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与陌生人说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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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了,她觉得自己占了太多的便宜。
结果徐红梅的女邻居孙淑影把布料一看,大吃一惊,断定徐红梅被人做了笼子。
因为孙淑影日前刚刚为丈夫做了一条同样布料的裤子。布料是在一家大商场买的,
处理价每米八块钱。徐红梅一听急白了脸,死活要孙淑影陪她到商场去看看。她们
一去,果然是相同质量的布料。徐红梅把经过一讲,商场的职工老练地说:“咳,
现在街上这么做笼子骗人的多的是。”徐红梅当场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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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灵不见了。徐灵在一般她应该在的时间里没有出现在发廊的门口。门口是徐
灵的一个徒弟,在那儿蹲着择菜。闻国家停下自行车间:“你们老板呢?”
徐灵的徒弟说:“在她房间里哭。”
闻国家说:“为什么哭?”
徐灵的徒弟说:“孙淑影来过了,理了发,不给钱,还替徐红梅教训了我们老
板一通。”
闻国家听了徐灵徒弟的话,气愤起来。他站在路边想了想,觉得应该去看望一
下徐灵,安慰安慰她。徐红梅这么寻衅生事,挑唆孙淑影,实在叫闻国家难堪。闻
国家骑上自行车,到另外一条街上买了几枝鲜花,藏在公文包里,进了发廊,上了
楼,敲了徐灵的房门才把鲜花拿出来。
徐灵正哭得泪人似的,一见闻国家举着鲜花进来,顿时就噙着泪花笑了。她从
闻国家手里接过鲜花,手在激动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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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红梅站在路边继续抹眼泪,死活又要去卖主那儿讨个公道。孙淑影考虑得比
徐红梅周全一些。她说:“首先你没有证据证明人家做笼子,其次又不是人家从你
口袋里抢的钱,是你自己自愿买的,其三现在是市场经济,进货渠道不一样,同一
件东西的价格是有差别的,其四人家还可以赖账说你没有买过他们的布料,因为你
没有发票,其五我们两个女人,人家是私宅,人家把门一关,谋害了我们谁也不会
知道。你说呢?”
徐红梅自然不再坚持去了。可是徐红梅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一个月的基本生
活费就这样在最繁华的市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全部骗走了;并且她受了骗还在感
恩戴德,这就严重地侮辱了她的人格。
孙淑影的看法不太一样。孙淑影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她说:“你只看见
你自己倒霉了,怎么不想想有人因此就发财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你遇上了一个
好机遇,是别人倒霉你发财呢?现在就是机遇多。”
徐红梅说:“真的吗?”
孙淑影说:“自然的。现在遍地是黄金,就看你会不会抓住机会去捡。”
孙淑影的话又给徐红梅注入了新的活力,并且报纸上也都是像孙淑影这么在说
话——徐红梅又开始频频上街并且终于有一天撞见了机遇。
这么一天,就在徐红梅踯躅街边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那位同志,你的什么东西掉了。”
徐红梅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同志捡了一只长方形的纸包,纸包用
橡皮筋扎着。现在的徐红梅对陌生人有了警惕性了,她没有开口接话,而是首先认
真地打量男同志。男同志见徐红梅这般模样,赶紧把自己通身看了一周,问道:
“怎么啦?哦,你认识我吗?我们是不是在市委的信访办公室见过?对不起,我们
接待的人员太多,我不太记得,你是——”男同志说到这里,徐红梅已经消除了警
戒。男同志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访干部的身份与他的打扮和风度非常吻合。其实徐
红梅早就一眼看出男同志是一个干部。徐红梅微笑了,对男同志说:“我不认识你。
请不要介意我刚才的态度。实在是现在的社会太复杂了,我简直不敢随便与陌生人
搭腔,生怕遇上骗子。”
男同志也笑了,说:“你的心情可以理解。现在的社会的确是有一点乱。不过
这是市场经济发展中的必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倒认为好人还是有的,而且好
人还是绝大多数。比如我捡了东西想送还失主,骗人从何谈起呢?”
徐红梅顿时被男同志的理论说服了。她不太好意思他说:“你们干部的觉悟就
是要高一些!”男同志夸奖徐红梅说:“你这个同志觉悟不低嘛,很有社会经验嘛。”
两人说着话,徐红梅蹲到地上,将自己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件一件认真地拔拉了
一番,最后没有发现丢失什么东西。男同志手里的纸包显然是别人丢失的。
男同志掂了掂手里的纸包,说:“怎么办呢?失主在哪里呢?我还有急事。”
不远处的街边蹲着几个木匠泥瓦匠,男同志朝他们挥了挥手,男同志告诉徐红梅,
他们家在装修,他是来请工匠的,家里还急等着他把工匠带回去呢。男同志啧啧连
声,左顾右盼地指望失主出现,看样子他急坏了。徐红梅见此情形深感内疚,她想
自己也是工人阶级的一员,也曾当过兼职的干部,受党教育多年,为什么不能够主
动承担在这里等待失主的义务呢?徐红梅向男同志表示了自己的意愿。男同志喜出
望外,连感谢徐红梅。不过还是男同志有经验,临走之前他建议他们共同把纸包
打开看看,看里面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男同志说:“一人为私,两人为公。要不
然到时候万一失主说是黄金是现钱,反倒让你赔他呢?我们最好把问题想复杂一些
为好。你说呢?”
