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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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年代根本不可能出现客观介绍斯大林的著述,这是勿庸置疑的。
翻阅一下档案材料,分析一下当时呆在图鲁汉斯克流放地的那些人(到了最后,那里能凑“一大帮”,其中有戈洛晓金、加米涅夫、斯维尔德洛夫、斯潘达良、斯大林、彼得罗夫斯基)的回忆录和证明材料,你就会得出结论:十月革命前夕的四年是斯大林一生中最没有作为的时期。极地的狂风和西伯利亚的严寒,好像把斯大林身上支配社会活动积极性的智力神经冻结在雪原上了。设想一下一个一头乱发、长期睡硬板床、在无休无止的暴风雪发出的怒吼声中想着自己什么事情的人,几年以后竟会领导一个泱泱大国的强大的党,好像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和荒唐的。斯大林期待着,记下一个个重大事件,考虑着自己未来的生活道路。在回忆风云变幻的往事时,谁知道他脑海里会闪过哪些镜头呢:塔墨尔福斯,巴统监狱,沃洛格达,阿利卢耶夫的住宅,抑或是那么多年没有见到的小儿子?一个人的思想如果不转化为行动、行为、建树,就像是不停地变幻的云彩,它的虚无缥缈性是不可捉摸的和无法再现的。这几年里,未来的“领袖”每当把压在身上的狗皮袄使劲裹严准备入睡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在利用今天知道的情况从正面和侧面审视革命前夕的斯大林时,不能不提到未来的总书记长期保持的、经久不衰的所谓“抢劫者”的名声。
本世纪初,在工人运动的一些激进派中间流传着一种观点,认为“为了革命运动”,抢劫是“可以容许”的。唐恩、马尔托夫、苏瓦林以及斯大林同时代的其他许多人的证明信件都指出,“高加索战斗队员朱加施维里”参加过几次抢劫,如果不是直接参加,那也是组织者之一。例如,马尔托夫就断言,1907年在梯弗里斯对护送一车卢布的哥萨克押送队进行的一次袭击,一次以大胆行为而闻名的袭击,“绝不会没有斯大林”。当时“抢劫了”将近30万卢布。马尔托夫曾就此在他莫斯科那家报纸上写道:“高加索布尔什维克卷进了各种明目张胆的抢劫性勾当;对于这一点,那位曾因同抢劫有牵连而被开除出党组织的斯大林君也很清楚。”紒紜矠
大家知道,斯大林曾坚持要追究马尔托夫的责任,说他进行了污蔑。但是,当他就马尔托夫的声明发表讲话时,却把重点放在他从未被开除出党组织这一点上,而回避他直接参加过抢劫活动的问题。斯大林同艾·路德维希谈话时,也间接证实了他参加过抢劫。艾·路德维希在提问时曾经问他:
“在您的生平中有一些所谓‘强盗性的’事迹。您对斯捷潘·拉辛这个人物是否感兴趣?您对他,对这个‘有思想的强盗’抱什么态度?”
“我们布尔什维克对鲍洛特尼柯夫、拉辛和普加乔夫以及其他这样的历史人物向来是感兴趣的。”紒紝矠
接下去谈论这些农民领袖时,斯大林也没有一个字提到自己的“强盗性”事迹,有意不对这个问题具体作答。参加革命活动多年(虽然只在一个地区),头上还罩着富有浪漫色彩的“抢劫者”的光环,经受过羁押站、监狱和西伯利亚流放的考验,所有这些为斯大林逐渐树立了“战斗队员”、实际工作者、实干家的名声。这样的评价多半更接近实际,但是要考虑到他在最后一次流放期间表现消极。
第一部第一章 正面和侧面(3)
当然,斯大林能成长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列宁对他有很大影响。大家都知道列宁在1903年12月写给斯大林的第一封信,这封信是发往伊尔库茨克省新乌达村的,当时斯大林正在那里流放。弗拉基米尔·伊里奇非常仔细地了解来自民族地区的革命者的情况,他从党报党刊上一些短小通告中和同志们的介绍中注意到了约·朱加施维里。他在自己的信中向朱加施维里说明了党的工作中的一些迫切问题。斯大林第一次公开提到这封信,是在1924年1月底克里姆林宫军校学员举行的一次悼念列宁的晚会上。斯大林用低沉的、毫无表情的声音讲述了自己同列宁的几次会见:
“我最初和列宁认识是在1903年。固然,这次认识并不是亲自会面,而是经过互相通信……列宁的这封信虽然比较短,但是它对我们党的实际工作作了大胆无畏的批评,并对我们党在最近时期的全部工作计划作了非常明确扼要的说明……这封简单而大胆的短信使我更加确信列宁是我们党的山鹰。可惜我按过去秘密工作者的习惯,把列宁的这封信同其他许多信一样烧掉了,这是我不能宽恕自己的……”紒紞矠
斯大林不能抱怨列宁对他不关心。革命前夕当他在西伯利亚流放的时候,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中央曾在列宁主持下召开会议,专门讨论安排斯维尔德洛夫和斯大林逃跑的问题紒紟矠。在此以前不久,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还往图鲁汉斯克边疆区给斯大林寄了120法郎紒紡矠。斯大林从流放地寄了一封信,提出可否把那篇论《民族文化自治》的文章和小册子《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合在一起另外出一本文集的问题紒紣矠,列宁对这封信也很重视。
