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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一身孤注掷温柔-第209章

小说: 一身孤注掷温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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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致娆一听,面上的神气越发可怜起来,嗫嚅着没作声。这还是她未嫁前住的房间,去年换的家具仍是依着原先的配色,乳白描金的沙发架子,粉蓝的缎面坐垫上一圈深红浅粉的玫瑰花,谢致轩看在眼里,忽然想起先前安琪的话——“你妹妹永远都是17岁”,他心里低叹,眼里却只有温和笑意:“你不说,就是知道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她那件事,不要说仲祺,换了谁都不会管,你偏要去撺掇,往轻里说,你是耳根软,心思浅;往重里说,你这是坑陷他,你想过吗?”

    “”

    “你是想叫别人知道,在他心里,谁都比不上你要紧。”谢致轩说着,拉了椅子坐下,“可本来不相干的事,反而教你们夫妻生分了。小霍一直都觉得你心思单纯,以后——你是想叫他处处提防着你吗?”

    致娆脸色越发黯了,低低道:“说是不相干,可下头的人做事还不是揣摩上头的意思?”

    谢致轩口中的“莹玉”是他舅父何世骥的女儿,年纪比致娆大两岁,表姊妹两个人一直处得都不错。何莹玉嫁的是前任华亭市长的儿子刘定如,最近刚升到铨叙部主事,日后前途可观,正是新贵。何莹玉从华亭到江宁,碰巧跟顾婉凝坐了同一趟车。何莹玉是“搬家”,随身的细软多,婢仆随从多,来接站的车子也多,因天又下雨,人来人往地拆装行李,安置座位,几辆车子一停,从栖霞官邸来接站的车就堵在了后面。

    栖霞的侍从等了几分钟,见前头这班人忙得热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儿,就去跟前头的司机打商量,靠边让后面的车先过。何莹玉督着人整理东西,正是不耐烦的时候,随口打发了下人去回话,说“马上就好,让后面的车稍等”。

    话传回来,栖霞的侍从就有些不乐意,等了一会儿,见前头的车既不避让,也没有走人的意思,便连敲了几声喇叭。恰巧何莹玉正要上车,一听就皱了眉,暗骂了一句“兵痞”,转眼瞥见前头车厢里下来一个带着孩子的素衣女子,远远看了一眼,见打着伞来接站的是个年轻军官,料想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坐进车里吩咐了一句:“既然别人催,那咱们就走快一点。”

    那司机也是晓事的,车子一启动就加了速,顾婉凝刚下到站台上,一辆车子疾驰而过,站台上的积水立时飞出一片水花,虽然溅到她衣摆上的水渍不多,但这样的事她多年不曾遇过,竟是一愣。

    随行的人还在诧异,来接站的人已然搓了火。选到栖霞的侍从都是人精,这边不动声色接了人回去,那边就有人去给何莹玉下了绊子。刘家的车出站没多久,便被路口的巡警拦下“例行检查”,慢条斯理地查验了几个司机的证件;再走一段,却又莫名其妙地被卫戍部队的一伙儿宪兵拦了,一会儿说查逃兵一会儿说缉私,一件件行李翻查记录,任何莹玉气急败坏地呵斥“缉私是海关的事”“要打电话给参谋部”一班人只是黑着脸“公干”,来往的行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倒有不少停下来看热闹,见行李里检出一盒码得筷子似的“小黄鱼”,竟有议论起哄的,直折腾了半个多钟头惊动了报馆的记者才放行。

    事后刘家着人去查问,警察厅和陆军部却都是一句“弄错了”,不仅没人负责,连个道歉的人都没有。何莹玉心知是叫人作弄了,却不知是在哪儿吃了暗亏,又打听了一个礼拜,才有人“指点”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刘定如也只好叫夫人不要再计较,何莹玉心里气不过,又无计可施,想了一想,便把事情翻给了谢致娆,“我倒不是要跟她争什么,只是她身边一个跑腿的就有这么大的能耐,支使得了这么多人不说,连陆军部的人都不敢说话,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觑着谢致娆的脸色,又轻飘飘送了一句,“这是我,要是你呢?”

