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美人之潇潇待暮雨-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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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尧想，有花而逐风，有凤而随羽，不知随羽可好？”
“随羽？也太一般了！不过呵，既然是天尧喜欢的，随羽也就喜欢了。花逐风，花随羽，太好了，我有字了！”
“师随羽，你不老是动来动去呀，不然再好的画师也画不了你啊！”
“我知道你画得了，嘻”
逍遥待芸看着墙上画，愣了。
“怎么会有一条裂缝呢，像是被撕开了，又重新粘起来的一样。”
萧憬道：“有语云破镜重圆，不知这撕毁的画合在了一起，算不算合好？”
第394章 天水羽风，此生幻梦（中）（）
时光倒退到逍遥待芸和元苍牧从这屋里飞出去的时候，年迈的杜永把旁边的锦盒拿了过来。
轻轻抽开红丝带，他那苍老得只剩皮包谷的手，突然颤抖了。
随羽，你叫我不要死在你的前面，可你却为什么自己先走了？你不是应该，年轻着活下去吗？
“师姐，你叫我，不要死在你前面，所以，天尧就算是九十多了也要占着这个岐山掌门人位置不放，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还活着。好叫你知道，这个岐山创始人杜永，他在岐山还活着。”烛光里，杜永眼中满是苍老的泪水，仿佛这哀伤穿越了近百年的岁月，然后永久在停留了这个老人的眼里。
“你还在恨我吗？对你的背叛，对你的负心”
师姐，你知道吗，天尧这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从十三岁喜欢你，到现在，一直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羽儿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爱你，因为我娶了别人。
这么多年，你在恨我，却也在继续爱着我！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个多么痴情的人。
“原谅我了吗？”泪水滴落在锦盒盖上，他已明白，她的心。咬牙啜泣，他苍老的声线哭出来，“对不起”
那年，他二十七岁，她六十岁。他要与小师妹成亲，所有人都知道了。
成亲那天，她来了。一身红色的羽裙，却在头上戴着白花。一步步走过来，她年轻的脸迷人的眼，让他晕炫。她依然那么美，她永远那么美
微笑着，面似雪莲，花逐风将一个修长的锦盒以红丝带系着，奉到他面前。“师弟成亲，也不提早通知一声，害得师姐不得已姗姗来迟，小小心意，还请师弟笑纳。”
他麻木的抱着锦盒，呆着，呆着，一直呆着
轻撩秀发，她眼中含泪，她笑靥如花。“天水羽风，此生幻梦。师弟，原谅师姐有要事先回，不能再恭贺。”
逐风！随羽！逐风！随羽！看着她怅然而去的背景，他在心里拼命呐喊！
可现实里，他却连一句“师姐”也叫不出口。
他是新郎，还有新娘在旁边呢，他怎么能失礼于人前。转过身，他笑声突起，紧搂新娘。他放声大笑，内心，却在拼命痛哭！逐风，对不起，为了你，天尧只能负你！
那天，他一杯一杯往喉咙里灌酒，喝得天旋地转、癫狂不已。大家都笑他喜极而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失去爱情的死路上！
夜里，新娘睡着了。他一个人爬起来，在屋里拼命翻捣，因为他放在柜子里的画不见了！一边流泪一边摔东西，惊醒了新娘！新娘没有出声，假装还在睡着，只是眼含哀伤的在被子里看着他。
他突然又跑到礼盒堆里去寻找，他要找到那个系有红丝带的长锦盒。在哪儿、在哪儿，它到底在哪儿去了！将所有礼品都翻倒，终于看见了那个长锦盒！
赶紧着抱到怀里，他激动得像是找回了丢失多年的心爱之物。跪在地上，他沉寂了许久。
终于，他鼓起勇气拉开了红丝带，打开了锦盒。
他含泪的目光惊呆了！——盒子里正是一卷熟悉的画卷。她竟然偷了他的画，再转赠给他？
惊慌展开画卷，他惊慌的眼神定格了！比刚才还要惊讶的眼神慌乱的显现在他的脸上！
第395章 天水羽风，此生幻梦（下）（）
这这是他为她画的画！
可是，竟然被她从中间撕成了两半。而他收到的这一半，只有她一半的脸，和她把玩在手上雪莲花！
逐风！逐风这是天尧对你唯一的乞念！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在心里痛苦呐喊！这是她对他的惩罚，这是她对他最无声最残忍的惩罚！
跪在地上，他颤抖着痛哭！抱着这只有一半的画，无声痛哭！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被子里，新娘也在无声的哭泣。她从来都知道，师兄喜欢的，是花逐风师姐。他会和自己成亲，也是为了她！
新娘的眼睛浸湿在喜被上，她甘心为了他背负花逐风师姐的恨！因为在五天前的夜里，她偷听到了杜永和师父的对话。
杜永说他要娶花逐风为妻，请师父成全。师父告诉他，花逐风所练之倾城鉴是不能与男子成亲的，否则，她会在瞬间老去、然后死去。她享受着永恒的年轻，却经不起一夜缠绵。如果杜永现在与她成亲，只会令她老死而去。杜永痛苦跪地，他哭着说，不愿意看到花逐风死去！师父说，长痛不如短痛，她已爱上了你，你就该让她死心。杜永哭着捶打地面，他说我会找一个人成亲，我要让她活下去！
于是，新娘决定牺牲自己，成全默默喜欢了六年的师兄。
于是，三天之后，他们宣布成亲的消息，第五天设宴拜堂。
杜师兄，你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如果世上真有神仙的存在，我只希望自己能变成花逐风师姐的影子，陪在你身边，好教你能得到一段幸福！
天亮了，花逐风创立昆仑女派的消息传遍了天山！
