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未遂-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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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爷!”
九姑娘这会儿显然有些激动,叫了一声“程少爷”把眼泪都叫出来了。
还真是旧相识?
程明轩仔细端详她这张脸,摇头,“你也是阜新城的?我怎么不认识你?”想当初,他是大户少爷,是爷爷指定的继承人,经常抛头露面,有人认识他也不奇怪。
九姑娘一把拉着他的胳膊,“我是徐大班里唱小曲儿的九儿啊,你不记得了吗?你结婚的那天晚上,你们家二少爷说我偷了他的银锁,是你把事情给压下的!”
九姑娘这么一说,倒唤起了程明轩的记忆,那年迎娶余兰芷的时候他是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没能拗不过爷爷,只好大半夜从新房里逃了出来。正遇到在程家大院搭台的徐大班徐老板的干女儿九儿和二弟明辕争一个银锁。
可那时候,九儿还是个十二三的孩子,这晃眼,竟出落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难怪他都没能认出来!
“哦,怪不得有些眼熟呢!”程明轩笑笑,放下心来,既然是他乡遇故,至少今儿晚上睡觉有着落了吧。
“嗯,您坐下,咱们慢慢聊。”九儿听说他对自己印象,不觉喜上眉梢。
不一会儿,就备下了些薄酒和点心,和程明轩在室内的茶座上对酌。
清凉芳醇的米酒,香酥可口的点心,程明轩都已经几年没有闻到味儿,入口时,这种熟悉而陌生的滋味,竟然会觉得那么美妙。
“真好吃!”程明轩看到九儿只安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九儿一笑,“谢谢九姑娘盛情款待!不怕您笑话,自打被我二叔赶出了程家大院,我再也没吃上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
“程嘉禾把你赶出了程家,那那你娶得那位少奶奶呢?”
九儿一惊,见程明轩的脸色黯淡下来,就宽松地向他一笑,知趣地说,“我不该问吗?那我就不问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去年,我那老丈人爹逼着我写了休书,哎,都是过去的事儿!不提了!”程明轩举杯碰了碰九儿的杯子,落寞地说。
九儿向程明轩报以宽慰的凝望中,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是各自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程明轩长这么大,其实就喝过两回酒,头一回是和余兰芷同房的晚上,那个刚烈的女人刚一听说他想休掉她,就拿着碎碗片以死相逼,让他立马醒了酒。而这次,竟是在秦淮名妓梅宝九的房里“喝花酒”,他苦涩地笑了笑,叹道,“人生啊,到底还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发生和要发生?”
“是啊!”九儿大约是有些醉了,泪光闪闪地望着他,凝噎着,“老天爷怎么只会作弄人呢!”
第174章 说穿了都是婊 子()
九儿开始沉痛地向程明轩述说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徐大班离开阜新之后,就去了六朝古都的南京府,她干爹徐老板原以为到了那地界儿要好营生一些,可那时候南京还是日本人的天下,还没安生两天,他们徐大班就被招进了日本人的司令部搭台唱戏,其中一个日本大佐相中了九儿。
这年头亲爹都保不齐要卖闺女,更何况是干爹呢!
徐老板为了保命,也为了徐大班几十口子的前程,终于还是把九儿献给了那个日本大佐,那一年九儿刚满十四岁,就被那日本军官给糟蹋了。再后来日本人战败了,撤离南京,九儿趁乱逃了出来,可她怎么也找不到干爹和徐大班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只想投到秦淮河里一了百了,没想到让花月舫的老鸨子卫三娘给救了上来。
九儿人长得俊俏,也年轻,还会唱小曲儿,竟成了花月舫的头牌姑娘。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程明轩看着九儿泪光斑驳的小脸儿,有点心疼地说。
“是春萍!”
九儿惨淡地向他笑了笑,“春萍是卫三娘花了一块现大洋买来的丫头,进了花月舫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当跟班儿,她长到十二岁,卫三娘就开始逼着她接客,那可怜的孩子不从,卫三娘就让那些狗腿子打她,那孩子眼快着就剩下半条命了,我于心不忍就趁着到卓旅长府上陪酒的机会,带着她逃了出来!”
“你是为了救她才沦落至此?”
“说不上来!”九儿点燃了一支烟,很优雅地吸了一口,夹在指间,娴熟地吐出烟圈儿,凄然地乐了,“在花月舫的时候,我过过那种众星捧月的日子,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人家出得起价钱,什么男人都能往你床上钻,什么‘花魁’,什么‘头牌’,说穿了还不都是‘婊子’!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可我不想让春萍和我一样!”
“就没想正儿八经找个男人么?你还这么年轻!”
程明轩真心为这个相貌姣好,心地纯良的姑娘惋惜了。
九儿见过世面,也懂得察言观色,一下子就准确地抓住了程明轩这一瞬间的念想,轻笑一下,“男人?男人还不都是一个德性!穿上裤子是人,脱了裤子是鬼!”
看到了程明轩脸上尴尬的颜色,她的眼睛眯了眯,“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敢娶我这样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践踏过的破鞋吗?”
“我”程明轩语塞,并且脑门儿上冒汗了,“别扯上我,你是知道的我早就娶过太太了。”
九儿轻轻地“哼”了一声,这让程明轩浑身感到不自在,便没话找话的说了句,“不管怎么说,你们既然从花月舫里逃了出来,就应该换一种活法儿,你现在这样跟之前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不然,我们靠什么活着!除了唱唱小曲儿和这身皮肉,我什么都没有!这年头,哪有什么正经听戏的,假惺惺说是来捧场,说到底还是想揩油吃豆腐!”
