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云梦-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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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线,向东郊徐家庄方向驶去。
在一个巷口,鹿小新正猴急地等待国庆。
小新从白天鹅酒店出来,送下酩酊大醉的大强,却没回自己的住处。他记挂着巧云,在万家欢乐的大年夜,自己的心上人在哪里?想起他的巧云姐,小新便热泪盈眶,两腿不自觉地走出空旷冷寂的农贸市场,走进市场附近的徐家庄,在熟悉的街巷漫无目的地徜徉。节日的城中村落,同样家家灯火,楼房巷院时而飘来欢声笑语,小新却沉浸在伤痛和思念里。
忽然,小新发现一侧院墙缺口闪出个黑影,那人先在背阴处东张西望,随即直起腰身,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小新看他肩上背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棉猴帽头裹着脑袋,不时左顾右盼,慌慌张张地从小新身边走过。小新疑惑,便紧紧跟上盯住他。灯影下倏然闪过一张熟悉的瘦猴似的嘴脸——是李遛狗?小新厉声断喝:“站住,你是谁?”那人吓得撒腿便跑,疾速攀过旁边一座矮墙。小新爬上墙头看时,这家伙已窜进另一条小巷,在昏暗中消失了踪影。
国庆急问:“看清是李遛狗?他往哪跑了?”小新懊丧地指点矮墙外的小巷。国庆翻过墙头,小新急忙跟上。两人屏神静气,连续穿过几座无人居住的空寂院落,边走边倾听四周的动静。在一处柴垛旁,国庆示意小新蹲下。附近隐约传出动静,两人细听,是谁家窗口飘出的春晚节目的歌声和欢笑。
第161章 国庆设计擒恶徒()
在一处柴垛旁,国庆示意小新蹲下。附近隐约传出动静,两人细听,是谁家窗口飘出的春晚节目的歌声和欢笑。
国庆压低声音说:“李遛狗大概就在附近。咱们找到这户人家打听一下,如果可能,请他们帮忙。”两人蹑手蹑脚离开,循着电视歌声寻找。他们来到附近一幢白色小楼下,二楼一个窗口露出灯光,窗帘背后人影晃动。小新兴奋地拉起国庆上楼,国庆却又不动了,注目看看楼房四周,又看看满天繁星,反拉起小新沿小巷往回走,在街口停下来。国庆低低对小新说:“大年下,深更半夜,咱们不能直接上楼找人家,主人不认识我们,即便知道情况,也不会轻易告诉,反而有可能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小新着急地问:“那咱们怎么办?”国庆胸有成竹:“有办法。记下这小白楼的位置——看天上,那是北极星,小楼就在这街口的东北方,大约二百米吧。过罢年马上到派出所和居委会反映情况。”小新问:“啥时行动?”国庆说:“别太急。明天是大年初一,我在厂里值班。过两天我跟你联系。”小新乞求说:“国庆哥,还是你有办法。救巧云姐,全靠你了。”国庆笑笑:“看来小新对巧云一往情深哟!找到巧云,我和绫云给你们做媒,怎样?”小新兴奋地说:“谢谢你们了。”