    谢致娆心里一刺,盘算了一遍,便把事情掐头去尾告诉了霍仲祺,只说:“我表姐也是跟我抱怨几句,没有一定要查问谁的意思;可我想着,下面的人做事这么没章法,总要管一管吧?”

    霍仲祺听着也觉得蹊跷。这几年为着裁军、改制,军部和国府各部扯皮的地方不少,难免有不对付的地方,但也不至于公然寻着政府要员的家眷作弄,不过军部自成一体,下头人胡闹,上头人护短的事大约是有的;而江宁是国府所在,首善之地,风纪最要紧不过,便着人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弄错了,就叫人去给刘夫人道个歉。”

    这原本是件小事,然而总长吩咐下来,就成了大事。

    事情一级一级问下来,又一层一层传开去,陆军部并参谋本部的人都犯了嘀咕。以虞浩霆的声望地位,江宁的军政官员除了阁揆出行有勤务清路,其他公私车辆见了虞家的车子都是让行的,敬也好,畏也好,从没有人别虞家的苗头。这会儿虞浩霆人在国外,就有人敢故意冲撞这位校长夫人,下头的人借故查车还是好的,事情捅上去,只有更着意整治的,碰在哪个司长处长手里,随便寻个“事涉机密”的缘故,把车扣下,任你是谁,一点儿脾气没有,却不料霍仲祺是这个吩咐。再一问,原来这位新来江宁的刘夫人也算是谢家的亲眷,一家人打对台偏去扫虞夫人的面子,兼之眼下参谋部正在改组,正是人事纷扰、波澜起伏的微妙当口,却不知道总长大人是个什么意思,当下就有人冷笑:“这才几年”

    但总长吩咐要道歉,就得道歉。

    于是,一连三天都有全副武装的宪兵去刘公馆给刘夫人“道歉”,态度诚恳,检讨深刻,按时按点因为栖霞的侍从官也过来赔了礼,头两天刘家还不觉得什么,到第四天才觉得不对,何莹玉电话打到霍家,致娆却不在。

    他们结婚这些年,霍仲祺像这样发脾气还是第一次,阴着脸回到家,劈头就是一句:“你表姐的事,你问清楚了吗?”

    早上秘书问他“虞夫人的电话要不要接进来?”他便觉得奇怪,栖霞和皬山到参谋部的电话都有专线,并不需要转接,怎么她自己打过来用的却是外线?待接起来听她轻声细语,说身边的人年轻骄矜,做事没轻重,自己平日不上心,没有管教过霍仲祺更是一头雾水,直到听她说已经叫人去刘家赔了礼,他才转过弯儿来,放下电话叫人去问,这才知道来龙去脉。

    这件事致娆原本有些心虚,但见他这样光火,也恼了:“怎么?一样的事情,因为是她,就变成别人的不是了?”

    霍仲祺讶然审视了她一眼:“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致娆偏了脸赌气道:“告诉你?你要是知道有人招惹了她,头一个就替她出气去了,还轮得到别人?告诉你,你还会理吗?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的脸面。”

    “为了我的脸面?”霍仲祺沉声反问了一句,微微一“笑”,目光却没了温度,“你表姐欺负到四哥脸上,你觉得很有面子是不是?”

    致娆嗤笑了一声:“你不用拿四哥来堵我,我不是冲着四哥,我表姐也不知道是她。”

    “就算她不知道。刘定如算个什么东西?你表姐就敢这么跋扈!”

    霍仲祺声音一高,致娆的婢女便从门外往里探头,霍仲祺一见,厉声骂道:“看什么?滚出去!”

    谢致娆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发什么邪火?跋扈?谁能比她跋扈?你是参谋总长,她身边一个跑腿的就能这么作践我姐姐,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敢管刘家是不算什么,那她又算什么?”

