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弥儿+论教育上卷〔法〕卢梭-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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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竹的。
要他工作或要他游戏,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他的游戏就是他的工作,他觉得两者之间是没有差别的。他做一切事情都是兴趣盎然,令人欢笑,而且动作大方,令人一看就感到喜悦;从他所做的事情就可以同时看出他的心理的倾向和知识的范围。当你看着一个眼睛灵活、态度沉着、面貌开朗而带着笑容的漂亮的孩子高高兴兴地做最重要的事情或者专心专意地嬉乐游戏的时候,岂不感到高兴、心里乐洋洋的吗?
你现在要不要对他做一个比较的观察呢?叫他同别的孩子混在一起,他爱怎样做,就让他怎样做。你马上就可以看出哪一个孩子长得真正的好,哪一个孩子长得最接近他们那种年纪的完善境地。在城里的孩子中,没有哪一个孩子的动作比他更敏捷,而他则比他们当中哪一个孩子的身体都长得结实。
在乡下的孩子中,他的气力和他们的气力是一样的,但手脚的灵巧则胜过他们。对孩子们所能理解的一切事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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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们都更善于判断、推理和预测。说到运动、跑、跳、摇晃东西、抬运重物、估计距离、发明游戏和争夺锦标,我们可以说,连大自然都在听他的命令,因为他知道怎样使一切事物都服从他的意志的指挥。他所受的教育就是为了去领导和管理他的同伴的:他的才能和他的经验,可以代替他的权利和权威。随你给他穿什么衣服和取什么名字都可以,没有什么关系;他到任何地方都可以超群出众,都可以成为他人的领袖:他们都觉得他比他们优秀,所以,他虽不发号施令,他实际上是众人的首领,而他们虽不认为是在服从他,但实际上是在服从他。
他长大为成熟的儿童,他过完了童年的生活,然而他不是牺牲了快乐的时光才达到他这种完满成熟的境地的,恰恰相反,它们是齐头并进的。
在获得他那样年纪的理智的同时,也获得了他的体质许可他享有的快乐和自由。如果致命的错误来毁掉我们在他身上所种的希望的花朵,我们也不至于为他的生命和为他的死而哭泣,我们哀伤的心情也不至于因为想到我们曾经使他遭受过痛苦而更加悲切;我们可以对自己说:“至低限度,他是享受了他的童年的;我们没有使他丧失大自然赋予他的任何东西。”
这样的儿童教育,实行起来是要遇到许多麻烦的,因为只有眼光深远的人才懂得它的意义,而在一般庸俗的人看来,花这样多心血培养起来的孩子不过是顽皮的儿童。一个教师考虑他自己的利益的时候比考虑他学生的利益的时候多;他所注意的,是怎样证明他没有浪费时间,证明别人给他的薪水他是受之无愧的;他把一套易于表现的本领教给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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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夸耀于人;他不管他教学生的东西是不是有用处,只要能显示于人就行了。他要他的学生毫无分别和选择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记住一大堆东西。在考试孩子的时候,老师就叫他把那些货色摆出来。炫耀一番,而大家也就感到满意,此后,他把他的东西收拾起来就走了。至于我的学生,可没有这样富裕;他没有什么可显示的东西,他除他自己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拿给人家看的。一个小孩或大人都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看透的。哪里去找一眼就能看出他独特之点的观察家呢?这样的观察家有固然是有的,不过是很少的;在成千上万做父亲的人当中,也许连一个也找不到的。
问题问得太多了,谁都要感到厌烦的,尤其是小孩子是更要感到厌烦的。几分钟以后,他们的注意力就分散了,根本就不细心听你那些重三复四的问题,因此只是随随便便地回答罢了。这样的考试方法是迂腐无用的;有时候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往往比长篇大论更能表示他们的心情和思想;不过要注意他那句话是不是别人教他的或偶然碰巧说的。你自己必须要有很深刻的判断能力,才能评价孩子的判断能力。
我曾经听到已故的海德爵士说,他的一个朋友在意大利呆了三年之后回来,想考一考他那个年纪只有九到十岁的儿子的学业。有一天傍晚,他同老师和孩子一起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去散步,那里有一些小学生在放风筝。父亲边走边问他的儿子:“风筝的影子在这里,风筝在哪里?”那个孩子连头也不抬一下就立刻回答说:“在大路的上空。”
“不错,”海德爵士说,“大路是在太阳和我们的中间。”那位父亲听见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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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就吻他的儿子,考完以后,也没有说什么话就走了。第二天,他送给老师一张钱票,在他的薪俸之外还给了他一笔年金。
这位父亲是多么贤明!
他的儿子是多么有出息①!
