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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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瞬间高涨起来,也不管陈知善看得见看不见,高兴地朝他用力挥动着手臂,眸子里洒落一片星光。
“你是安保良的女儿?”
“唔?”安怡收回手臂,有些紧张地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谢妖人,不明白他怎么就知道了她的来历。
谢妖人看着她瞬间僵硬起来的背脊和防备的眼神,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冷声道:“真没想到他竟然堕落如斯,生得起养不起,要靠女儿养家糊口。”
大丰但凡是点条件的人家,女儿都是要小心娇养的,不能随便出去抛头露面吃苦受罪,他这话虽是时人的正常心态,安怡听着却觉得难听得很,便冷了脸道:“我爹两袖清风,我师父仁爱慈祥,我自愿跟着她学医救急,为父母分忧,干卿底事?”
之前谢妖人说那五爪金龙是他花银子买来的,不干她的事,现在她也原话赠还给他,她抛头露面也好,学医补贴家用也好,和他有什么关系?
“噗”柳七没忍住,嗤笑出声。
谢满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受的伤最轻,这一路上涮马喂马、打尖住宿、安全防卫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柳七顿时垮了脸,愤恨不平地道:“我才刚立了功,伤也很重,毒还未曾尽数祛除干净呢,就是做牛马也不过如此任劳任怨了”
谢满棠根本不理他,斜睨着安怡嗤笑:“穷人和怂人都爱这么说,你爹那不叫两袖清风,而是蠢得没边了,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家小都安顿不好,何以谈天下?”言罢自行离去。
柳七捶胸顿足了半晌,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安怡的包子头:“你这丫头知道错过什么机会了吗?”
安怡不喜地偏头让过:“无亲无故,即便是有好机会也轮不到我。”
柳七哂笑:“是么?白眼儿狼,那我就不告诉你那件事了。”
二人接触并不久,她也不过是向他打听过一件事,之前是性命重要,现在既然危机解除,她要不抓住机会问清楚这事儿那就是傻子。安怡立即堆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甜甜地道:“柳七哥,我错了。”
“错在何处?”柳七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施施然在安怡面前坐下来,“好生说来听听,若是说得好,我便饶了你这遭。”
安怡道:“我不该怪你们把我弄晕带到这里来,也不该怪你在我的吃食里下药,又独自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因为你都是为了我好!”
柳七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倒点头道:“我的确是为了你好,不然你早就死透了。你若不信,日后问你师父就知道了。”
这一行人,半遮半掩的,行事神秘,作风强硬,似是恶人,却又不曾凶恶到家。就连这散放在草甸上的马儿也透着奇怪,虽无人看守,却无一匹马乱走或是嘶鸣,便是最训练有素、最精锐的军马也不过如此了。安怡选择相信柳七:“我信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柳七用力揉了揉她的包子头,道:“你打听的那个人前年已是病死了,张春家的小女儿在今年二月里嫁给田家长子做了续弦。”他之所以知道这事儿,是因为安家似乎对这桩亲事十分不满,闹腾了许久;又因张家小姐早年守的望门寡,曾立志不再另嫁的,最终食言嫁了个鳏夫,且这鳏夫还是她闺中密友的丈夫;偏这田公子曾当众表示自己只钟情于原配,不愿再娶,可他是长子嫡孙,身负家族血脉传承,田家人当然不干,非得逼他娶张小姐传承香火,于是他终于迫于孝道答应了这桩亲事;一个相当于再嫁,一个是续弦,成亲那日却是红妆十里,热闹喧天,鞭炮屑沿街铺了一路,相当夺人眼球。各种原因夹杂在一起,这桩亲事虽不至于就成了丑闻却也十分出名,成了今年春天京城里最火的八卦。
安怡木木地听完,木木地同柳七道谢再见,再木愣愣地朝着赶过来的吴菁、陈知善等人扯起唇角笑,看着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丝毫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安安,真没想到我竟如此幸运,能娶你为妻,我会一直待你好的。”
“安安,有你此生足矣,要什么荣华富贵?要什么功名大业?不如杏花疏影里,你吹笛来我作画,夜谈到天明。”
“安安,别难过,咱们还年轻,不如先把珠儿抱过来养,兴许明年就有了。”
“那是母亲的主意,我可不碰她,你让我碰我也不碰,我只要你,我就守着你过日子。你再提这事儿我可翻脸啦!”
“安安,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以为你是什么啊,还是倒台首辅的掌上明珠?还是田均心尖上的宝贝?还是京中有名的贤良淑德之人?我告诉你,今日过后,你就是个淫奔的荡妇!就和你那娘一样!”
各种声音如雷鸣般在耳边响个不休,安怡眼前一黑,仰面往后倒去。
第44章 亲近()
(改错字)
许久不曾保养过的车轱辘生涩地碾过官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每逢坑洼不平之处尤为难听,就好似是被谁掐住了喉咙,嘶鸣着尖叫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别吵了。”安怡烦躁地翻了个身,紧闭着眼道:“水”
不知是谁温柔地扶她在怀,接着温热甘甜的清水便入了喉,安怡大口吞咽着,渐渐清醒过来。睁眼便是暖暖的灯光和吴菁素白温柔的脸庞:“醒啦?可有哪里不舒服?”