杜永静坐不言，他的夫人上前来送给他一杯茶，道：“不如我们创立岐山派吧。”
“岐山派？为什么会是岐山？”杜永惊讶地看着温柔如水的夫人。
“奴家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你说好吗？”说着谎话，她在心里哭泣。夫君，奴家知道，岐山是你与花逐风师姐初次见面的地方！那时你五岁，她救了你，然后，你拜进了天山门下
一个月后，杜永创立了岐山门。
两个月之后，他的夫人因失足小产，不幸去世。
成亲三个月，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安葬了夫人，他从此住进了这个小院，这个名为天水羽风的小院。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春去秋来，寒风飞雪，他在这小院里度过了六十八个春秋。还记得在第十年的时候，花逐风从昆仑女派掌门人的位置上退位，从此消失了。
一年又一年，他在漫长的岁月里独守着寂寞。纵然徒子徒孙成群结队，他仍以这历经风霜的身体担任着岐山掌门。岐山是他与她初识的地方，他只能以此来弥补当年对她守护一生的承诺。
知道他还活着，她就会勇敢的活着下去。那怕，只是在恨他！
逍遥待芸呆呆看着这裂缝的画，没来由的泪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得到这画里有悲伤，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悲伤，一种隐隐的痛。突然，她在画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一首词。细细瞧来，只见词曰：
飒飒寒风颤飞雪，叠巘暮连天。纵然逐月笑风浅。孤望青山，焉得卿垂怜。
夜夜惊栖秋梦起，惜倾羽容颜。银纱掩玉去难寻。攀云碎雨，永恨西山远。
第396章 旧画重绘，天尧与归（上）（）
院子里，岐山派正在处置家贼穆长阡。最终一致决定将他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元苍牧扶着掌门人杜永进屋来，正见逍遥待芸在和萧憬说着画上的人，说得画角的词。
“明明很近的路程，却如西山一般高不可攀。明明很喜欢，却不能相见相爱。这得多苦啊”逍遥待芸靠在萧憬怀里，感叹着。
“咳咳，你们两在看什么呢？”杜永飞过白烛，来到二人身后。
“参见掌门师叔。”萧憬和逍遥待芸连忙转身抱拳。
杜永让元苍牧退下，自己则摆手道，“那么多规矩，老夫不喜欢。你们，是在看老夫的画吗？”
逍遥待芸道：“师叔，这画上的女子是我们师父，这是您画的吗？”
“啊，呵呵，几十年了，呵呵”杜永捋着胡须，抬头看着这画上的美人儿。“老眼昏花，快要看不清她了。”
“师叔，我们师父几十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师父真漂亮。师叔，你当年是不是喜欢我们师父啊？”
萧憬连忙道：“芸儿，不可造次。”
杜永呵呵笑道：“无防，无防，芸儿这丫头啊，她与当初的你们师父很是相像，啊，老夫是说性子，呵呵。”
逍遥待芸喜道：“真的吗，我真的像师父吗？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是连师父十分之一不如的。师叔，这画角的词，是您作的吗？”
“哎都几十年了，有什么好看的。”
“师叔，您以前一定很喜欢我师父吧，瞧您都为她作画、作词。”
“呵呵，我们啊，只是同门，她是老夫的师姐，对老夫有知遇之恩、知己之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呵呵”杜永似乎在花逐风的画像面前，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样子，每句话都笑。他是开心吗？还是怎么了？
萧憬开口道：“杜师叔，恕晚辈冒昧，您可是字天尧？”
杜永一愣，好久不见的天尧，都没有人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憬道：“师父梦中曾唤过这个名字”
杜永有些失措，背手着假装无所谓，“是嘛。”
“弟子受师恩相救期间，在洞中阁楼里常常听到师父在喊着这个名字。有时她很生气，一直在骂，有时却很伤心，一直在哭。弟子不敢造次，所以不敢多问。直至听说师叔您的院子名为天水羽风，芸儿刚才又念了一首诗，故而弟子有所感悟。师叔，天水羽风可是您与我们师父的名字相合？”
逍遥待芸也道：“师叔，这是真的吗？”萧憬所说正是她心中所想。
杜永慢步走回，坐到榻上，“孩子们真是太聪明了，老夫还有什么话可说。”
逍遥待芸道：“这么说，师父一直在自己折磨自己。可是，师叔，我觉得师父她有话想对你说。”
杜永看着逍遥待芸，“有什么话？”
“师父曾经问过弟子一个问题，如果萧憬死了，我会怎么做。”
“然后呢”
“然后弟子回答，努力活着，思念夫君。师父她竟然笑了，不是那种嘲笑，而是真心的笑容。弟子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美、这样快乐。”
杜永静静的听着，萧憬也静静的听着。
“芸儿憬儿，你们在想什么师叔知道。没错，这一切都缘于一段不应该发生的感情。不过事隔几十年，她让你们送来这半张画，这证明了，她一直没有恨我。啊是啊果然啊，老夫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第397章 旧画重绘，天尧与归（中）（）
杜永微笑着，却也含泪着。
逍遥待芸和萧憬站过来，心感愧疚。若不是他们好奇，也不会引他为样伤心。
“师叔，您不要伤心了。”
杜永摆手，“伤心？老夫何曾伤心？老夫连伤心是什么都忘了，怎么会伤心呢。孩子们，师叔有一言奉送：相爱了，就不要后悔，爱到深处，离开你也是在爱你。明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