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原着:11处特工皇妃-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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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屑地俯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然而如今再一次回想当初,她却仿佛清晰地望到了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隽永。
如果没有当日的花灯穿梭,没有孩子的爆竹惊了她的小马,没有让她奔驰出城外,和燕洵在雪地里跋涉一夜,那么一切会不会有一丝不一样的改变?
也许不会,也许该紧握的手仍旧紧握,该举起的战刀仍旧举起,该背叛的誓言仍旧背叛,一切都会按照上苍定下的进程缓缓而行,无人可以跳出这个命运的轮回。
但是,最起码,如果没有那场失散,那么今日回想起有关于他的那个上元灯会,不会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盏温暖的烛灯。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一棵大榆树又粗又高地立在湖边,估计得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上面缠满了红色的布条,还有各色剪纸。那是乡下百姓们的迷信,他们相信榆树里面住着神仙,越是粗壮年头久的树越能通神,久而久之,就经常有遇到难处的百姓来此叩拜,祈求诸事顺利、故人平安。
楚乔站在树下,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生出,她不知道那树上有什么,只是静静地仰头望去,半眯起眼睛,久久地凝望,无喜无悲,视线穿透了尘封的岁月,恍若一汪清澈的湖水。
她并不知道,就在三年前她在此地被詹府买走的时候,也有一人骑马经过。那日阳光青白,他衣衫萧萧,静静立于树下,与她差之毫厘地擦肩而过。
楚乔伸手入怀,却只摸到一方玉佩,她拿着玉佩,骤然就失了神。
这是当日在坞彭城内田城守府上和诸葛玥夜间对打的时候她抢下来的,事后她冒充舞姬被他发现,他还曾向她讨要,她当时仍在赌气,就说随手扔到府里的湖中了。惹得田城守府中的下人忙碌了一晚,挖湖引水,却终究徒劳无功。
离开燕北的那日,她什么都没带,只鬼使神差地带了它。
时光流转,记忆如一枚冷玉贴在心口,她仰着头,眼里已是一汪如水的辛酸。
兜兜转转,终究是离人的面容,纵然山河不再,岁月曲折,阴阳相隔,却仍旧有缠缠绵绵的家国仇怨阻隔在他们之间,况且她这般身心,又何来靠近的资格和勇气?
楚乔闭上双眼,挥手将玉佩抛上去,明明只是一瞬,却有万千思绪涌入脑海之中,乾坤玩弄,她和他,终究什么也不是。
她转身就要离去,耳后却传来叮的一声脆响,像是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古琴的琴弦,声音绵长悦耳,瞬间穿透了脊髓的阡陌。楚乔仓皇回首,两道明晃晃的玉光由榆树上落下,不偏不倚一左一右落入她的两只手中。
莹白剔透,温润光洁,无论是样式还是成色都如出一辙,竟是一对双生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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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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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骤然愣住了,依稀间,思绪回溯,以丝丝回忆编织了那淡若云墨的山水人影。全文字阅读。那人衣衫飘飘,修眉肃目,是以何种心情抛起了那枚玉佩,然后策马回身,一步一步离开了这株盛满了平安福愿的树木?
眼睛酸涩,却没有泪流下,她默默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排排灯火燃到了这里,湖面上漂起数不清的花船,孩子们欢笑着穿过她身边,她却恍若未觉。直到一个卖灯的小贩经过,她才恍然清醒。
彩灯依旧,眉眼可亲,好似就是她曾经的那一只。她静静地看着,几乎挪不开视线。小贩急了,皱着眉问道:“我说姑娘,您到底挑好了没有啊?”
她仓皇付了钱,提着那只灯笼站在路上,背影单薄,宛若一个茫然的孩子。
人流渐渐拥过来,她跟着人群茫然地走,一路上都是暖融融的欢声笑语,锣鼓喧天。有大户人家正在放焰火,天上五颜六色,缤纷如潮,到处都是香气,浓烈的酒香、烤肉的浓香、千金小姐经过时身上的胭脂芬芳、还有含苞初绽的寒梅花香。有人闹花灯,有人猜灯谜,有人饮酒,有人吃饭,有人看杂耍,有人唱曲子,这个晚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鲜活起来,快乐那般肆意地回荡在四周。她双目平视前方,独自一人默默地走,小心地提着手中的彩灯,以免被人碰坏。
明明烁烁的灯火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那般单薄,背影就那么一条,孤零零的,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有人看到了她,有人却没注意,她就这样静静地走,穿越了那么多人的注目和淡漠,独自往前再往前,却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往何处。
终于,蜡烛渐渐燃尽,只有幽幽的灯火散发出来。她走到湖边,小心地将彩灯捧起,碧绿的湖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毫不在意。岸边的垂柳那枯黄的枝条垂在她的脸上,丝丝痒痒,叠叠缠缠,像是宿命的锁,轻柔地扫在她的肩膀上。
诸葛玥,我这一生都要亏欠你了,如果可以,下一世,我们在一个正确的时间早点相遇吧。
苍白的手指轻轻一推,兔子灯轻飘飘地远去。湖水荡漾,灯笼像一只小小的船,轻飘飘的,随着一浪一浪的水波渐渐融入夜色之中,在灯火璀璨的湖面上轻柔地游弋。
楚乔站起身来,一直就那么望着,夜风吹在她的脸上,战栗的寒冷如同一支利箭,轻飘飘地划过她的心脏。世界五光十色,一片琉璃,她的心却如同那只渐渐远离的灯盏,灯火飘忽,似要熄灭。她下了那个决定,亲手捏碎了自己的那丝希望,世界在她手上无声地崩溃,雕梁画栋腐朽成灰,珠玉锦绣干涸白地,生机早已离弃她了,留下的,只是苍茫的灰白和无尽的昏暗。
突然,一丝细浪袭向小小的灯盏,一艘龙舟的引路花船率先驶来,船桨掀起的水花溅在灯盏上,灯火一闪,险些就要熄灭,灯身偏侧,眼看着就要没入水里。
不知为何,楚乔已然冷却麻木的心却猛地一紧,她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微微皱起眉来,似乎在为那随波逐流的小灯担忧。
就在这时,一只更大一些的花灯漂来,顶端的丝线和楚乔的灯丝缠在一处,在原地打了几个旋儿,却意外地挽救了小灯即将覆没的颓势,挡去了花船的大半水花,带着小灯渐渐漂向一旁静谧的水域。同是雪白的玉兔图案,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竟别样温润和谐。有了那只灯的阻挡,小灯的灯火又微微亮起来,渐渐温和,暖融融地照着周围的一片水域。
楚乔微微松了口气,虽然终归是要灭的,但再亮一会儿总是好的。
她缓缓松了紧锁的眉,轻出一口气,然后,随意的抬起眼,那碧湖的另一侧,一个身影突然出现!
