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心理小说:人格裂变的姑娘-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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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那两个男孩在内吗?”克拉拉问”
“是的,你们全体,”医生答道。
“做什么事呢?”克拉拉急于想知道。“明天是安息日,去教堂吗?”
“不是,我不想叫你们去教堂,”医生坚定地说。“只是要你们告诉西碧尔:她干不了她想干的事,原因是那种疾病的并发症在拽着她。”
克拉拉本来一边说话,一边踱步,现在突然停下。“可是,大夫,”她抗辨道,“你曾告诉西碧尔说她可以带病上学,即使心理分析占去她许多时间也无妨呀。”
“是的,”医生解释说,“我确实这样讲过。可是那时我不知道会这样痛苦。当初,我认为基本的心理创伤是衷痛祖母的死亡,而西碧尔由此分裂出其他化身。我当时还以为这种哀痛之所以难忘,是因为西碧尔丢失了两年时光,从来没有机会将这哀痛排遣出去。我当时并不知道这里有那么深重的痛苦,不知道西碧尔这一病例有那么复杂的根源。”
“你应该明白,”克拉拉推心置腹地说,“西碧尔忧虑的是她丢失了好几年的事情,又害怕你会发现。”
“这就怪了,”医生断言道,“西碧尔明明知道我了解这几年的事呀。”
“她始终在回忆往事,”克拉拉告诉医生,“她始终以为她母亲还会伤她。”克拉拉停了停又补充道:“我幸亏没有过母亲。”
医生故意放过她最后一句话。她答道:“我们使西碧尔解脱往事的纠缠吧。”
“好啊,她希望能解脱,”克拉拉说,“希望忘掉一切,而又不正视一切。”
“她只有正视一切,才能摆脱一切,”医生答道。“但她能够做到。她有很大的耐力,很大的勇气。你们也都一样。”
“勇气?”克拉拉挖苦道。“她什么也干不了。什么都不能正视。你把这叫作勇气?”
“她有很大的能量,在很多事情上很有才华,”医生深信不疑地说。“我们把那愤怒之墙击倒后,她就能解脱出来,理解她自己了。”
克拉拉悲观地摇着头说:“绝不会有什么钻头能把墙弄倒的。”
“我的钻头能够办到,”医生很有信心,“只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能把这堵墙夷为平地,克拉拉,”医生坚定地说,“只要你们跟我一起干。”克拉拉似乎更加困惑了。医生接着说:“你们明天跟西碧尔谈起心理分析的时候,开始把你们所知道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都告诉她。”
“各种各样的事情?什么事情?”
“你们所知道的,感觉到的,记得起来的……”医生说。
“我记得教会的许多许多事情,”克拉拉追忆地说,威洛·科纳斯教堂里发生的事情,我记忆犹新。”
“那就告诉西碧尔。”
“有什么用?”克拉拉耸了耸肩。“西碧尔不爱听。那堵大墙,你知道。”
“我们去摧毁那堵墙,”医生答道。“我们所有的人都一起上。”医生坚定地看着克拉拉。“这样,西碧尔就能够干你希望她干的事。她再也不会干扰你的学习了。”
“呃,我不想帮助她,”克拉拉不妥协。“我干吗呢?”
“那么,你为什么不跟别人在一起呢?”威尔伯医生坚持不让。“你们可以一起干自己喜欢的事呀。你们可以一起干呀。”
克拉拉又站起来踱步,然后转向医生,苦笑道,“你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帮利己主义者。他们全都愿意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
“试试吧!”医生再次恳求。
克拉拉笑了。“你应该听听我们的争吵。我现在就感到这种争吵了。两个佩吉快要爆发啦。”
“克拉拉,你听着,”医生现在站得离她很近。“我要求你做的,是为你好,也为你们大家好。这一点,我已经跟其余几个人说过了。你们所有的人必须通力合作。你们所有的人都必须尽量设法影响西碧尔。克拉拉,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西碧尔,使她干起事来不会干扰你们每个人的才能的充分发挥。你难道看不清目前存亡攸关的是什么吗?好好地看一看,好吗?”
克拉拉的一句可怕的话,在屋里回荡:“西碧尔实在不必活下去!”
