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孤注掷温柔-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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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在戴季晟身边的随从也低声劝道:“司令,今天恐怕不行。”
戴季晟闭了双眼,强自平复了胸中的怒气,缓缓道:“我也听说他待你很好,不过,你要想清楚,我不是康瀚民,沣南和江宁迟早必有一战,他一旦知道了你的身世”
“司令过虑了。”不等他说完,顾婉凝便冷然截断了他的话,“等到您和虞浩霆兵戎相见的时候,他这里早就新人换旧人了。即便没有,您也可以放心,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拿我来辖制司令的。”
戴季晟动容道:“你这样信他?”
顾婉凝浅浅一笑,目光隔了对面的窗子落在远处:“若是司令此刻拿我来辖制虞四少,你猜他会不会有一分顾念?将心比心,虞浩霆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戴季晟苦笑道:“清词,当年的事是我咎由自取,你这样想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既然这样想虞浩霆,那你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顾婉凝幽幽道:“是没什么意思,可是如果当年我母亲也这么想,她多半还好好活着。”她说罢,神色一敛,对戴季晟道,“旭明快要放学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戴司令既然答应过我母亲,再不打扰我们一家人,就请司令以后不要来了。”
戴季晟带人从后门走出梅家,怅然一叹,也不在外逗留,径直回了下榻的德宝饭店。他此来借了一家沣南大贾的名号,对外只说来谈染料生意,亦是通过商行定了德宝饭店的一间套房,因此也无人疑心。
“司令,不知道小姐此举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俞世存见戴季晟回来之后一言不发,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在戴季晟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了,最是清楚当年的旧事。起初,江宁传回消息提及虞浩霆交了个女朋友,时时带在身边,极为宠纵,他和戴季晟都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却万万没想到,虞浩霆这个女朋友竟然会是顾婉凝。
而戴季晟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凭窗出神。俞世存见状,心中苦笑,斟酌了一番,说道:“不管小姐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要小姐的安危无虞,这件事情对司令而言却是有利无害。”
戴季晟眉头一抖:“什么意思?”
俞世存道:“虞浩霆前番北上密会康瀚民,也把小姐带在身边,可见十分爱重”他一面说,一面觑着戴季晟的脸色,“这个虞四少年纪轻轻,却城府深沉,我们之前倒是小瞧了他,才一时疏忽。眼下,他身边滴水不漏,我们在江宁的人还插不进去,若是小姐能”
第60章 笑话/这样痴心的人只在戏里才有(3)()
“不行!”戴季晟断然道,“这种事情一旦被虞浩霆知道,清词的性命就断送了。我已经辜负了她母亲,不能再叫她有什么闪失。”他说着又苦笑道,“况且,她如今这样恨我,又怎么会做这种事?”
俞世存沉吟道:“小姐终究是司令的女儿,血脉之亲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的。若是动之以情、晓以利害,小姐未必不肯。”
戴季晟郑重地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不必再提了,我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俞世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掩去了,答了声“是”,又转而道:“不过,有些事情只要我们顺势而为,不需劳动小姐,也能叫江宁人心不稳。”
戴季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说。”
“前些日子,康瀚民的女儿和邵朗逸结婚,虞浩霆到婚礼上打了照面就匆匆走了,听说是为了讨小姐的欢心安排了一场烟花。如果世存没记错的话,那天是小姐的生辰。”
戴季晟淡淡道:“以他的家世地位,这又算得了什么?”
俞世存笑道:“虞四少为小姐庆生,自然是没什么。只不过,他为了一个女朋友的生日连康邵联姻这样的大事都不放在心上,若是再叫人知道他这个女朋友是司令的女儿,您觉得江宁上下会如何看他?”
俞世存停了停,又说:“更要紧的,是邵朗逸如何看他。邵家对虞军举足轻重,此番他又娶了康瀚民的女儿,若是他和虞浩霆有了嫌隙,我们日后北上就容易多了。”
戴季晟的手指叩在桌上,一下一下的“嗒”“嗒”声在房间里回荡,良久才开口:“你是想叫清词担一个西施郑旦的虚名?叫自己的女儿委身侍敌,你叫世人如何看我?”
俞世存道:“成大事者岂拘小节?康瀚民把女儿嫁给邵朗逸何尝不是交易?况且,顾小姐也不是司令的嫡女,旁人知道了,不过是说一句司令当初少年风流罢了。”
戴季晟微微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一来,清词将来如何自处?”
俞世存笑道:“小姐风华绝代,将来司令江山一统,还怕小姐没有佳配吗?”
