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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细沙河-第53章

小说: 细沙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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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生回到家里,根生妈在院里来回走着骂人呢,骂的脏话相当难听。根生放下东西,走到屋里,春花、春苏都不在,屋里一片狼藉,能砸的都砸了,连仅有的一口躺厢也毁了。根生没敢问,赶快去大姐家,春花他们都在,赤脚医生刘思红也在,他们正在说根生妈的病情。

    根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刘思红说:“这个药,名叫神福康,治神经性疾病疗效最好,大王庄有两例治好的。”

    耿福说:“那就去买吧,根生,明儿个就去。”

    刘思红说:“这药市里医院都没有,得到省城去买,而且这药特别贵,一个疗程下来得三百多块钱。”

    耿福也很慷慨,说:“根生去买,我出钱。”根生不要,最后还是接了两百块。然后回家,妈妈已经平和下来,根生安顿好了家里。

    第二天早晨根生和春花一起到镇上,又取出两百块钱,把存款折又还给春花。

    根生总觉得不放心,尤其是春苏,嘱咐春花:“二姐,不管你去干啥,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苏子,过几天就上学了,别让她和妈在一块儿,晚上你们在西屋睡,警醒点儿。”

    春花笑了,说:“我是你姐,还用你嘱咐,你现在咋这磨叽呢。走吧,买不着药就去找秋义五哥,把他地址放好了。”

    根生经常出门,有了经验,把钱放好,上了火车。过了午饭时间,上来一伙人,开始玩撵兔子(用扑克牌骗人)。根生没见过,看很多人都压中了,赢了好多钱,开始眼热起来,和邻座的几个人都过去押了几把,可是作怪,一把也没押中,他本来是想押几把就得,赢个路费钱。一看输了,心里着急,想捞回本来,越陷越深,把近四百块钱都输了。懊悔地坐了回去。这些人站起来准备下车,有眼尖的人看出来了,说:“他们是一伙儿的,是骗子。”根生明白过来,跑了过去,拽住摆牌的这个人。

    这个人足足比根生高一头,戴一副蛤蟆镜,笑着说:“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和你计较。你虽然是个孩子,那也是站着撒尿的爷们,赢得起就得输得起,你说是吧?放开手吧。”就去拉根生的手,根生抓着不撒开,正好乘警和几个人过来查票,根生大喊骗子,几个人走了过来。

    乘警说:“放手,小孩儿,把票拿出来。”

    根生说:“叔叔,他们骗人。”

    乘警面无表情地又说:“查票。”

    其中一个女列车长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根生,说:“拿票,检票了,哪那么多废话!”那几个骗子拿出票来。根生也只好拿出票来,检完后也没理他,乘警几人就走了,其中有个乘务员嘟哝了一句:“愿赌服输,这都不懂!”

    别看根生虚岁只有十七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见惯了世态炎凉,一下子明白了,这些骗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行骗,肯定有恃无恐。想自己去省城买药,这又是拿命挣的辛苦钱,看这几个骗子往车门口走去,紧走几步拽住“蛤蟆镜”,说:“别人的我不管,把我的四百块钱还给我。”

    “蛤蟆镜”说:“这小孩儿疯了,你撒手!”连说几遍,根生就是不撒手,根生虽小,但有把力气,蛤蟆镜挣不脱,眼看到站了,照根生面门就是一拳头。根生两眼冒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拽翻了“蛤蟆镜”,推开坐在过道上的乘客,拿起他自带的小杌牐凳,朝“蛤蟆镜”头上身上招呼,在别人喊“打死了”,他才停手。“蛤蟆镜”的同伙们开始没当回事,看他们俩在拉扯,知道“蛤蟆镜”在让着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听到喊声,回来一看,人已经不动了。

    乘警这时慌了,过来试一下鼻息,说:“死了。”根生瘫在地上。

    秋智开学了,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住校了,花丽也考上了高中,也是县里,但不是重点。三年后,秦秋智上了大学,花丽落榜,但她是吃红本的,考到了市里的技校。他们俩都听说根生蹲大狱了,至于是少年犯管教所还是劳动教养所,他们不清楚。至于怎么蹲大狱,还是几年前那句话,想怎么蹲就怎么蹲吧。

第97章 在变()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多年来,我们国人都在为吃饱肚皮奔波着。改革开放以后,解决了温饱问题,老百姓的餐桌上有了肉,粮食囤子也是满满的,人们的眼睛开始盯着自己的腰包,盼着一下子鼓起来。就是这无止境的追求,才促使了人类的进步,国家的繁荣。可是,细沙河的人们穷怕了,不敢再折腾了,看牢了米囤子,捂紧了钱袋子,自得其乐的过着悠闲的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何春根回到了大秦庄。这根生一走就是七、八年,大家都知道,他蹲大狱去了。那时人们就说他是流氓、土匪,刚一听说他进了大狱,都在为自己的预言自鸣得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把这事渐渐地淡了。可根生不这样想,他心里感到羞愧,他事先谁也没告诉,自己打了一个“面的(出租车的一种)”回到大秦庄。本想悄悄地进村,可是他那种倔强压过了他的面子,又想起了金凤的话,“他娘的,我怎么了?我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吗?没有,没有我怕什么!”