第二天,站在威尔伯医生诊室里的,是南希·卢·安·鲍德温。楼外马路上汽车的喧闹声传进室内,这对南希来说,无异于可怕的爆炸声,因为她生活在恐惧之中。
“我不喜欢爆炸的东西,”南希议论道,“爆炸,永远是爆炸。跟你年纪小的时候发生的不愉快事件①一样糟糕。你母亲朝你扔积木打你,你全身五花大绑,你头晕目眩,你眼前金星乱转。医生,你这屋里声音嘈杂,还有砰的一声,就跟小时候的炸弹一样糟糕。最糟糕的是母亲没有死。”
“你母亲葬在堪萨斯城。现在不会有什么爆炸来伤害你了。”医生向她保证。
“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的,”南希抗辩道,“母亲可以葬在堪萨斯城,而我心里照样爆炸。此外,还有其他许多种爆炸,我都能叫得出名字来。我不明白你怎样能够防止其发生。你不能保证煤气总管或煤气炉不爆炸吧。”
“你屋里没有煤气炉呀,”医生弹出一个现实的音符来减轻她的恐惧。
南希把嘴一撇,开玩笑地说:“呃,我看这就是铁证罗。”在她补充下面几句话时,恐惧又出现了。“但你不能防止这个世界不爆炸呀。这才是铁证哩。”
“这个世界不会爆炸,南希,”医生说。
“如果这样,他们为什么建造民用防空洞?”南希迅速作出反应。“我们为什么到处见到世界末日的迹象?撒旦将摧毁世界,而上帝将使它变得尽善尽美,不再有罪恶。根据预言书,在最后一次大战中,一切将遭到毁灭。”
“时候还没有到。”威尔伯医生决心把南希从那些纠缠不休的思想感情中解脱出来。
“预言书告诉我们,”南希继续往下说,根本不理会对方的插话,“‘河水会干枯,河水似血’。预言书还说,在末日来临前,天主教徒会掌权,控制政府和人们的心灵。我们看到这两件事都在发生。到处都报道河水被污染。污染就是预言书所说的血。因为你缺水便不能活,我们全都会象预言书所说的那样死去。预言书对天主教徒掌权所说的事也正在实现。天主教徒在很早以前就动手了。他们建立中学和大学。但在1936年或在1939年以前,他们还不能大干。到底是哪一年,我还不能肯定。反正在梵蒂冈②成为独立国家,并有对外发言权以前,他们不能大干。在此以后,天主教徒的力量就更大了。
“时候会来到的,威尔伯医生。到那时,如果你不敬仰天主教神父、教皇和红衣主教,你受到的遭遇就象纳粹统治下的犹太人。天主教徒的力量愈来愈大,所以如果我们聪明一点,我们就决不让天主教徒竟选总统。如果他们掌权,他们就要控制教育。他们需要一个天主教的教育行政长官,比需要总统还迫切。他们知道,控制了儿童,就能控制儿童的父母。奴役我们的机会,他们一个也不放过。”
南希焦躁而敏捷地在屋里来回周游。她转身对医生说:“我永远不做天主教徒。我永远永远不干他们命令我干的事。但我担心他们会怎样对待我。我不愿进监牢。但我不会做他们要我做的事。”
一条歇斯底里的道路赫然呈现眼前。小屋内充满着愈来愈强烈的感情,犹如交响乐团全体成员逐步增加音量,渐臻最强音。南希瘫倒在长沙发椅上。下面的话似乎是一字一字地慢慢挤出来的:“有时这些事使我十分害怕,我恨不得马上死了就算了。”
威尔伯医生柔声地说:“你为什么想死呢?如是这样,你丢下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做事情呀,爱人们呀,享受音乐、美术和大自然呀。”医生有的放矢地说下去:“同西碧尔相聚一起,寻找你自己吧。”
南希的情绪突然变了。原先是恐惧,现在转为愤怒和防御,“你为什么挤得我走投无路?”南希问道。
“我亲爱的,我没有挤兑你,”医生回答,“我只是想叫你明白:你没有理由去死。”
“没有理由?”南希若有所思地说,“为公为私都有理由。”
“私人理由是什么呢?”医生平静地问道。
“噢,”南希答道,“我们都要西碧尔做事,但不顶用。西碧尔老是灰心。这使我生气,害怕。有时我恨不得缩成一团,象个婴儿,一点责任也不负。现在我同两个佩吉很接近。你知道她们对西碧尔怎么看吗?西碧尔使佩吉·卢一直都按捺不住要爆发。”
南希的情绪忽然变得漫不经心,十分自在。她说:“我跟两个佩吉如此接近,所以我采用了她俩姓与名中间的名字作为我自己的名字。但她们姓多塞特,我不姓这个。我的全名是:南希·卢·安·鲍德温。鲍德温是在我问世时西碧尔心目中的理想人物。她是一个教员。”
“还有什么使你烦恼的私人事情吗?”医生很想知道,“有哪些事是你想做而无法做到的?”
“我的腿不软,我想徒步旅行,”回答出人意料。“跟着西碧尔,谁也无法做到。”
“我们安排一下吧,”医生答应她。
“我看我们办不到,”南希生硬地说。“可是,眼前我最发愁的还是公众的事。”她又露出恐惧的目光。“天主教徒乘我们不备,就会混进来,突然得手的。”
“他们对我是不会得手的,因为我不怕他们,而且我不相信你说的情况。我认为……”
“时间不多了,”南希歇斯底里地打断了医生的话。“我想死,但上帝不让我死。自杀固然不对,但听从天主教徒的命令也不对,都是把我的灵魂交给魔鬼。”
“喂,南希……”医生想用另一种观点来改变她的情绪。
但南希立刻又打断医生的话:“我不愿魔鬼得胜!”
“南希,”医生干脆换了一个话题,“如果你和克拉拉和其余的人,其中尤其是马西娅,能够同西碧尔联合起来……”
“克拉拉的观点跟我一样,”南希又打断医生的话。“她的忧虑也和我相同。我可以肯定她在昨天跟你谈话时一定讲到了我所讲的事……”
这次是医生打断了南希的话:“如果你和克拉拉帮助西碧尔,使她坚强起来、去干她所想干的事,那就多了一个维护民主的人。你不是怕天主教徒取消民主吗?”
但南希沉溺于她自己的思路。“你必须时时提防天主教徒废弃民主的那一天。你必须留神!”
“南希,”医生坚定而响亮地说道,“上帝给我们脑子,是叫我们去用脑子……”
“那当然,”南希又打断医生的话,“而且上帝给我们许多预言,叫我们明白如何用脑子准备同天主教徒夺权的企图进行斗争。”
“喂,南希……”医生又叫她。
“上帝就是这样做的!”南希激烈地坚持道。
“上帝给我们脑子,是叫我们去用脑子,”威尔伯医生解释说。“你不该在毫无事实根据的忧虑方面去浪费它。”
南希抗议道:“可是上帝说:要把黑暗势力转变为光明势力,这意思是要我们追随上帝。”
“如今在这个国家,我们始终坚持宗教自由和信仰自由,”医生提醒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