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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医手遮香-第55章

小说: 医手遮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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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怡无奈地抿紧了嘴,他说得没错,她胆子够肥,却足够聪明,她不敢动黄昭一根手指,至少此刻是不敢的。谁知道这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究竟藏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只怕黄昭稍微受到点威胁,她的头就不在这肩膀上了吧?

    小巷不算太长,二人却走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雪越下越大,渐渐的把地上和房檐上全部盖严了,一只乌鸦站在街头那棵落光了叶子的老槐树上直着脖子嘎嘎地叫,黄昭一抬手,“嗖”地一声响,一枝弩箭自他袖中飞射而出,乌鸦应声而落,他含笑看着安怡道:“呱噪得烦人,晦气。”

    安怡张张口,没敢吭气。她也不喜欢乌鸦,因为她记得当年她还是安安的时候,即将倒霉之际,好生生地走在家中花园子里赏景,一只不知打哪儿飞出来的乌鸦就凌空冲她拉了一泡屎,没多久她就倒了血霉。但凡事总有好坏两面,端看从哪方面去想,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乌鸦对她的提醒,只是她没在意而已。

    黄昭微笑着看向她:“时辰不早,我不能久留,这就该离去了。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安怡叹息了一声,低声道:“他有头痛麻痹之症,需我替他行针诊治。”既然不能说实话,那她就说假话吧。

    黄昭一脚将坠落于地的乌鸦踢得老远,轻声道:“若我让你行针之时有所偏差,你可愿意?”

    安怡的脸一下子白了,随即又变得血红,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黄昭,义正词严地道:“那我倒是要问公子了,若是你有病请我医治,有人也暗里威逼利诱的让我来这么一下,我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我若应了你,和尤知章那样的杏林败类又有什么区别?日后还有谁敢来请我看病?你敢吗?至少我是不敢的。”

    黄昭被她追问得讷讷的,咧了咧唇角轻描淡写地道:“不过那么一说,你就当真了。难道公子我是要靠女人行此阴暗之事的小人么?我走了。你且记住,以后不许你有事再去求他,不然我就叫你一家子都没好日子过。”

    见安怡冷淡不语,便又讨好道:“有事拿我给你的那块木牌子挂在门口,自然就有人替你分忧。”言罢凑到她耳畔轻声警告道:“记好了,你是我的。什么陈知善和魏老三,谢满棠,谁敢动你就统统去死。”

    安怡目送黄昭走远,慢吞吞地沿着街道,踩着雪回了医馆。

    医馆里其实没几个人,大雪的天气,又有难逢的热闹可看,不是急病大病没人乐意来。安怡打发了那几个病人后就吩咐谭嫂非急病大病不接诊,随即一头钻进了后院书房里配药,白瓷的捣药杵一下下地在擂钵里捣,药香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她的心也跟着踏实平静下来。没有什么可多想的,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只能努力往前走,不能回头,特别是她这样的人,多活一日都是赚了,那就得好好儿的活,快意恩仇,怎么畅快怎么来,哪里去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他们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那就全都没有用!

    冬天里天黑得早,不过酉时天就黑了,兰嫂挑着灯笼来接她,好一阵抱怨:“姑娘也不说一声就悄没声儿地走了,害得婢子好找。多亏了那位柳大人提醒,婢子才知道您在医馆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怡皱了眉头:“柳七知道我去了哪里?”那岂不是她和黄昭见面说话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兰嫂道:“可不是?他还说您心情似是不太好,让别来打扰您。”见安怡的神色不对,忙道:“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安怡摇头:“没什么。”

    街上的行人已经几乎没有了,主仆二人的脚步踩得积雪“咯吱”作响,安怡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微笑着道:“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下雪天,更怕家里要赏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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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此案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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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首辅府里嫡出幺房的嫡长女,她幼年失母,父亲不爱,难免被怕担责的下人们养得身娇体弱、性情怯怯。她不会走冰雪路面,家里的姐妹们都知道她这个弱点,总会挑了长辈们不注意的时候,故意引她去走那洒了水并冻上的鹅卵石路面,把她和贴身丫头婉儿两个一起跌个四仰八叉。

    刚开始她还哭诉委屈,后来发现长辈们不过是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并没有人当回事,又发现若是捅到祖父那里去,祖父发怒惩罚人之后她的日子就更难过,她就不再提起此事了,只能是尽量减少在冰雪天出门。大概是天理循环,这一世缺了的下一世必然补上,她阴错阳差成了安怡后,竟然成了个手脚利索,上山爬树,下河捞鱼,甚至于可以骑马打弹弓的泼辣姑娘。

    谁会想得到,她会成了这个样子呢?那些人就算是当面见了她,听她亲口承认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她吧?安怡越想越乐,把最后一点点怅惘也抛之脑后了。

    兰嫂不信,笑道:“看不出呀,去年冬天婢子瞧着姑娘溜冰也是极利索的。”其实她想说的是,薛氏那样的人会想要赏雪景倒可能,安老太那样的人也会想要赏雪景?

    “哟,总算是回来了,安神医即便是再忙也该注意身子些儿。”柳七笑眯眯地从街道的另一端迎面走过来,嘴里说的却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话:“钦差大人说了,此案别有蹊跷,暂停审理。”

    板子上钉钉子的事情也能临时出状况?这才叫别有蹊跷呢。兰嫂急了,追问道:“为什么呀?”

    柳七笑得人嫌狗不待见的:“什么为什么呀?”

    安怡见他要走,忙试探道:“柳大人留步,今日是给钦差大人行针的日子,大人可有空闲?”