    霍仲祺锁紧了眉头盯着她,沉声道:“她是你表嫂,是四哥的夫人,你懂不懂?”

    致娆怔了怔,胸口微微起伏:“你也知道她是四哥的夫人。”

    霍仲祺脸色越发难看,闭着眼摇了摇头:“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算了,我和你说不清楚。”他铁青着脸往外走,只听身后致娆犹自冷诮地说道:

    “你跟我说不清楚的事多了”

    磨砂的玻璃灯罩淡了壁灯的光晕,致娆抱膝倚在沙发里,一头长发用银紫的缎带系在胸前,精致的下颌轮廓犹是桃李年华的娇俏。

    “仲祺的事,你太不留心了。”谢致轩温言对妹妹说道,“他从浩霆手里接了这个位子,你以为是容易的吗?参谋部、陆军部,连空军、海军、情治,还有那些卫戍区的警备司令跟他走得近的,都是浩霆的班底;明面上摆着的,有先前邵家的人,看端木钦脸色的沣南旧部,死扎在锦西的薛贞生至于台面底下数不出来的,还不知道都怎么勾连呢。”

    谢致娆静听着,耷着眼睛低语道:“这些我知道。”

第252章 番外:笑问客从何处来(5)() 
谢致轩几乎想揉揉她的头发:“你知道,还给他添乱?家里人知道是误会,外头的人听风是雨,你让别人怎么想他?”他冠冕堂皇说的都是公事,只为开解妹妹,公事上头的利害是不假,但他私心忖度霍仲祺这回之所以光火,大半还是坏在顾婉凝那个电话上。致娆就是太痴,顾婉凝的事在霍仲祺这里最好就是不提,别说这件事原本就不占理,即便是有天大的道理让小霍去苛责顾婉凝,也还不如叫他插自己两刀来得容易。

    不用问他就知道,顾婉凝那个电话必是十分客气谦词,越是体谅到极处就越挑他的火气。事情闹得尽人皆知,顾婉凝就必得叫他发作得也尽人皆知,家事成了公事,弦外有音,才能叫旁人知道小霍和虞家没有嫌隙。什么时候致娆也有这份心思,他也就放心了。

    然而致娆犹自不服:“哪里就有那么大的事了?”

    谢致轩笑了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口吻却郑重了些:“致娆,你如今不是我们谢家的小妹妹,是参谋总长的夫人,阁揆的弟妹,一举一动都要想着周全别人,才能周全自己——你该学学庭萱,就是婉凝,为人行事,也有她的好处。”

    提起霍庭萱,致娆自是宾服,但哥哥要她学顾婉凝,她却是不能应承:“我要叫她一声表嫂,也不好说她什么,可她那个”致娆话到嘴边,觉得妄下断语显得自己小气,遂道,“四哥卸任这几年,栖霞等闲不宴客的,偏薛贞生前年回江宁述职,她叫了堂会给人接风;等薛贞生走的时候,带了个弹琵琶的丫头,就是在栖霞碰见的她这个‘笼络’人心的做派,我学不来。”

    “我不是叫你学她。”谢致轩淡淡一笑,接过了话头,“薛贞生的事你要想知道,回头去问仲祺。你说婉凝‘笼络’人心倒也不错,那你就想想她是为了什么?她是为了浩霆,为了她丈夫。就仲祺身边这些人,什么脾性,什么来历,你知道多少?”

    致娆搅着手里的奶茶,勺子在杯壁上碰出清脆的微响,谢致轩接着道:“上次给遗属学校义卖的慈善酒会,你跟别人说笑,就冷淡杨云枫的夫人,你还听别人嚼她的舌头——这样不好吧?”

    谢致娆咬着唇辩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别人在说话,我总不好转脸就走——是仲祺跟你说的?”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霍也知道。”谢致轩恳切地说,“她出身不好,你心里跟她不亲近。可不管她从前是什么出身,如今云枫是邺南的警备司令;当年仲祺陷在沈州,是他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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