她整个人如遭电击,静静地愣在原地。她似乎又看见了他,一身萧萧白衫,轻绸披风,墨发半掩,唇似点朱,眼若寒湖。
龙舟吹吹打打地穿湖而过,影影绰绰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大红的绸缎和欢乐的人群点缀着这个夜晚,他静静地望着她,手里也如她一样拿着一根提灯的横木,悠远的目光穿透默默光阴,同样由震惊而起,转向复杂难解,终于静静地停驻。
刹那间,两人身后燃起万千绚丽烟火,明烁的火光映照着他们交缠的目光。
楚乔望着他,那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甚至不知该用何词语去形容。就像被离弃的孩子于睡梦中遥望家乡,舍不得移开目光。那是六百多个夜晚的期许,却又在天光降临的那一刻将希望全盘打碎。
她半启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开不了口。朱唇含着颤抖,笑纹还没升到眼底,两行清泪就已落下,顺着颤抖的笑意,一行行地滚落在尖尖的脸孔上。
龙舟离去,她突然发足狂奔,她一生都在躲避、退缩、远离、推却,九死一生之后,她却猛然心慌地崩溃了,会不会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和光影,只要触碰,就会如碎梦般溃散纷飞?
少女奔跑得那样急,沿途的行人都向她投来奇怪的一瞥,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衣衫如同淡远的素莲,随着她的奔跑飘飞,她双膝软弱,耳中轰然作响,越过了湖堤,越过了梅林,越过了石桥,越过了柳枝,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却只觉一切如同一场浮云落幕,虚幻得令人心慌。
诸葛玥仍旧望着她,双眼清寂,目光交织中,浮现一丝隐匿的疼惜。
熙攘的人群突至,热闹地向他们拥来。
楚乔忽然间是那样害怕,不同于死亡,不同于流落。她一生坚强,心志坚定,十几年来,唯有两次如此害怕。第一次,是在他落入深湖的那一刻,第二次,就是现在。
她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衣襟,任凭周围的人群如何拥挤,就死不放手。
手背上蓦然被覆上一层温暖,一只手将她紧紧地牵住。
灯火弥散,她向他靠过去。他用双臂为她撑开一方安静的空间,身侧人影浮动,水波纵横。她离他那样近,近得可以嗅到他的呼吸,乌黑的双眼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挖出两个洞。
泪波流溢,她强自镇静,却还是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似乎要去轻触他的身形。
这是眉,修长而微微上挑,却从不曾真正眼高于顶不食烟火;这是眼,寒冷清寂,却从不曾放任她于水火而不去回顾;这是嘴,少言刻薄,却从不曾如他所表现的那般孤傲冷漠。
她一直追寻的答案就在眼前,她却觉得膝盖酸软浑身无力,喉间溢出一丝压抑的声响,身躯一软,就向一侧倒去。
他手疾眼快地抄住她的腰,身体触碰的那一刻,恍若有沧桑的岁月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她久久压抑的哭声再也忍耐不住,终于溢出。
他环住她,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胸口,润湿了他的衣衫,一层层地沁入心扉。
“为何骗我?为何不来见我?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她哽咽地哭诉,身体都在轻微地颤抖,一遍一遍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诸葛玥紧抿着唇不说话,他不远千里而来,并非为了见她,只是希望能在不打扰她的范围之内,离她更近一些。
而贤阳古城,却是大夏境内靠近卞唐的最后一座城池了。
他几次启唇,终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手足几乎无措,终究将万千翻涌复杂的思绪压下去,轻抚她的背,以清晰的声音维持他一贯的模样,故作不耐地说:“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没死不知道来找我!”楚乔一把推开他,泪眼婆娑地哭道,“不知道送封信吗?”
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般哭泣,似乎已经站不稳了。突然间,那些九死一生颠沛流离的过往都变得淡若云烟,那些被人追杀又误入死地的绝望和艰辛、两年来的几番死里逃生,都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
他伸出手来霸道地招呼她道:“过来。”
她抹去泪水,生平第一次不想和他作对,纵身投入他怀里,哭着骂道:“你这个疯子!”
万水千山阻隔,家国仇怨相拦,跨越生死,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一夜她睡得太沉,像是泡在暖暖的水中。
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军情处温暖的宿舍里,和小诗、猫儿她们同住在一起。早晨下了大雪,她犯懒不想起身,小诗就伸出冰凉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叫她起床,她皱着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