    他到了细沙河就下车了,一看细沙河,让他吃了一惊,水呢?这么多年,让他日思夜想的、魂牵梦绕的细沙河呢?细沙河变了,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细沙河了。短短几年时间,细沙河快变成了小溪。两岸光秃秃的,好像一夜之间,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从细沙河两岸蒸发了。大秦庄那个春秋桥还在,看它孤零零的卧在那里,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更衬托细沙河的沉沉死气。满井呢,你还好吗?他不知道,满井几乎要干了,地面上早已经流不出一滴水了。

    看到这些,他非常痛心,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放下提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春秋桥,桥已经被围栏拦了起来,竖着一块大牌子,“省级保护文物”,这是作为文物保护起来了。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细沙河、春秋桥,想起了和秦秋智在这里“拉钩上线,一百年不许变”。感觉像发生在昨天,又好像非常久远,似乎是远古的事情,他手把着围栏,眼睛湿润了。他下意识地擦了一下眼睛,车转身,大步走过去,拿起提包,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细沙河向哪边流啊?

    春秋桥什么人修啊?

    什么人骑驴桥上走?

    什么人坐车压了一趟沟?

    细沙河向东流啊。

    春秋桥是秦举人修啊。

    张果老骑驴桥上走,

    康熙爷坐龙辇压了一趟沟。

    ………。。

    他的喑哑的嗓子传得很远,有人看见他,莫名其妙的地打量他几眼,根生明白了,人们已经不认识他了。到家了,看着大秦庄,房子还是那么错落无序,但是大多数房顶的黄麦草没了,换成了青砖红瓦,庄子的树木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在这初秋时节,绿叶夹杂着嫩黄,把这大秦庄衬托的分外漂亮。他发现有的人家院里竖着天线杆子,这是有电视了。根生的心情霎时间好了起来,家里富了,真富了。他拽开步子,跑回家里。

    自己家的房子还是泥草房,只是院子收拾得很洁净,又垒上了花墙,花墙上有几棵月季、九月菊,还有一排朝天椒,这辣椒长满在细嫩的秧苗上,几乎要压弯了秧苗。根生无心再打量,冲进屋里。正是中午饭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上了碗筷,根生妈在炕上坐着抽烟,看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进来,没等根生说话,拿起大笤帚就打,嘴里还念念有词,根生也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大声喊:“妈,是我,根生,你打我干啥?”说完就跪下了。

    根生妈还在接着打,但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力道,还在喊着,这次喊得清楚:“春花,你这个小养汉老婆,死哪去了,家里进人了你都看不着。还说是根生呢,根生去看山了,去了七年多了,那山上能让他回来。”嘴说着,手的动作已经停了,根生哭出了声。这时春花跑了进来。春花的个子还是没长起来,瘦削的身材,圆脸因瘦弱显得下巴略窄些,脸色也不像原来那样苍白,有了血色,不大不小的眼睛也灵动了许多,看上去整个人有了许多活力。

    这时根生站了起来,她看到根生愣了一会儿,根生足有一米八的个子,浓眉大眼,高挺的鼻子略有些鹰钩状,棱角分明的脸也略有不足,颧骨有些高,配着厚嘴唇,增加了几分英气、霸气和匪气。春花失声喊道:“老天爷,妈,真是根生,你老儿子回来了。”

    根生笑了,说:“二姐,你是喊老天爷呢还是喊妈呢……”,看二姐哭成了泪人,住了嘴,把妈妈手中的曾经让他魂飞魄散的笤帚疙瘩拿过来,掉着泪说:“妈,你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我不是根生是谁啊?”把妈妈扶到炕上,让二姐上炕,自己跳上炕。

    这时根生妈说话了,“根生,妈寻思你和你那死鬼爹一样,去看山了,不要这个家了,回来就好。春花,你个小骚妮子,这有啥哭的,妈原来咋说的,在哪不是看山啊!去,收拾饭去。”

    说完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拿过烟笸箩要卷烟。

    根生赶忙掏出大象牌香烟,说:“妈,抽这个。”

    根生妈用手挡了一下,也不说话,撕一张纸,手哆嗦着卷一个筒,熟练地把烟放进去,拧上,划着火柴,拿着烟若有所思地掉着泪,看看火柴已经燃尽,不等烧着手,扔了,嘿嘿笑了两声,擦一下眼睛,又划着一根火柴,点上烟,扔掉火柴杆,吸了一口烟,然后就是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多么熟悉的动作,根生感到那么亲切,他看出来了,这病没太发展,基本控制住了。

    这时春花已经端上饭来了,大米水饭,锅贴大饼子,炖的茄子、土豆和豆角,也有点肉,旁边是大葱、生菜和大酱。根生看到这些,心里放了下来,这都是做好的,说明每天都是这个了。小时候,不过年不过节的,敢想这饭吗?平常吃上这个的那得啥人家啊!二舅吴仁伟是队长,不也是小米饭吗,哪里会有肉的影子。金凤说的对啊,国家确实变了。在监狱时,每天看新闻,狱友们都说是吹牛,这还有假的吗,“政府了不起。”根生在心里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第98章 石沟涯饭店() 
春花一直在观察他,看他的表情变化,知道对他还是对这顿饭很满意,说:“根生,现在算是挨饿的年代过去了,咱们家是差的,条件好的都不吃粗粮了,还经常有来换粮食的,大米、白面随便换。咱们不是还得给咱妈拿药嘛,不敢那么奢侈。这大米是大哥他们厂子分的。”根生流着眼泪吃完了饭,春花懂他的心情,也不劝他。

    吃过饭,姐弟俩收拾干净,来到西屋,春花问了问根生这几年的情况,根生也简单地说了一下。

    其实根生出狱已经有半年多了,出狱时,他也想回到大秦庄,回到他日思夜想的地方,尤其是细沙河,那清澈见底温润的河水,河里那游动着的大大小小的色彩斑斓的鱼儿,那布满细沙的河岸,两岸那茂密的棉槐林和那弯弯的垂柳,深冬那大镜子似的冰面,几乎每时每刻都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可是一想起邻居的嘴脸,又想想他们的话,“长大了还不是一个土匪”,他知道自己成了杀人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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