒步登了数百座山。
对于自然的奥秘,这位驴友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只是,在他下天坑之前,庐大记及新闻频道天坑报道摄制组,与驴友签了一个协议,自下天坑起,所见一律不许说。
不说。
驴友素质很高。
对江洲的山水非常热爱。
好吧,驴友下了天坑,发现了什么,晚上的新闻等着播报爆炸性的消息。
居然,驴友看到了几块残碑。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驴友记下了碑石上的字,清晰的只有八个字:
禽——势——其——鹤——隐——归——之——竹
这八个字,驴友生怕忘了,一直到出天坑口,还在念叨。
然后,匆忙找到自己的手机,把这8个字录音了下来。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如果他把残存的这8个字,公布于众,那么足够让江洲的文史学家激动不已。
在穹窿山的崖壁,一直有摩崖石刻的记载。
后来,后来因为一直找不到碑石,另一派人开始质疑穹窿山有碑石一说。
连同,谢锜大将军的幼子谢颐,曾经披历十数载,为中华文学的宝库,贡献了文选一部的记载。
撷骊阁往事历历。
可以揭幕了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
那个驴友,他连一个真实的名字都没有登记在册。
既然他冒死到天坑弄到了足以惊天动地的文字记载,他为什么要宣之于口,告诉别人。
他又不是三岁黄口小儿。
他的智商非但不低于平均线,还高出平均值那么许多。
他出了天坑,人就像被地下的泉洗过一般,浑身湿透。
是多么的人生一劫。
所以,他保留了天坑里的秘密,他要留着这个天大的秘密。
江洲,叫“渚”。
那是一座城市刚有雏形,刚有人聚集时的第一个名字。
江洲的第一个名字叫——渚。
那一次发现,是在1990年代。
一个叫做三叔的农民,在夏天,锄地,锄出了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文字像花草一样粘连。
那时有一个在北京做大学问的江洲人,名字叫做唐国均的。
他是研究甲骨文的,考证出脚下的这块土地,这座城市,在三千多年前叫做“渚”。
这个农民的名字,农民锄地的那块宝地,以及“渚”,载入了史册。
这第二个下天坑的人,对江洲第一个名字的发现的所有历史。
他一直留了心眼。
这三百多座山,不是白爬的。
颜涓若乘坐的航班,在半小时后,广播响了起来,开始检票登机。
颜涓若匆匆与朱绣与姑姑告别。
一眼也没有看那个穿合欢花色长袍的女子。
不是不想看,不是不敢看,而且觉得,她——
其实是个陌生人。
涓若态度的转变,瞬息万变,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刚才还想一看究竟,在转身的一刻,心情全变了。
管她如何。
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
有关系如何,没关系更是如何。
挥手从兹去,一切如浮云。
江洲的风风雨雨,你负我又如何。
眼泪却悄悄地流了出来。
心有片刻的酸楚。
一张过于英俊的脸,蒙上了一层沧桑。
23,谎言 交易()
秋妃回到江洲隐居,度过的二十多年的历史沉钩。
一直悬而未决。
莫衷一是。
还有什么比一个大学问家,在晚年的时候,给自己的学问来一个完美的总结,来得圆满。
唐老斋最后一个心愿,一直未放弃。
那就是得到最新的发现,证实秋妃后半生的生活,是他所推断的那样。
此生如得此成全,足矣。
且慢,唐老先生,人心不古,毕竟,在某片古老的国土上,人心变了,想钱想到疯的人,从巨富,到乞丐,从官员到学生,都为钱想到发疯。
呵,真没有危言耸听。
只有过犹不及。
所以,天坑里这8个字,字字无值。
夏冬拿命来换的东西,待价而沽。
爬进天坑的就两个人。
一个被蝶化石吓破了胆,回去一直梦魇不断。
蝴蝶的尸首层层叠叠在洞中,最后造成鱼鳞状的叠加,叠加。
注意是鳞片状。
不要说密集恐惧症的人不忍卒睹,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那化石的鳞状。
后来第二个爬进天坑的人,只登记的了个名字,驴友。
都怪广电新闻频道的老庐记者,过于的自负。
过于的高高在上。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利用广电搭台,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毕竟有着3500年历史的江洲,地下的历史文明,谁不想一探虚实。
那是一个文物的富矿啊。
这一代人,盗墓或赏金之类,一夜暴富的故事看的还少吗?
但,仅仅与读者诸君一样,止于看看盗墓笔记,就算了吗?
才不是。
君不见,现在,连开发商要深挖地基,都有人整天耗在工地。
你以为他们在工地,就是看客,普通围观吗?