那个问题正适合于用来问他那样年纪的孩子:他的回答虽然简单,但是你可以从其中看出那个孩子的判断是多么准确!亚里士多德〔1〕的学生〔2〕也是这样驯服那匹任何骑师都无法驾驭的名驹的。
①伯利耳元帅的独生子吉索伯爵。
〔1〕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32)
,古希腊的哲学家。
〔2〕指马其顿王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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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卷
虽然在成长为少年以前生命的全部过程都处在柔弱的时期,但在这幼年期间,也正是他处在体力的增长超过他的需要的时候,所以,这个成长中的人,从绝对的意义说来虽然是很柔弱,但从相对的意义说来,已经是变强了。他的需要还没有全部发展,他现时的体力除满足他所有的需要以外,还绰绰有余。作为成人,他还很柔弱,但作为孩子,他就是非常的强壮了。
人为什么会显得柔弱呢?那是由于他的体力和他的欲望不平衡。是我们的欲念使我们变得这样柔弱的,因为要满足我们的欲念,所花费的体力,比大自然赋予我们的体力还多得多。
所以说,减少我们的欲念,就等于增加我们的体力:体力多于欲念的人,体力有剩余,因此他当然是长得很强健的。
现在是到了童年的第三个阶段了,而我目前要阐述的,也就是这个阶段。由于没有适当的表达的词,所以我依然把它叫“童年”
,到了这时候的年纪,就接近少年了,不过还没有到春情发动的时期。
在十二、二岁的时候,孩子的体力的增长,比他的需要的增长快得多。他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非常强烈和非常之大的需要;他的器官还处在不成熟的状态,好象是要等他的意志去加以强迫,它才脱离那个状态似的。他对空气和季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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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满不在乎,根本就不把它们看在眼里;他的体温就代替了他的衣服;他的食欲就是他调味的作料,凡是能够营养人的东西,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好吃的;如果他困倦了,他一躺在地上就睡了;他到处都发现有他需要的东西;他没有任何臆想的需要使他感到烦恼;别人说些什么,对他是不发生影响的;他的欲望不超出他的两手所能够达到的范围;他不仅自己能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且他的体力除了满足欲望的需要以外还有剩余;在他的一生中,只有这个时期他才是处在这样的情况的。
我预料到有人要表示反对的。他们不说孩子们的需要比我所说的需要多,而是否认孩子们有我所说的那种体力;他们不考虑一下,我说的是我的学生,而不是在一个屋子里拿着厚纸做的玩具从这个房间游到另一个房间的活动玩偶。也许有人说,只有到了年富力强的时候才有雄健的精力;只有生命的元气在本体中炼成之后散布于全身,才能使肌肉长得又结实又有弹性,从而产生真正的力量。这是凭空想象的说法;至于我,我是要凭经验来看的。我在乡间看见一些长得高高的孩子,也和他们的父亲一样,能锄地耕田,能搬酒桶和赶大车,如果不从他们的声音听出他们是小孩子的话,你也许还把他们当作大人咧。
就说城里吧,有一些年轻的工人、铁匠、刀匠和马掌匠,差不多同他们的师傅是一样的健壮,如果及时给他们以训练的话,其熟练的程度也不比他们的师傅差。
如果说有差别的话(我也同意是有差别的)
,我再说一遍,这个差别,比一个大人的种种强烈的欲念和一个孩子的有限度的欲念之间的差别还是小得多的。何况这里的问题还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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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指体力,而尤其是指弥补或运用体力的精神能力。
在这个阶段中,个人的体力超过了他的欲望的需要,所以,虽然说这个阶段不是他的绝对的体力达到最大的时期,但是正如我曾经说过的,是他的相对的体力达到最大的时期。
这是生命中最珍贵的时期,一生中这样的时期只有一次;这个时期特别短促,尤其是想到怎样善于利用这段时间对他是极关重要的时候,就更觉得它是非常短促了。
那么,他将怎样利用他所有这些在目前看来是过多而将来成长到更大的年岁时就不会是过多的天资和体力呢?他将在必要的时候尽量把它们用到有益于他本身的事情上;他可以说是把他现在的生命的多余部分投放于将来:强壮的孩子为柔弱的成人准备食粮;不过,他是不会把他的东西放在可能被别人偷走的箱子里,或者放在不属于他自己的仓房里的;为了要真正占有他所取得的东西,就要把它们放在他的手里和头脑里,放在他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说现在是到了工作、教育和学习的时期了;请你们注意的是,这并不是我任意选择的,而是大自然指导他这样做的。
人的智慧是有限的;一个人不仅不能知道所有一切的事物,甚至连别人已知的那一点点事物他也不可能完全都知道。
既然每一个错误的命题的反对面都是一个真理,所以真理的数目也同谬误的数目一样,是没有穷尽的。因此,我们对施教的内容和适当的学习时间不能不进行选择。在我们所能获得的知识中,有些是假的,有些是没有用的,有些则将助长具有知识的人的骄傲。真正有益于我们幸福的知识,为数是很少的,但是只有这样的知识才值得一个聪明的人去寻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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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才值得一个孩子去寻求,因为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培养成那样的聪明的人。总之,问题不在于他学到的是什么样的知识,而在于他所学的知识要有用处。
在这为数很少的知识中,凡是那些必须要具有十分成熟的理解力才能懂得的,凡是那些牵涉到一个孩子不可能理解的人的关系的,以及那些尽管本身是真实的,但将促使一个没有经验的人对其他的问题产生错误想法的,都要通通抛开,不能拿来教育孩子。
这样一来,你就把你要教的东西限制在一个同现时的事物有关的很小的范围了;不过,这个范围,以孩子的思想衡量起来,仍然是一个很广阔的境界。人类的理性的深渊,哪一个胆大的人的手敢来揭开你的面纱?我看见我们那些华而不实的种种学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