此刻的李遛狗,正躲在附近一座矮墙后的一个狗洞,总算得以逃脱。国庆和小新离开好久,李遛狗才爬出狗洞,背起布袋溜回不远的土屋。巧云偎在床上蒙眬睡着,听见李遛狗回来,便起身摸索着点蜡烛。李遛狗厉声呵斥:“你做啥?找死啊?”巧云嘟哝:“不点蜡,你能看见?”李遛狗将布袋放下,坐在床边,气咻咻说:“真他娘的倒霉,大年下,撞见鬼了!”他几乎脱口说出陈国庆和鹿小新的名字。巧云惊问:“啥样子的鬼?”李遛狗哼一声,没有说话。从袋子里掏出几样东西,放在床边,冷冷说:“吃吧,老子给你弄来好吃的。吃饱了,今晚让老子好好快活一回。”巧云已饿了一天,伸手摸到枕边的东西,竟是火腿,烧鸡。便撕开包装,大口吃起来。李遛狗也吃起来,边说:“给你爸打不通电话,光凭我偷鸡摸狗养活你,也太便宜你了。过了年,你老老实实跟我去一趟望月屯,怎么样?”巧云大惊:“去望月屯做啥?”李遛狗冷笑:“见老丈人,给他要钱呗!”巧云摸不透李遛狗的真实意图,便没吭声。李溜狗抬手揪住巧云的头发:“怎么不说话?你在打啥鬼主意?”巧云疼得几乎哭出:“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夜深了,李遛狗心满意足地睡去,如雷的鼾声响起。蜷缩在床脚的巧云却睡不着,她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天就是春节了。她愣愣地瞪大眼睛,想起绫云、国庆,想起小新,也想起父亲,甚至想起继母——这个一向为自己不齿的女人,如今也似乎并不那么讨厌。除夕之夜,这些朋友和亲人在哪里?小新是好人,帮我逃出虎口,又追到富尔登酒店找我他是真心爱我?可我命运的捉弄,竟使自己陷在李遛狗的囚禁中,难道今生注定与这恶狼为伴?她下意识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似乎在腹中颤抖,巧云不禁泪水涌出眼眶。
第162章 望月屯人的迷茫()
春节的乡村比较都市似乎年味更浓。望月屯家家红灯高挂,户户香气氤氲,除夕夜鞭炮声不绝于耳。人们凌晨拜罢先祖便走街串巷,宗亲邻里间相互拜年互致问候。在外打工或上学的年轻人大都昼夜兼程赶回家来,享受数日阖家团圆的乐趣。节日的餐桌比平时丰盛得多,除自家女人赶制的传统美食,普遍多了外地的风味特产。人们花去相当数量的血汗钱,换得与亲人短暂的团聚,相互叙说积压在心头的思念和生活的艰辛,多少欢乐与酸涩浸润其中。
今年的情况有所不同。由于风声日紧的“星月天宇”开发传言,望月屯人在喜庆中却添了对来年生计的隐忧。这些祖祖辈辈凭出力流汗过日月的庄稼人,不敢想象一觉醒来月宫降临人间的神话。他们赖以生存的肥田沃土将变作富人的别墅区玩乐场?他们从此也将过上月宫神仙般的生活?新镇长于清所描绘的这幅图画,俨然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人们对这位自命百姓父母官的真实意图似也心领神会而嗤之以鼻。但胳膊扭不过大腿,草民百姓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眼看实实在在的危机就要降临——这位镇官有靠山有野心,决心下定,实施再即。一旦失去乡土,没了立足之地,没了打拼创业的依托,只有合家南游北漂?生活前景扑朔迷离,人心不禁彷徨迷茫。
初一这天,柳金岭在家喝起闷酒,柳婶关了超市陪伴丈夫。她备下几碟菜肴一壶热酒,两人在后院堂屋对坐小酌。这对年近半百的夫妻平时各忙各的,难得如此悠闲,大年初一边喝酒吃菜边款款热聊,本应极开心惬意,但气氛却有些沉闷。不为在北京读大学的独生儿子因考研补课没回家来,儿子接连发来的微信和视频足以让两人的思念之情得以消解;更不为金岭的村主任职务被“辞职”,仍如以往过年,习惯地早起看望村里孤贫老人,一如往常的和街坊邻里谈笑风生。只是当安静坐下来,便记起乡邻们——人们没完没了的倾诉,满怀疑虑地问询,表露出内心的困惑和不安。这时的柳金岭便全没了“无官一身轻”的释然,夫妻之间闲聊的话题也显得沉重。
“算来,当这村官三十年了。那年搞改革,土地承包到户,接着把你娶进门。”金岭微醺,醉眼迷离地看着妻子,
“同时上任的,有的升了官,有的发了财,只有我,落个‘老拧’的绰号,现在又被人家宣布辞职了,你不埋怨我吧?”
