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晚煮妖怪吗?-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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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大约是夜色渐深,深的摄人,静也静的有些过了,伍韶川很容易就分辨出这夜的不寻常,于是只好低头叹口气,又把烟放回了烟盒里,眼睛看着烟盒,话里却是另有目的。他对着面前的一片空气,声音有点像泄了气的气球,有点戳不出的疲倦。
伍韶川对着空气说道:“跟了这么多天,你怎么还不死心?”
此话并不真是对着空气,教堂附近是一排排的梧桐,地上也纷纷被落叶掩盖,月光下的树影斑驳中,说不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伍韶川的话刚一出来,他的耳边顿时就有了回音,还是个熟悉的回音,那个欠揍的语气:“你身上的妖气,真是越来越重了。”
“你不累,我也累。”伍韶川气的都没了发脾气的的礼物,只是很平静地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既然钱都拿了,要你滚回去花钱难道就这么难,就非得来找老…子的不痛快?”
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又是喜好抓狐狸精的那位摩登道士,当时还以为那时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道士竟还真是阴魂不散,真惦记上伍韶川的“家务事”了。
“没办法,一有钱就闲了。”涂修文照样是一顶帽子,一身中西合璧的衣裳,可谓是过时的摩登兼时尚的老气,他对伍韶川的想法也很赞同,却又表示出了不在意的神情,只是兀自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腔调,应道:“参谋长您可要知道,涂某这几年在南北漂来漂去的,是很少有又有闲又有钱的时候的,以前是发愁天天要抓妖精,现在是愁这妖精窜不到我跟前来,您说,我能不激动么。”涂修文手里的箱子这回又不知装了哪路妖怪,在里头悉悉索索的总没个消停,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腕把箱子往地面上狠狠一掼,才看着伍韶川继续道:“这个道理很简单,你不痛快,我却很痛快,你管不着,我也管不着不是?”
“想继续跟着找死还是想躺着花钱,都随你的便”伍韶川烦躁地把烟盒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要回去,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对了,这几天我就动身要去南宁,你要是想来我这儿装神弄鬼的,记得早点定火车票,别一个不小心还没到就死在了路上,我没空叫人替你收尸。”伍韶川觉得,这时他冷风是吹了,酒热也散了,但是火气倒是越吹越旺,连叫他抽烟的心情都没有,剩下的全部都是烦躁,烦的他又要作呕——洋酒的后劲又要上来了。
“哦怪不得怪不得”涂修文连说了好几句‘怪不得’,又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眼里终于有了点真正的笑模样:“刚才就看你紫徽宫的位置有点隐隐作亮,还以为是要发一笔不义之财,原来还是我想岔了,参谋长如今是得遇贵人了。”涂修文双手抱拳,低于胸膛,是个谄媚又不失斯文的姿势,说道:“真是恭喜恭喜啦”
先前朱常德和顾大老板祝贺时,伍韶川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得体,但若说心里没点得意的小心思,那真是鬼都不信。可涂修文阴阳怪气的,说的话尽管也是恭喜,却丝毫没有让人听出有恭喜的意思,反倒外挑衅,就差挑衅到他脸上了!
涂修文也不是真的闲的慌,特意放着大好月色不赏,放着旅馆的丝绒大床不睡,跑到伍韶川身后特意去蹲他,他今晚上找到了伍韶川,的确是有事情要问一问。
好好地问一问。
涂修文恭喜完了遇见很多贵人的伍参谋长,便当着伍韶川的面晃了晃手里的箱子,说来那箱子也奇怪,寻常出行的人,穷一点的打个小布包,富一点的买个手提箱,若是还嫌不保险,那就在箱子上另花钱打一把锁扣住,图的就是一个心安。
但涂修文的箱子不太一样,他不加锁加扣,他往箱子上刻字,正面刻阴文,反面刻阳文,刻的是字还是图不知道,伍韶川就觉得这只箱子和它的主人一样,浑身都透露出一股不伦不类的气息。
涂修文使的力道很大,那箱子骤然间又是一震,里头被关着的玩意儿才消停了一会儿,这下又来了。
箱子外头是微微地晃动,里头的动静肯定已经是翻江倒海,伍韶川没听出里头到底有什么乾坤,也没兴趣观摩涂修文近来新抓到的‘成品’,依旧是要走,毫不犹豫地走
涂修文这下是不敢再显摆了,连忙拉住了伍韶川,开口就道:“都老熟人了,你就不见一见?”
伍韶川疑惑地看着他。
涂修文把箱子的扣一解,从里头拎出了个小东西,只有两个巴掌大,还浑身带着刺。
他举起从前朱家的‘老’管家,一下就提溜到伍韶川的面前,好整以暇地说道:“这下你总认出来了吧!”