戴季晟听罢,蹙了蹙眉,默然不语。
谢致轩补了各色礼物回到青榆里的时候,顾婉凝正在帮她外婆描刺绣的花样。
她脱了大衣,烟粉色的旗袍外头罩着一件半旧的薄袄,淡蓝的底子上星星点点洒着绿芯白瓣的碎花,显是从前在家里穿惯的衣裳。她静静伏在窗前,一边低头描着花样,一边和她外婆说话。一眼看过去,尽是少女的娇柔清丽。
她听见谢致轩进来,停了笔抬头一笑,谢致轩心里便是一叹: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大约就是如此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倒也只有虞浩霆才不算委屈了她。
到了傍晚,婉凝的舅舅、顾旭明还有舅舅家的两个孩子都陆续回来,一席家常寿宴倒吃得颇有几分热闹,梅家诸人对谢致轩都很是客气,只有顾旭明冷眼看他,一句话也不搭。他心下疑惑,却也不便询问,等吃过晚饭,从梅家出来,顾婉凝才有些歉然地对他说道:“我弟弟他不是对你。旭明之前和学校的同学去行政院请愿,被陆军部的人抓了,在积水桥监狱关了两个月。”
谢致轩奇道:“他们怎么敢抓小姐家里的人?就算是抓的时候不知道,不用四少开口,侍从室的人打个电话过去,他们也要放人的。”
顾婉凝颊边微微一红,轻声道:“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虞四少。”谢致轩听了,忽然想起之前的传闻,才恍然一笑。
今晚的戏刚唱到冥判,就有人推了包厢的门进来,顾婉凝和谢致轩回头一看,正是霍仲祺。他笑吟吟地走到谢致轩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谢致轩看了婉凝一眼,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顾婉凝于戏曲上知道得不多,逢到关节之处,他两人便解说一二,如是唱到魂游,外头的侍从忽然敲门进来,只听一个女孩子脆生生地说道:“你这些日子整天说公事忙,却自己偷偷跑来看戏,也不叫着我们?”说话间,已有两个女子走了进来。
顾婉凝一看,其中一个仿佛见过,却想不起来,但听方才那人说话的语气似乎和包厢里的人很熟,只不知道她说的是谢致轩还是霍仲祺。这两个女孩子的衣饰仪态一望便知是出身名门,且当着自己也如此不拘,十有八九亦是虞家的亲眷,便站起身来,探询地望着霍仲祺,却见霍仲祺似是皱了下眉。
谢致轩见状,即开口向顾婉凝介绍:“这是舍妹致娆,这一位是冯紫君冯小姐。”顾婉凝听了便点头致意:“谢小姐,冯小姐。”谢致娆年纪和顾婉凝相仿,样貌亦十分娇俏,她含笑打量了婉凝一遍:“顾小姐,你好。我们在学校里见过。”
顾婉凝闻言一笑,怪不得觉得她有些眼熟,原来也是乐知的学生。她身边的冯紫君却不看顾婉凝,只是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顾婉凝本就不愿和她们应酬,也不以为意,转身坐下只是看戏。
却听谢致娆娇声对他哥哥道:“你不叫着我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记得叫紫君姐姐?她可是顶喜欢季惠秋的。”
谢致轩笑道:“我没叫,你们不也来了吗?”
谢致娆眼波一转:“你好多天不回檀园,母亲隔三岔五地念叨,念得我都烦了,不过,倒是有个人比母亲还烦——日日一见我就问‘你五哥不在吗?’‘致轩还没有回来?’,紫君姐姐,是不是?”
冯紫君一听,急急嗔道:“你乱说什么?”
谢致娆笑道:“我可没有乱说。”她说罢,拉了拉谢致轩的衣袖,“有人得罪了紫君姐姐,还不快去负荆请罪?”
谢致轩道:“我怎么敢得罪冯小姐?”他话似对着谢致娆说的,目光却带了笑意落在冯紫君脸上,冯紫君被他看得面上一红,连忙转过头去,佯作看戏。
谢致娆已绕到霍仲祺旁边坐下,口中却道:“没有得罪?你从法国订回来的那件衣裳我都看到了,颜色、尺寸明明就是给紫君姐姐选的,怎么到了紫君姐姐生日的时候,却换了一只别针?还和若槿姐姐那天戴在身上的一只是一样的。谢少爷几时做事情这样不漂亮了?”顾婉凝随即想起之前她在谢致轩家里换的那件大衣,玫红的颜色倒和冯紫君此刻穿在身上的丝绒长裙如出一辙。
只听谢致轩淡淡一笑:“别针不比衣裳贵重?再说,我又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姐太太们都要穿什么戴什么。倒是你,偷拆我的东西不说,也没问清楚就去通风报信”
谢致娆听了,嘟嘴道:“那我问你,你那件衣裳哪儿去了?”
谢致轩一时语塞,他妹妹已狡黠地笑道:“紫君姐姐,今天五哥要是说不清楚,你可千万不要放过他。”
他们正说着,霍仲祺却忽然闲闲一笑:“你们要闹,到别处闹去,别扰了旁人看戏。”
冯紫君闻言容色一冷:“不用霍公子提醒,我们也知道,扰了谁都不能扰了顾小姐。我们这就走。”
顾婉凝听她忽然抛出这样一句,不由诧异。谢致娆对他哥哥吐了下舌头,也跟着冯紫君站起身往外走,仍不忘冲她哥哥补上一句:“待会儿散了戏,我和紫君姐姐要去锦园吃宵夜,你可一定要来。”说着又对霍仲祺促狭一笑,“小霍,你来不来?”
谢致轩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没大没小!”
等她们两人走了出去,霍仲祺低声对顾婉凝道:“那个冯紫君你不用理她,她是冯广澜的妹妹。”顾婉凝听了,神色一凛,端着茶盏的手也微微一抖。霍仲祺见她隔了这么久,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又在心里把冯广澜骂了一遍,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待会儿我去跟外头的人打招呼,不许放她进来。”
谢致轩见状,想了一想,笑着说:“紫君是有些小姐脾气。她也不过是因为之前广澜追求小姐,被四少逼出国去,有些心病罢了。其实顾小姐这样出众的女孩子,总是引人注目的,要是没有人追求才奇怪,在旁人眼里也是韵事,只是四少太珍重你,才难免行事有些过激”他还未说完,霍仲祺已截断了他的话:“致轩!”
谢致轩见他神色竟有些焦灼,不由一愣,他只知道冯广澜得罪虞浩霆是因为顾婉凝,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冯紫君一班人说起来十有八九总是嫌怨顾婉凝轻浮妖娆惹是生非,他便也以为是冯广澜追求顾婉凝犯了虞浩霆的忌讳。他此时说这番话却是好心,想借此替虞浩霆开解上回岑琒的事情。
谢致轩正不明所以,却见顾婉凝薄薄一笑:“韵事?谢少爷好风雅。”
谢致轩看她忽然变了脸色,诧异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