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当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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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不管那迎面走来的女子为谁着妆,梓鸢心下都有些不舒服。
可她从不是把自己的心思摆在脸上任人观赏的人。深深纳一口凉气,梓鸢压下心头的燥郁,向那女子扬唇友好一笑:“姐姐这般着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女子似是未曾注意到她,听到声音,才脚步一收,在梓鸢面前两步远生生停下,回以牵强一笑:“妹妹多虑了,我不过是听说这江上朝霞颇为壮观,想去看看罢了。”
“这时辰怕是有些晚了。”梓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女子,又伸手牵过她的手,“姐姐若有兴致,不如与我一道在船上走走?”
“那等明日吧。我近日有些头疼,怕是前些时日受了风寒,还是先回房里歇着吧。”女子说罢,又细细端详了一下梓鸢,“妹妹这几日也是累了吧,不如也先歇歇,莫受了寒气伤了身子。”
“好,梓鸢先谢过姐姐的关心了。”看着女子回到房中,梓鸢细细回想这女子的一举一动,心中不安渐长。
“公子,夏小姐去厢房找其他被救的女子了。”
男子端起桌上的茶壶,昂首饮尽壶中凉透的茶。视线滑过棋盘,眼底就浮上了一层浅薄的笑意。
朝霞从水天交际爬来,一寸一寸染红了江水,抖落了阴霾。
这处事留三分余地的特点倒是随了她的父兄。
和他都不是一路的。
第4章 番外 初见(珩)()
妫珩初次见到夏梓鸢,是在夏府。
那日是小雪,恰逢京城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妫珩刚被升为右相。夏柯邀三两知己去夏府赏那新得的和田玉,顺便庆祝妫珩升官。
喜事、温酒、新雪、美玉,酒酣耳热之际,有人叹道:再添个佳人就美满了!
妫珩摇头轻笑,也不管一帮嬉笑胡闹的好友,起身出门去散散酒气。
许是盼了许久的雪终于来了,夏府的小辈颇为兴奋。在夏柯的东院,都能听到孩子的玩闹声。满目银装顿时也染了几分火气。
就在这时,他听到几声啜泣,以及一把辨不出年龄的女声。之所以辨不出年龄,只因这声音还很是稚嫩,但那腔调气度,却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有的。
东院说大不大,但就恰好容得下一台戏,和一个观众。
妫珩站的地方确实巧妙。戏在那亭子中开锣,而他就在那亭右侧的假山后。背对着他端坐于石凳上的女子、正对着他掩面而泣的少女以及两人身旁的那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都恰恰收入他眼底。
妫珩并非如此无礼之人,只是不管是往回走,还是继续往前走,他都势必离开藏身的这一死角,打扰到那亭子上的四人。只怕那时场面会更尴尬。
“姐姐可是在怨我让你难堪?”方才说话的,原来是那背对着妫珩端坐于石凳上的女子,看那身量,也不过十一二岁。
“老夫人似乎认为这天下只有嫡欺庶的不公,没有庶欺嫡的荒唐。”水已烧开,石桌中央的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水声。
“但这荒唐事就确确实实发生在我们堂堂夏府。”那端坐的少女接过侍女递来的温茶,细细一茗,“听四妹说,姐姐总爱她的头饰衣裳。”
“姐姐可是认为四妹的总比你的好?”
“不是的不是的!”那哭泣的少女急急辩解,一手的丝帕攥得紧紧,啜泣声从未停过。
“鸢儿也相信姐姐不是这样想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端坐的少女轻拭唇角,视线投往亭外,也不知在看的,是什么。
“你我都知父亲是个公正的人。”
“姐姐若真这么想,父亲知晓了,怕会很是心痛。”
那啜泣的少女似是被吓到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只会埋首帕中,不停落泪。
那先前说话的少女静静地喝着茶,就看着亭外那薄冰覆盖的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那茶盏放回桌上。
“鸢儿也是太久没和姐姐谈心了,如今是越发不懂姐姐了。”施施然站起来,少女的视线终于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四妹还病着,这雪景鸢儿实在欣赏不来,就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向亭外走去。
也就那一转身,让妫珩看清她的面容。
喜事、温酒、新雪、美玉、佳人--这冬日,终于美满了。
第5章 存疑心()
回到房中,思前想后,梓鸢仍是有些惴惴不安。那女子给她的感觉颇为怪异,眼神闪烁中就可瞧出她藏着掖着不少的秘密。
况且如今自己正正应了那句“人生地不熟”,认不得几个人,也没摸熟几个地方。若妫珩真有什么企图,只怕自己也只能被动应对,孤立无援。
在这船上,必须多多走动,时时提防。
被救的女子除了自己共有十五人,那抓了自己的贼人有四个,这船上的奴仆大概也有二十人,而妫珩的幕僚她还未曾见过。梓鸢给自己沏了杯温茶,温了手心,在腾起的水雾中眯了眯眼,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到了饭点,敲门声准时响起。梓鸢放下手中的书册,抬眼看向房门:“进来。”
这书册是房内的架子上摆着的。梓鸢昨日清醒时,一眼就瞧见了房内摆着两个和她一般高的架子,架子上全是书,多是些兵家谋略、史书画本。也不知这原本是何人的厢房,藏的书倒是颇合梓鸢的口味。
来人依旧是那同一个侍女。
梓鸢等着女子把食物一一摆放好,看着她碎步退至门侧,才开口问到:“公子可是已经把那些姑娘的身世都查问清楚了。”
“公子这几日忙于公务,还未曾着手询问各位姑娘。”女子眉眼低垂,遮下了眼中的变换。
“那其他姑娘可曾去拜访过公子。”梓鸢走到门边的架子前,装作挑书,事实上,是在暗暗观察女子的神情。
“公子不曾接见任何姑娘,除了亲自邀请小姐您。”女子的神情也无何不妥。未免遭人怀疑,梓鸢也不便再细问,转身便向小几走去,最后抛下一个问题:“公子饭后一般在何处?”