第175章 乱世红颜()
听了九儿的话,程明轩没再说话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以她最悲惨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他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和世风日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活得如此艰难,没有一点儿指望和盼头儿!
但是也因为这一夜的畅谈,程明轩在九儿这儿落脚的前些日子,他都没有上她的床,虽然他能感觉到九儿对他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也曾不止一次地给予他各种暗示。
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是门第观念,是伦理观念,还是别的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或者,他真心挂念着阜新老家的结发之妻余兰芷,并坚守着对她的忠诚,再或者,他只是想以尊重九儿来尊重他自己吧,他不想沦为一个无耻的嫖客!
由于内战的缘故,中华大地上到处都肆虐着尘烟滚滚的血雨腥风。
程明轩不得已在秦淮名妓梅宝九那里一窝就是半年多,在这期间,他几欲执意南行,都被梅宝九推三阻四地拦下了。
程明轩不傻,他太能看得出九儿的心思了,一个女人为了追求一个男人都能豁得出自己的脸面了,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大约他这样想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把九儿看成是一个娼妓了!
其实,她也不应该是一个娼妓。
她是他所见过的女性当中有品有节的,她是一个花朵般的妙龄少女,也是一个有着佼好美丽的容颜、善良纯粹的心地的乱世红颜,而他自己,就宛若戏文里那个落难的公子,即将,或者正在与其展开一段惊心动魄又温馨浪漫的传奇故事!
这种漫无边际的想象一点儿也不肮脏,他没想过占她的身子,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自己暂时回不了家的时候,彼此相知相信。
他从来也没有断过回家的念想!
可是他又不能欺骗自己,这一年多以来,他对九儿的感情越来越不纯粹了。
很多个夜晚,程明轩在一墙之隔的厢房里,听到九儿跟那些男人们交欢的声音,都有闯进去杀了那些狗男人的欲望,又或者,总想象着自己就是那个正在九儿床上与之交合的男人,闻着她的体香,安抚着她的胴体,他的心里就堵得难受。
他甚至在听到九儿在男人身下哭号的时候,想如果真的是他,他绝不会像他们那么粗鲁地对待这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以程明轩当时的情场阅历和教育经验,他很难像当代小青年一样科学地解释他的这些胡思乱想和身体上的萌动,都是出于一个男性本能的生理反应,而频频地为自己离奇而肮脏的思绪所不齿和惶恐。
但是年仅刚刚二十出头的九儿,经历过那么多风月场上的悲欢离合,总是善于扑捉男男女女瞬息而变的情情爱爱,因为离乱不堪的往事,因为颠沛流离的宿命,也因为曾走过那些浮华,她比任何女人更渴望正经的情爱和正常的生活。
而眼前这个男人,可以雷打不动地坚守自己信念和理念的男人,有着她从十二三岁就牢牢铭记在心里的温暖和善的微笑,有着平静而真诚的金子般美好的心灵,她清楚地知道,命运给过她机会而一旦错过了他,就注定了她一辈子灵魂上的孤独!
第176章 规矩是人定的()
那是一个血色黄昏,天边那种火热的红看起来都有些不寻常。仿佛就预示着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会发生。
春萍听见“嗒嗒嗒”的敲门声,就赶紧跑过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一个戴着礼帽穿着洋装的三十出头体型微胖的男人,大门一开,那男人就眯着眼睛问春萍,“不知屋里姑娘睡下了没?”边问边探着头向院子里面瞅。
早年的暗娼,都有其不成文的入场规矩,大红灯笼高高挂便是其行业招牌,大门敞开时表示姑娘房中有嫖客,而嫖客离开时则关闭院门,有新的嫖客登门时要“叫门”而入。
“先生跟我来吧!”
春萍一听便知道这位爷是常在花街柳巷上走动的,便将他带进了院子。
那男人一进院门就不怀好意地往春萍身上瞄,直往她皮肉里瞧,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每每都被伶牙俐齿、机警聪颖的春萍摆脱了,她疾步走到了正厅门口冲着屋里喊了声,“九姑娘,客在门外候着了!”
九儿赖洋洋地声音回了句,“今天九儿身上有些不方便,先生若要听听小曲儿,进杯酒水的话,就请进来吧?若要留宿,还是另寻他处吧!”
男人先是皱了下眉,然后瞅了瞅身旁的春萍,不等春萍引荐,便直接推开房门进了厅堂,笑呵呵地向摆弄着针线活儿的九儿,“九姑娘怎么忍心赶人家出去啊?”说着手就要往九儿胸脯上摸。
九儿英眉一立,“先生,请自重!”
那男人先是一愣,然后笑笑地缩回手来,“姑娘息怒!今天能遇上姑娘这样的美人儿,算是魏某人的福缘,哪有不脱裤子就走人的道理!”他从袖子里排出了十来个银元,放到了桌上。
“把爷伺候舒坦了,加倍!”
九儿气咻咻地瞪着他,“你听不懂人话儿,不是说了吗,你若要听听小曲儿,进杯酒水的话,九儿奉陪,若要留宿,还请另寻他处!”
男人就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婊子,本来是要生气,但是九儿这张小脸儿确实美得惊魂,终于是不忍心了,“好叻!那么就请姑娘来一曲秦淮小调吧!”
九儿听到那哗哗的银元响声,却连头也不抬,只吩咐春萍,“既然魏先生留下了酒菜钱,你还不赶紧下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