徐红梅说:“对对!对对!”徐红梅出了一后背的细汗。人家到底是正规的干
部,多么有经验。要不然真的有事,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于是,男同志与徐红梅凑近在一堆,打开了那个纸包,里面居然是两大扎从银
行取出的百元钞票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划着极不工整的大字:老虎,今还赌债两
万五千元整,开张收据给虾子。男同志赶紧合上了纸包,与徐红梅四目相对,两人
都被这意外的情况弄得心情很动乱。徐红梅都听见了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她有生以
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男同志小声说:“我们赶快到一边再商量。”
根本来不及多想,徐红梅就紧跟着男同志跑到了背街的楼房后面。男同志首先
提出这是一笔不义之财,不能交给失主。徐红梅同意男同志的意见。交给派出所吗?
派出所还不是要交还给失主,也许要罚他们一点款吧?派出所会不会没收成为他们
自己所里的福利呢?男同志说:“就现在社会情况来看,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徐红梅和男同志面对纸包,都表现出了巨大的矛盾心态。徐红梅辛辛苦苦做了二十
多年的工,总共都没有挣到这么多钱,机关干部也是比较清贫的,而这些化名为老
虎虾子的社会渣滓,却成千上万地赌钱。这些人民币根本就不该落到他们手里。终
于,赌债和老虎虾子这种乱七八糟的化名使他们摆脱了矛盾。男同志说:“应该说,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上帝在暗中照顾我们这些正直而又清贫的人。我们二分
之一好不好?”
机会来了!徐红梅这么感觉。徐红梅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她红头涨脑地点了
头。
男同志把纸包交给了徐红梅,说:“我得先把那些工匠带回家,再到这里与你
会合,然后我们去公园找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处理这事。并且我认为这件事情纯粹
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对第三个人讲。我们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各人走各
人的,既不要互通姓名,也不要再来往,你认为呢?”
徐红梅悄声说:“好的。”
男同志已经骑上自行车要走,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问徐红梅:“对不起,丑
话还是说在面上的好,我把钱都交给你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独吞呢?”
徐红梅说:“本来就是你捡的,你这么好心给我一半,我怎么能做这种昧良心
的事情?”
男同志说:“如果我建议先让我拿走,你同意吗?”
徐红梅不假思索地说:“那又何必呢?”
男同志说:“那么你就应该将心比心了。我们都是好人,我们已经比较了解对
方。
但是按规矩我们还是要有一点互相的制约。“
徐红梅抱着纸包,问男同志怎么个制约法?男同志想了想,说:“事不宜迟,
也没有多的时间和多的办法可想。你的首饰是黄金的吗?”
徐红梅说:“当然。我们再穷也不兴戴假首饰的,我们又不是乡下人。”
男同志说:“你的项链、耳环、戒指、手镯和手表加起来总共是多少钱?”
徐红梅一件一件地算了一下,大约是两千来块钱。男同志开玩笑说:“才这么
一点钱。你丈夫也大小气了。再过一个小时,你就是一个万元户了,可以买一点贵
重的首饰戴戴。另外我建议你买一瓶洗指甲油的水,把脚趾甲上面的斑斑驳驳的油
全部清洗掉了再涂漂亮的指甲油,我看我老婆就是这么做的。”
徐红梅又一次地脸红了,这一次的脸红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这个男同志什么
都懂。
居然是他告诉了她怎么去掉指甲油,这简直是太离奇了。徐红梅吃吃地傻笑着,
连忙取下自己所有的首饰。首饰的价值与纸包里的款额差距太大使徐红梅只有用语
言来增加自己品德的分量。她对男同志说:“首饰只值这么点钱我真是很抱歉,但
请你务必相信我,我一定会等你来的。我们不见不散。”
男同志说:“我也很抱歉,其实我要你的首饰没有什么用处。等我回来就还给
你。
我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天哪,这简直像是在约会了。徐红梅的脸又隐隐地
红了起来。
他们两个还互相悄悄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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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事情发生在下午三点半钟。男同志走了之后,徐红梅背靠着楼房的墙
角坐了下来,尽管她面前有垃圾,有老鼠探头探脑,有化粪池里溢出来的污水,她
还是心情爽朗视面前的一切如诗如画。她望着被高楼切割成的条状蓝天,脑海里翻
飞着许多前所未有的新奇的幻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徐红梅盘算着,她
有了这笔钱,有了这么一些非凡的经历,她真的是可以写诗了。她今天回去,无论
如何都要找到钢笔!徐红梅下了坚定的决心。她这辈子说不定还会出现新的奇迹的。
到时候孙淑影一定会羡慕得要死,而徐想姑将要气得半死,闻国家一定会对她刮目
相看。闻国家肯定将不再会去什么徐灵发廊,一个乡巴佬女子有什么内涵呢?
当然,男同志再也没有出现。三个小时过后,黄昏悄然降临,下班的人们在纷
纷地回家,许多自行车从徐红梅身边经过,给徐红梅带来的是每时每刻的绝望。经
过了再三再四的推测与思考,最后徐红梅打开了纸包。她伤心欲绝地发现天上没有
掉下馅饼,更不可能掉下男人毫无目的的温情。纸包里面的钱是假的,除了第一扎
钱最上面的一张百元钞票。徐红梅狠狠地跺了几下脚,瘫软在他们徐家生活了上百
年的城市大地上。徐红梅失声地痛哭了几声,她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没有泪
了。唯有愤世嫉俗的情绪在深化着深化着,那情绪波浪般地推动直达诗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