“说些啥话?谁升官就升呗,发财就发呗,我可不眼红。不是也有人进了局子?你这村官当得问心无愧,咱日子不富裕,可心里踏实!每次换届,甭看咱单门独户,群众偏选你,我心里熨帖。往后清闲了,我天天陪你喝二两大年下,少说这些烦心事吧。”
柳婶在丈夫面前刻意显得轻松惬意,尽管已有酒意,还是接连端杯。
第163章 被罢官仍为民所忧()
柳婶在丈夫面前刻意表现得轻松惬意,尽管已有酒意,还是接连端杯。
金岭的眉头却总难舒展,他放不下心头的烦恼,他记挂着全村人今后的生计。当着乡亲们的面,金岭表现得沉稳镇静,对他们的疑问只含混应答:没看见筛星河的水清亮亮的,望月屯的地也肥肥的绿绿的,咱农民的日子只能越来越好可这是他的一厢情愿,面对强势而任性的镇长,党性原则讲不通,对今后,他自己也充满疑虑和茫然。
柳婶叹气说:“有人愿意卖地,盼望像城里人那样一次拿多少万,一夜变富”
金岭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开发商指望低价圈地,不少人想借机捞钱,农民充其量吃点汤汤水水。你想想,这么多地,盖起别墅,卖给谁?只怕,连土地款流转费都难兑现哟!”
“于清搞这‘星月天宇’到底图个啥哩?”
“你们女人怎看得透他们这号人的心机!这‘星月天宇’不过是巧立名目,让我这样的人靠边站,用上顺发,他们就可以避开群众,搞暗箱操作,开发商能低价圈到地,他们也可坐地分赃。于清更是名利双收,他造出政绩,捞足油水,铺好路子,就好搭上天梯升官了抛下个乱摊子,他还顾得管?只苦了老百姓”
“他们这样,不怕群众反对?”柳婶满怀气愤,嘟嘟囔囔问。
“这种官,心里从来没有群众他们自以为聪明,把老百姓当软柿子,随意摆弄哩!”金岭说着,晃晃悠悠站起身,对妻子说,“不说这些了,我这叫杞人忧天把那只烤鸭给我,我去看来福哥,也见见满堂。”
北京烤鸭是儿子给爸妈寄回的美食。金岭把其中一只专留给老哥来福。他不会忘记,当年闹承包,来福夫妻是他的重要支持者;后来镇上号召干部带头致富,他和来福合伙做过一次棉花生意,因为都不会掺杂使假,结果赔了本钱,两人却从此友情日深;前几年有化工厂往筛星河排污,金岭硬是组织群众阻止,并去环保部门交涉,来福也是他的重要支持者。他此时去满家,当然不只为老兄老弟一块喝二两,还有更重要的事——当下要保望月屯的大片绿地,来福哥心有余力不足了,能挺身助他一臂之力的大概只有满堂,或许还有绫云。
柳婶从冰箱里取出个油腻纸包说:“我搀着你,咱们一块去。”
金岭笑笑:“你当我醉了?我去找满堂有大事!”
柳婶挖苦说:“你没醉,酒量还大着呢!你有大事,我的事也重要着哩我去找雪芬,商量给绫云找对象。”
第164章 被封官妻子反相讥()
白顺发夫妻也一早赶回望月屯过年。
彬莉的腹部已经明显突出,算来分娩时间只在近日。顺发心疼妻子,更心疼即将出世的儿子,本打算一个人回家,彬莉却坚持也回村来。她挂念着巧云,想见一见有可能回乡过年的绫云和倩云,打听一下巧云的确实下落。
顺发忙着升起大炉子土暖气,烟气和暖气很快在宽大的房间弥漫开来。彬莉将带来的水饺放在锅里煮上,然后和顺发吃起新年的第一顿饭。左近邻家接连响起爆竹,街门口不时传来说笑声,成群结队走门串巷拜年的村民从这座高门大院前经过。
白顺发侧起耳朵听着,纳闷地说一声:“这些人,去哪里瞎串?”他为没人走进自己这个新任村长的家院而感到惊讶。
妻子吴彬莉冷冷说:“凭你是大款?是村长?别忘了,村里人没把你这村长当回事!”
白顺发不屑地哼一声:“怎么?我这村长是镇长兼党委书记于清亲自宣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