“公子一般都在书房处理公务,饭点到了也会在书房就餐,饭后会到甲板散步消食,大概一两刻钟后再回书房处理公务。”
这女子果真是个聪慧的主。不过一两句试探,她便明了梓鸢的目的,把梓鸢想了解的倒了个干干净净。
怕是妫珩也是料到她会去找他了,才吩咐下人如此坦诚。
“梓鸢先谢过姐姐了。”梓鸢嫣然一笑,“他日姐姐有什么需要梓鸢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梓鸢能做到的,必会尽力施以援手。”
“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来妫珩早就向船上的下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了。昨日梓鸢醒来后,女子便唤她“小姐”,唤其他的女子“姑娘”。妫珩早已借下人的举止告诉梓鸢,只是她不够敏锐,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罢了。
思及此,梓鸢叹了口气,无奈自己懂的不过是些宅中的小把戏,要想不被妫珩牵着鼻子走,只能多多留心,见一步走一步。
真真是如履薄冰。
施施然用过午饭后,梓鸢才离开房间,向甲板走去。
走至半路,便见一蓝衣女子进了那第一间厢房。略一思量,梓鸢脚步未停,依旧向甲板走去。
时值正午,白日当空,阳光细细碎碎洒了满身,烘得人心也暖暖的。
甲板上有好些女子,或站或坐或走或倚着栏杆,倒是梓鸢意料之外的热闹。
有两个女子就坐在今日早晨梓鸢和妫珩坐着的地方对弈,有一个女子靠在栏边看着江水,还有两个女子沿着船栏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梓鸢脚步顿了顿,向那靠在栏边的女子走去。
在那些贼人船上时,梓鸢就留意过这女子。被抓的十几个女子中,有年长的,也有与她一般看去尚未及笄的,有惊慌害怕的,也有几个淡定从容的。这女子就是那几个淡定从容中的一个。现下再仔细瞧瞧,她看着和自己一般年岁,且不像其他女子都有人陪伴,倒让梓鸢有兴致去探探。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江边吹风?”走到那女子身后,梓鸢笑着开口。
这是梓鸢第一次和人搭话。从小,她便不是傲慢无礼的人,只是作为相府的千金、府中上下呵护的对象,有好感的人,不需要她主动攀谈,就会主动来接近她。何尝需要她主动出击呢?
女子听到声音回身看着她,眼中也没有惊讶,暖暖一笑:“看看风景罢了。深闺女子难以见一次这样壮阔的风景,我们如今可以赏到,也是一种福分。”
“姑娘的从容让梓鸢自愧不如。”梓鸢的眼中添了些欣赏,“这几日一想到自己在这船上没有亲人没有依靠,梓鸢便心慌难安,便是这般美丽的景致,也无心欣赏。”
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很多,可说出来,不过一句“心慌难安”罢了。
“姑娘不过是第一次离家,又遇到这一波三折,难免一时失措。”女子的视线落在那水流潺潺的江面,“姑娘是个聪慧人,待想清楚了,看清楚如今的境况,自不会如此燥郁。”
这一句“看清楚如今的境况”让梓鸢心颤了颤。
眼前的女子面容端丽之余又有几分稚嫩,身量不高,一身青衣也不太合身。可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番娴静稳重,且言语间颇见深度,为人也有几分通透,倒不似一个普通的闺房女子。
“小女子姓夏,名梓鸢,姑娘可唤我梓鸢。”想了想,梓鸢倒是愿意交上一个朋友。
“姑娘看着比我小,是尚未及笄吧?”看梓鸢点头,女子接着说,“小女子姓李,名珉玉。姑娘若愿意,我便唤你一声妹妹吧。”
说着,拉过了梓鸢的手。
“妹妹愿意得紧,还请姐姐以后多多指教。”梓鸢抿唇一笑,看着珉玉那眸光深深浅浅,想起今早和刚刚出来时见到的女子,心里存了分警惕。
两人一起倚着栏杆看了会儿风景,又再聊了几句,梓鸢才知珉玉也是京城人士,在徐州探亲路上被抓,和她的经历倒是很是相似。她倒是没再问珉玉是京中哪户人家的小姐。她从不是如此八卦之人,而且也不愿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况且,这船上的人,是善是恶,这人口中的话,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
第6章 步踌躇()
与李珉玉在栏杆边聊了几句,又一起走了走,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梓鸢都没能等到妫珩。
见梓鸢似乎在留意什么,珉玉唇一抿,笑问到:“妹妹可是在找什么人?”
梓鸢愣怔了一下,笑道:“能等什么人呢?除了姐姐,梓鸢在这还未有什么可交心的朋友。”
“只要是对妹妹有价值的人,都可以等。”珉玉温和一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交心的人。”
她抚过船栏杆上繁密复杂的花纹,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敛去,却添了几分凉薄。
“不过,妹妹若是信得过姐姐,往后这船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谈谈。”
梓鸢默然,半晌,朝珉玉嫣然一笑:“那,日后就要叨扰姐姐了。”
仅凭借目前得到的信息和这半个时辰的相处,梓鸢无法判断珉玉的为人,也无从探究她的真实身份。然而,比起心思深沉、不可确信的妫珩,眼前的女子和梓鸢一样孑然一身,似乎更能让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