1917年以前,斯大林同列宁有过几次会见。其中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在克拉科夫。在这以前,斯大林在斯德哥尔摩第四次党代表大会期间和伦敦第一次党代表大会期间同列宁也有过接触。但是,后来斯大林对这几次会见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还在1931年他就说:“每当我到国外去看他时(1906年、1907年、1912年和1913年)……”紒紤矠结果成了斯大林不是去出席代表大会和工作会议,而是“去看列宁”。这种篡改个人经历中重大事实的做法,后来曾为“两个领袖”的观念、为制造斯大林还在革命以前就同列宁有特殊关系的神话“服务”。诚然,斯大林在证明自己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关系亲密时,表现了他一贯的谨慎态度。下面是一个例子。
战前不久,波斯克列贝舍夫收到一封信,内容如下:
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
有一个问题请您征得同意,就是能否在报刊上发一个关于“列宁重大纪念日革命陈列馆”的消息。
塔斯社主要负责人
Я·哈温松
1940年1月5日
随信附有有待“征得同意”的一份文件。
致弗·伊·列宁 克鲁普斯卡娅转 发往克拉科夫
1912年3月7日
运到了将近两普特书刊。我们分文没有。请通知有关方面,让他们另外派人,或者寄钱来……
致同志的敬礼
契日科夫
斯大林在文件上批示说:
契日科夫的信不是我的信,虽然我曾一度用过契日科夫这个姓。
约·斯大林紒紥矠
斯大林本来可以补充说:他不仅用过契日科夫这个姓,而且用过伊万诺维奇、乔普尔、吉拉施维里。但是在这里有两种可能,一是当初有人让把契日科夫这个姓“给”别的什么人用过,一是斯大林算计了一下,这样的信并不能“抬高”他的身价。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领袖”不愿意回到过去,哪怕是暂时,哪怕是在脑海里,即使问题同列宁有关。
从革命前搞地下工作的技巧中,斯大林学到了不少看人说话的本事。他在政治局是一副面孔,在代表大会上发言是另一副面孔,同斯达汉诺夫工作者谈话又是一副面孔。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一下子觉察出他的这些变化,但这是客观存在。斯大林在小范围内会比他“当着老百姓的面时”表现得粗鲁。这一点,跟总书记长期共事的人可以作证。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大家都扮演自己的有某种社会身份的角色,不管演得好不好,不管对这一点理解不理解。许多人扮演劳动者、母亲、父亲、教师、儿子、女儿这些角色很自然。感情最真挚的“演员”是孩子。但是,在社会等级上层的那些人当中,许多人扮演的就是自己。他们有时演得虚假,有时演得自然,但……都是在演自己。也许这是因为站得最高的人许多人都看得见,甚至还注意得很细。而一个人能不能支配其他的人,往往不仅取决于能力的大小,而且取决于他给人的印象,他的“外观”,他有没有领导者的魅力。在库列伊卡时,斯大林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是后来才懂得这一切的。何况在革命以前,很少有谁会去仔细端详斯大林。斯大林相貌并不感人,说话声音很低,态度温和,无论是谁也看不出这是未来的独裁者。
在巴库、库塔伊西和梯弗里斯的工作表明柯巴的组织能力不错。但是早在当时,一些目光敏锐的地下工作者就已发现,斯大林把党组织看作是实现这些或那些决定的机构和机器。布尔什维克阿·萨·叶努基泽、普·阿·贾帕里泽和斯·格·邵武勉在工人中间都比朱加施维里有名气。朱加施维里在马克思主义修养和地下工作经验方面并不比他们逊色,但在个人声望方面却明显落后于这些公认的外高加索领袖。当时他还没有一个机构(后来才有)坚持不懈地为他树立这种声望。
斯大林的流放生活行将结束。罗曼诺夫王朝的末日也将来临。当时只有少数人能够预测到,存在了多少世纪的专制制度大厦过不了一年即将倒塌,它将成为新与旧、革命与保守这两种原则进行激烈斗争的场所。在这场斗争中,有一个人——在俄国,人们对他的正面和侧面暂时还很不熟悉的一个人,也将起到自己的作用。
第一部第一章 武装起义(1)
列宁到来之后,斯大林的作用开始变得更明确了:他经常执行党的领导委托的各项任务。斯大林在幕后活动,很少在革命群众中露面。对于担任保密问题方面的领导,同各委员会建立联系,处理准备武装起义各阶段的日常事务,他倒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角色。在历史的屏幕上,还看不见他的并不高大的形象。
6月3日至24日召开的全俄工兵代表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并非布尔什维克的机构。在中央执行委员会的成员中有孟什维克123人(包括16名候补委员),社会革命党人119人(包括18名候补委员),而布尔什维克仅57人(包括22名候补委员)純紥矠。中央执行委员会的成员除了列宁、捷尔任斯基、加米涅夫、波德沃伊斯基、邵武勉以及其他一些著名的布尔什维克,还有斯大林。代表大会和中央执行委员会作出的决定都是妥协性的。在7月和平游行示威遭到临时政府镇压之后这一点上表现得特别明显。情况很清楚,通过和平途径来实现社会主义革命是不行了。后来列宁写道:“我们党履行了自己义不容辞的义务,在7月4日那天和义愤填膺的群众走在一起,竭力使他们的运动,使他们的行动具有和平的和有组织的性质。因为在7月4日还有可能使政权和平地转归苏维埃。”純紦矠然而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的领导人与调动士兵去镇压和平游行示威的临时政府相勾结,他们已经“滚到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