第106章 征兆()
摸着良心说,伍韶川在看见刺猬扑棱着自己的短手短脚,还开口用人话喊救命时,纵然心里有底,却还是生出了一股深陷梦境中才会有的缥缈之感,不是登仙的那种飘,是浑身不对劲的飘,他觉得此情此景,要不就是自己酒喝多了,要不就是自己又在做什么离奇的梦,并且这梦境还有越加离奇的危险。
幸好是傍晚,梧桐大道又僻静,不然光是一个小刘,大概就要被活活吓死,再投胎成下一个小刘,而阎王殿又将迎来一个新的冤魂,因为是被活活吓死的,所以死的很冤。
从唯…物主义的思想上来说,伍韶川总觉得这样充满玄…学的场景不该是他看见的,也是一定不会发生的,尽管这事儿在他这儿已经并不算很稀奇,不过他能隔几天就遇到个‘熟人’,还都不是个正常人,也不知是祖上给人刨了坟,还是烧高香烧出来的。
总的来说,好坏参半吧。
但好在,他现在家里养着个妖怪做祖宗,如今外头稀奇古怪的破烂事也是见的不少了,心理素质堪比坟地的守夜人一样,可谓是一等一的好,而且一只刺猬而已,只是刚刚成了精,连成人都得靠‘讨口封’这样很不像样的法子,伍韶川就更不慌了。只是同样为人,他一向还是喜欢和人打交道,毕竟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就算能站着面对面说话,也保不齐当中有一道深深的鸿沟,都不是代沟不代沟的问题。所以伍韶川还是喜欢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人,面对他们,他是向来恭敬,又有好脾气的。
可对着个不伦不类的道士,虽然也是个人,但伍韶川的好脾气就突然地全没了,他认为很有必要给这个道士一点教训,其实刚开始他还存了丁点的善念,觉得这人若是眼睛上没有那道疤,说不准也是个可以和自己比肩的出众青年。
自然,伍韶川肯拿自己与对方作比,那是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自然,伍韶川也早就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还没发迹的时候,是个什么混账模样。
好的样貌所带来的好处不必叙说,但出众青年却很明显的落了残疾(如果说破相也算的话),那伍韶川就立刻地翻了脸,立马认为涂修文这人很不出众了。
但也就是看在这一点上,伍韶川才肯容忍这人到现在,在他眼里,只要活得不成个样子的,都是失败者,比以前跑码头混日子的伍韶川他自己还失败,靠着妓…女存下来的钱去混日子,简直失败到姥姥家了。
而靠装神弄鬼,用抓放狐狸精来换钱的臭道士,更是失败者中的佼佼者,是没资格跟他这位伍参谋长发表长篇大论,讲述自己的各类捉妖的经验之谈的!
于是伍韶川很果断地无视了还有力气哭丧着喊自己‘冤枉’的刺猬精,他冲着用两根手指提溜着两根刺的涂修文,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有一点你倒没说错,你果然是闲得慌。”说完,迈步就走。
涂修文提溜了一会儿,也有点腻味,他嫌刺猬扎手,又一甩手把叫唤的刺猬精塞了回去,问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是怎么捉到这只刺猬的?”
在他重新关箱子的时候,伍韶川已经走到路的拐角处,根本连头都懒得摇,背对着涂修文就说道:“没兴趣。”
眼瞧着远处的漆黑小轿车一声轰鸣,跟乘了云雾似的眨眼就没了踪影。车没了,人也没了,涂修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梧桐落叶铺就的大道上,孤零零地拎着箱子,纵使穿戴的不伦不类,也是不伦不类的寂寞,很寂寞。
想他身为正一教的关门弟子,是最有可能继承门派的大好青年,独根苗儿啊,结果阴差阳错的,门派全灭,就这么没了,他一人活着,这么一路的漂泊,一路的流浪,连祭拜师父这样有纪念意义的大事都做不到,因为他师傅涂老仙死了,死的简直挫骨扬灰,没有留下一点纪念,死的可谓环保至极。
涂修文四处看了看,没有人也没有人影,于是只好对着箱子自言自语,也不管里面的刺猬有没有听见,能不能领他的情,只是喃喃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如今恶果将至,朱家这回是回光返照,彻底的要完,小刺猬,你家老爷就快死啦。”他把箱子拎起来晃了晃:“是彻底的要死,没好报的死,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被晃到吐的刺猬精在箱子里头很想骂一句:知道个屁!朱家倒倒不倒,关老…子屁事啊!!
可惜他心有余力不足,想骂骂不出来,反倒边吐边听,又听涂修文絮絮叨叨了好久。絮叨归絮叨,涂修文说的倒是挺正经的话,说什么朱家的风水坏到不能再坏了,谁留下谁就得倒大霉,前头那个狐狸精倒是聪明,一看情况不对,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这刺猬身单力薄,他唯恐刺猬精没什么好下场,这才顺手把他也给抓了回来,在箱子里呆着,总比被黑心财主朱常德当祭品用来镇宅要好。
涂修文自认是好意,却没想过妖怪的心理,他那箱子的阴文和阳文都刻着镇妖符,不管这妖是好妖还是坏妖,是法力高深还是弱的可怜,进了这箱子都是统一的不好过,跟冰火两重天一样,正面热反面凉,熟透了再降温,降温了再接着烤,难受是真的难受,但要活活烤死,那也是一千万个死不了的。
箱子的里的刺猬大概又是晕了过去,涂修文也不着急,这会儿他一个人对着刺猬说了半天的话,说完了就是彻底的没了活着的听众,涂修文心想,他就是太闲了,人也太过于执着,他想抓妖怪的心倒一直没变,可他今天特意来堵伍韶川,本意却是跟抓妖无关,他是想提醒提醒伍韶川,凭他多年替人相面的经验来说,南宁那边的张将军不是那么好打的,况且他在南宁的时候还给那张将军算过很不靠谱的一卦,倒是很清楚那张将军的品性和运势,张将军的后路很大,势必不会就此倒下,他在张将军的面相中,还真是看出了无限可能!
可惜啊,他是好心,也是好意,可人家偏偏就不在乎他这点提醒,甚至连他这个人都很看不上,直接就走了,到底是日后的前程有了保障,要做督察的人了!涂修文一边散步,一边往自己落塌的旅店走,他这路上实在是闲得慌,不说几句实在是难过,于是便将就着抬头往上头看,因为天上有星星,还算是让他有个说话的对象。
“看你面相,也没多少天好得意了”他看着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还有被星星围住的,只有那道边边的月亮,那月亮今天特别奇怪,弯的都变了形,就这么孤零零的倒挂在天上,也是个不伦不类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