不是。
他们有备而来。
他们做足了功课。
而且,他们也不是闲人。
所以,广电人后来回过神来,想到其中的机关奥秘,再追查的时候,驴友已不知道去向。
新闻频道策划报道的天坑探查专栏,一洞望千年,本来是可以达到目的的,可是,竟被一个驴友砸了牌子。
罗莉市长要是知道这个原因,并造成的这个结果,一定气到扶墙吐血。
她料事如神。
她动议的挖天坑,并带出江洲的历史秘密,然后,化负面影响为旅游大促,完全可以达到目的。
但天不遂人愿。
有一个小丑,像一只蝇,嗡嗡叫。
果然,江洲的坊间传言沸腾。
说无功而返。
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根毛都没发掘到。
还是有聪明人算到了,那个纵身跳到天坑的男人,大约五十岁,中等偏下的个子,黑皮肤,穿一身运动装。
多少人在微信里发了当天的情形。
很快,这个驴友就被锁定了。
各路人都在打探他叫什么名字。
对,是他,就是他。
别看他在工地上,在跳进天坑之前,做了伪装,但还是有人看出了他是谁。
江洲才多大。
江洲的微信用户,有多少双眼睛。
这个人姓夏
夏天的夏。
单名一个字:冬。
夏冬。
是他。
肯定是他,江洲市著名的草根人物,征服江洲大大小小三百个山头的运动达人。
可是,等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口咬定,天坑中漳气太重,他差一点窒息,要不是他体质好,反应灵敏,他就出不了天坑了。
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来不及看见。
这就是他一口咬定的结果。
可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夏冬通过打听,找到了唐念约。
唐念约是美籍华人,曾经在京都某著名大学任博导的唐老斋,真名唐国钧先生。
他的一生,学术著作等身。
夏冬通过唐念约打听到了唐国均的地址与电话。
好了,故事到了这里,真是峰回路转。
百转千回。
柳暗花明。
唐国均就这样被发掘了出来。
像一件文物,跟碑石上的8个字一样古老的唐老斋。
他原来也是一件宝贝。
至少在夏冬看来,唐老斋与碑石上的字一样,是件价值连城的文物。
除了夏冬,谁也不会知道这8个字。
禽——势——其——鹤——隐——归——之——竹
竹——之——归——隐——鹤——其——势——禽
这8个字,就这么神奇。
横竖读来,都藏着无数的故事。
单看这个禽字,多么古老,多么有动感。
这个归字,又在说什么呢?
还有鹤字。
对,鹤。
鹤。
它在告诉人们什么呢?
有多少玄妙的东西深藏在这个字里?
真是众里寻它千百度,那啥却在灯火阑珊处。
因为,稍有江洲文史知识的人都知道,秋妃在晚年的时候,养鹤为伴,闭门谢客。
枕鹤听风,写词作曲,扶琴悲歌,直到老去。
这8个字,它们排列在一块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龟背形状的石头上。
夏冬的记忆力,恰好够他记住这8个字。
其他也许有字的吧,但都洇了,化了,糊了。
唐国均老先生在某个子夜,在北美的海边城市,大西洋的北岸,接到了女儿唐念约的电话。
她说:“老爸,你一直在寻找的秋妃残碑找到了,有人找到了,想跟你沟通,我已把你的座机电话给他”
“真的吗?是真的?这可是了不得的发现,是真的吗?”
唐老斋听到这消息的一刻,人生顿时被点亮了。
他一生的心事,谁都不了解。
可是,他居然在风烛残年等到了。
这,这是他一个人隐身到美国,却心有不甘一直在等待的最好消息了吧。
他只恨不能立刻回去。
女儿,是的,他记起了唐念约。
他把她培养成大学生,又卖老面子,把这个女儿安排到他工作的著名大学,从图书馆馆员做起。
保她一生无忧。
但情感上来讲,他是痛的。
她的血脉里没有他的血。
她父亲的染色体xy与她母亲的染色体xx结合,生出了她,她的染色体xx,与他的xy中的x一点关系也没有。
唐老斋是旧式文人,他是在乎的。
他非常在乎。
可是,又能如何。
到了,亲情却出其不意。
一直来,这个女儿,除了向他索取,今天居然,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原来女儿知道他的愿望,他死都不能瞑目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秋妃的残碑,看看残碑上说的与他孜孜以求的研究成果,是不是吻合。
好吧,如果唐老斋知道,天坑里碑文里有这8个字:禽——势——其——鹤——隐——归——之——竹
那么一切水到渠成。
秋妃以及秋妃的后半生,她回到江洲隐居,晦暗不明朗的线索,从此可以了然。
二十多年的历史沉钩,唐老斋对秋妃一代的历史研究,其贡献就可以刷新。
而他以示范洲的贡献,将再次载入史册。
一切都将是天衣无缝。
还有什么比一个大学问家,在晚年的时候,给自己的学问来一个完美的总结,来得圆满。
且慢,唐老先生,人心不古,毕竟,在某片古老的国土上,人心变了,想钱想到疯。
所以,这8个字,待价而沽。
唐老斋,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夏冬拿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