“都好。”安怡红着脸坐起身来,垂了眼低声道:“师父,我又给您添麻烦啦。”事发至今已是将近两年,她推测过各种可能,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和最恶意的猜想,但听到柳七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她还是没能忍住。从前的人生就这样被一笔勾销,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永远回不去了,这世上再无那个叫安安的女子的容身之所。
说是看破,其实却被牢牢圈住。他离了你照旧活得如此风光,你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怎能还如此不争气地想着他,为他难过?她要活着,好好活着,越活越好,坐看那对狗男女的下场。安怡忍住眼泪,翘起唇角用力地笑出来。
吴菁把安怡的神色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之前安怡突然晕倒在地,她先以为是被谢满棠等人下药害的,谁知探查之下不过是用了点软麻散。再查脉象,乃是大惊大怒,郁积于心导致的突然晕厥,逐一仔细排查下来,得知柳七说过的那桩事,她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虽不曾亲眼瞧见,亲耳听见,但多年行走江湖的阅历已足够让她勾勒出一个大致完整的故事,甚至于连安怡的来历都一清二楚。名门望族、首辅之家的掌上明珠,嫁得如意郎君,本该是花团锦簇的一生,却被陷害绑架卖入深山,受尽摧残折磨而死。好容易重活过来,正满怀希望地努力奋斗着时,又突然听到挚爱的丈夫已和昔年的闺中好友风光成亲。这样的遭遇,不管是谁遇到都会气急攻心吧?
“从前自是不差的,温厚良善,所以才能有此福报。”她回想起道士师叔给安怡下的判言,想起安怡平时的能干体贴,初遇危险时先顾着师父、师兄安危的大义可爱,被柳七诈骗时的机警聪慧,由不得怜爱疼惜之情狂涌,恨不得把安怡抱在怀里好生宽慰一番,告诉安怡那对狗男女不值得拿自己好不容易才新生的这具身体去生气糟践。
但她知道自己开不得口,在深受师门熏陶的她看来,借尸还魂只是一件比较稀奇的事,但在别人却是了不得的大事。天下事,但凡存在便有其道理所在。她要做的不是有意或无意的揭穿,而是保守秘密,顺其自然。
吴菁轻轻抚摸着安怡的发顶,低声道:“这次的事你做得很不错,我很满意。”
安怡逼着自己振作起来:“都是徒儿惹的祸。”
“不过是运气不好,和你没什么关系,怨不得你。”吴菁的神色变得严厉起来:“但你也有做得不妥之处。”
安怡赶紧翻身跪坐在褥子上拜了一拜:“请师父赐教。”
“孺子可教。”吴菁十分满意她的态度,“若我未猜错,你之前猝起发难,是想挟持谢满棠脱身吧?”
安怡略微有些脸红:“是。”
吴菁严肃地道:“你很勇敢,逞的却是匹夫之勇。你可知,你差点就死了?”
安怡的脸烫了起来:“知道,徒儿当时是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她已经想尽了办法,她怕再不以命相搏就会重蹈覆辙——她常常会想,如果当初她刚落入歹人之手时就奋起反抗,她和婉儿会不会有完全不同的命运?所以当命运离奇地相似时,她果断的选择了拼死一搏,为的就是日后不至于再后悔。
这是吓怕了吧?吴菁一叹:“傻丫头,这世上有许多事并不是激烈暴力就能解决的。你白长了个聪明的脑瓜子,为何就不肯多想一想?”
安怡苦笑道:“我知道师父的意思,但我没有那个本领。”吴菁在这件事上留了许多后手,并最终成功将她和陈知善等人毫发无伤地带了出来,她也想在不惊动谢满棠等人的情况下轻松下毒,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问题,可她没有那个本事,也就没有底气和谢满棠谈判,所以她只能用命去搏。
“老天爷给的命,何其珍贵?怎能随便拿去赌?本领要靠你去学,谁都不是生下来就能干了的。”吴菁温和地替安怡理了理耳旁的碎发,有些心疼又有些欢喜,这个徒弟果然没有收错,自己还是有些福分的。
吴菁的身上有一种安怡从未感受过的安宁和可靠,和她呆在一起莫名就让人十分安心和踏实。安怡情不自禁地轻轻抱住吴菁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她低低喊道:“师父。”
她可从未见安怡如此亲近过谁,吴菁先是一怔,随即又一笑,将安怡拥入怀里,轻声道:“你记住了,什么都没有活下来和活得好更重要,特别是咱们女人,就更要爱惜自己。”
“嗯。”安怡伏在吴菁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淡淡药香,那颗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师父,和我说说都是怎么回事吧?”
吴菁道:“你大概也知道了,我让陈喜偷跑出去求救,又在配药时加了些假茉莉。他们发现不对就把我们师徒三人分别弄醒,和我谈判的同时又让人诱骗知善和你。那谢满棠十分难缠,若非他们刚好遇到个大麻烦,不得不求为师帮他们救人,咱们此刻只怕已被关了起来。”中间的过程复杂得多,还涉及到一些要紧的人和事,但她以为没必要和安怡说得太清楚,毕竟对此时的安怡来说,早日把她这身本领学到手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安怡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吴菁轻声道:“师父,他们的马是军马。”
吴菁哑然,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胡说,你小小年纪能知道些什么?”
安怡也笑:“谢满棠是宗室子弟吧?”
吴菁不由皱了眉头:“那又如何?”
安怡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着咱们这一片地儿可能要不安生了。”
只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就能看出这些来,到底是首辅之家出来的姑娘,见识始终不同。想必是历练少了,日子过得太过单纯才会被有心人算计成这样子的罢。吴菁不赞同也不反对,只道:“时辰还早,你中的软麻散还未祛除干净,再歇会儿罢。”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