    柳七道:“他没说。”

    安怡不让柳七走:“还请七哥提点一二。”

    “哟,这时候记得我是你七哥了?”柳七见她连几年前的叫法都喊了出来,虽然挖苦她两句还是好心送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提醒道:“大人生平最恨左右逢源之人。”

    左右逢源?果然知道黄昭堵她并和她私谈一事了么?虽然某人的脾气一直很大,但安怡就不信面瘫尚未治愈的某人真不要她看病了。

    敞亮的屋子里架着三个黄铜大炭盆,炭盆里放了橘皮,热气夹杂着橘皮的清香味充盈了满室。谢满棠坐在书案旁低头写字,见柳七进来,头都懒得抬。

    柳七虽然嘻嘻哈哈的,却不敢往他书桌前凑,而是特意寻了最远的炭盆边坐下避嫌,道:“她问大人,是否不要她看病了?”

    谢满棠落下刀剑劈空般的一笔,轻蔑地道:“只有她一个人能治这病么?去把陈知善找来。”

    “陈知善已经离开昌黎好些天了。”柳七十分好心地道:“我瞧这丫头不是个真没良心的,她定然不会趁机暗害您的。换生不如用熟,您不如将就了吧?”

    谢满棠不理他。

    柳七叹道:“看我,这样好心却不被人理解。真是太不容易了。”

    谢满棠气笑了:“你以为我是生气?我没那么幼稚无聊。我不过是想要她牢牢记住,在黄昭和我之间只能二选一,左右逢源之事绝对不能做。黄昭能让她一家老小日子不好过,我也能,我还能让她尽毁人生。黄昭能让她荣华富贵,我能给她的就更多,就看她值得还是值不得。她是聪明人,懂得取舍。”言罢将一块精致的沉香木牌扔在地上,“拿去给她瞧。”

    不就是想要人家主动上门来哭求他并认错,好趁便摆摆谱,表示自己最重要么?柳七对他这个喜欢端着的臭毛病颇不以为然,却不敢再开玩笑,而是捡起木牌迎着风雪没入夜色中。

    安家,安保良已经得到此案暂停审理的消息,见安怡回去,少不得拉了她一道坐着分析原因:“我才听说就去求见钦差大人,他却不见我。难道他扛不住黄家了?不然这已经开了头,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安怡有心要急他一急,故意道:“方才我说去给他诊病,也不要我去了。”

    安保良大急:“这怎生是好?这案子若没了后续,咱们父女俩等于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啊!”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尴尬,安保良眼珠子一转,严厉地看着安怡道:“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你胆大妄为得罪钦差大人了?”

    安怡悠悠点头:“不独得罪了他,还得罪了黄昭。”遂将先前黄昭要她泄露谢满棠病情一事说给他听,认真道:“爹爹要想清楚了,左右逢源之事不能做,不然将来谁的好都讨不着。且若您随了谢满棠,黄家将来就可能狠狠地收拾您和家里,您不怕?”

    安保良沉默片刻,淡淡道:“富贵本是险中求来的,不想窝窝囊囊地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辈子,就要敢豁出去。你不必试探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怡起身道:“那就请爹爹陪我一同去求见钦差大人。”谢满棠这样的人,多疑小气,心中有了芥蒂日后大概就会看她什么都不顺眼了,这对于长远合作很不利,山不就她,她去就山。

    父女俩都是说动就动的性子,正取了油纸伞和斗篷要往外头去,就听柳七在外头大声喊道:“安怡,你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出来见我。”

    安怡忙快步赶出去,示意死死拦着不让柳七过来的兰嫂让开,请柳七往屋里坐:“风雪这么大,您怎么来了?”

    柳七不高兴地道:“这是躲在屋里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让人死死守着,连走近些儿都不能。”见安保良要说好话赔小心,抬手止住他,把那快沉香木牌递给安怡,道:“大人让我送件东西给你看。”

    安怡摩裟着沉香木牌,轻声道:“这东西我记得我是藏在妆盒深处的,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给寻了出来。大人手下能人异士果然良多。”

    柳七道:“该怎么办,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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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煮茶论红薯(上)() 
既然停了案子再把这东西送来,那就是存心警告她不要三心二意,不然下场会很难看。这可比黄昭那幼稚的威胁实在多了,果然姜是老的辣。安怡点点头,藏了木牌,擎起油纸伞跟着柳七出了门。安保良不放心,接了薛氏递过来的手炉,亲手提了安怡的药箱子跟了上去。

    到得驿馆,柳七进去半晌才出来让安怡进去,却把安保良照旧引到一旁厢房里去烤火喝茶。

    安怡进了屋子,谢满棠于书案旁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又垂眸继续干活儿。

    不知怎地,安怡从他这不经意的淡淡一瞥里看出了些许刀光剑影的味道。不过就是黄昭拦着她见了一面吗?又不是她特意去找黄昭的,何况她也没把他卖个底朝天。这样一想,她就理所当然起来,他不理她没关系,她生来不是卑躬屈膝的人。她自己在炭盆边找了个舒服温暖不当风口的位置坐下了,见火盆里埋了两个红薯,就取了火箸翻弄起来。

    烤红薯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谢满棠的脸色难看起来,这么自觉自在的人他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是来赔罪认错的么?怎么看她比平常还自在?

    那边安怡已经扒干净红薯的皮,见炭盆上煨着茶吊子,一旁的小机子上有干净的茶杯和茶壶,又有茶叶罐子,再看那茶具是雨过天青的钧窑,先就赞了一声。及至将茶具翻转底部看了款识,认得是大家所出,就更爱不释手。发现茶叶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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