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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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微偶尔扭头看看,他身影越来越暗,快跟夜色融为一体。
至于这么失望吗?
等走到竹林边缘,陆星寒已经成了片灰扑扑的影子。
先回的是林知微的住处,她准备上楼时,又看他一眼,他帽子罩得很低,唇上血色褪了不少,干巴巴抿紧。
走两级台阶,他依旧安静站着。
走到中间,他还是定在那。
林知微一颗心翻来覆去地颠倒,止不住为他放软放柔。
可能是秦然说了什么,或者因为梁忱的事,总之,他迫切需要她的安抚。
林知微叹了口气,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什么能称作软肋,那对她来说,大概只有陆星寒一个。
她悄悄转身,无声无息往下走,回到他面前。
抬起手,伸进他宽大的帽兜,轻轻捏住之前被她揪红的耳朵,爱惜地摸了摸,揉了揉。
陆星寒一眨不眨盯着她,黑眸里罩着水光。
他略微张开手臂,露出怀抱。
林知微咬住唇,挣扎地抓住心里那副七零八落的枷锁,试探着碰触他的衣服,继而环住他的腰,靠上去,跟他体温交融。
耳中咚咚大响,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她轻声说:“崽崽,乖啊。”
四十只崽()
陆星寒很乖;晕乎乎回到自己房间;特别听话地洗澡;躺下;盖被子。
然后一晚上没睡着。
他在硬邦邦的雕花床上睁大眼睛;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还神经兴奋到完全没有睡意;胸口满涨,呼吸发烫,实在忍不住翻身坐起;满屋子寻找沾染过知微气息的东西。
不小心扑腾得声音略大了些,住他隔壁的容瑞睡眼惺忪游荡过来,怒指他;“哥!你梦见啥了这么激动!”
陆星寒把他撵回去;“哥不用做梦。”
不用做梦知微就主动抱他了!虽然是他引导的那也没关系,抱就是抱了;不能抵赖!
他搜寻一圈;先把珍藏的小草莓发绳套在手腕上;又看中椅背上的外套;知微帮他穿的;知微摸过的;他拾起来,抱怀里,放轻动作;老老实实回床上钻进被子;蒙住头。
汲取着那一点残留的气息,再仔细回忆知微抱他的画面,喊他“崽崽”,让他乖的声音。
嗯,很完美。
完美到早上起床,他眼睛下面淡淡发青,像做了一整宿的坏事似的。
林知微精神状态也不大好,犯困地靠在化妆室墙上要睡着,等男团三个人到位坐好,她抬头一看,陆星寒闪闪躲躲的不敢直视她,她走近了抬起他下巴,不出所料,黑眼圈傻死了。
她有点想笑,强忍住,保持着正经脸给他上妆,遮瑕膏多用了些。
最后清透散粉一扫,黑眼圈遮得干干净净,又是神采奕奕的漂亮剔透美少年。
太阳升高后,室内明显热起来,林知微长发垂在肩上不太舒服,给陆星寒打理好后,她随手捡起化妆台上的黑皮筋,想扎个丸子头凉快凉快。
何晚正巧拎着吹风机在她旁边经过,不经意一看,眼睛差点脱框,倒吸口冷气,赶忙上前一把按住她,音调诡异地连连清嗓子。
林知微莫名其妙,“晚姐,你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知微,你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她尽量压低声音,挡着别人视线,把她头发撩起,面对镜子,“你看看!”
林知微疑惑凑近,顺着何晚指的看向自己脖子。
大大小小的浅浅红印,凝在瓷白软嫩的皮肤上,说不出的靡丽暧昧。
吻吻|痕。
林知微瞬间血液冲头,脸上爆红,连带着耳朵脖颈,甚至指尖都要灼烧起来,当时陆星寒从背后拥上,咬着她细细舔吮的感觉紧跟着涌起,身体自带的记忆无法抗拒,轻而易举燎遍全身。
看知微这反应,还真是小狼崽子弄出来的?!
何晚简直震惊了,神色复杂地回头扫了眼陆星寒,晃晃林知微,担心地提醒她,“他再缠人,你也不能轻易让他得手啊!”
“得什么手,别乱猜,”林知微匆匆把头发放下,严严实实挡住,生硬转移话题,“咱们快出去吧,今天热,要现场跟着补妆的。”
她提上便携化妆箱从陆星寒椅子边经过时,陆星寒避着人,悄悄抓住她手腕,下滑,捏住她的手,眼里又黑又亮,“知微,我,我刚才看见了”
“你还敢说!”
林知微抽出手快步走开,他马上起身跪在椅子上,越过椅背去挽留她,可那些斑斑红痕在眼前挥之不去,像亲口留下的某种烙印,代表着知微只属于他一个人。
心里火烧火燎的,甜腻又燥乱,他舔舔唇,口干舌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晃神的功夫,林知微早就走远了。
陆星寒软绵绵趴下,整个人溺在要没顶的冲动里不能自拔,手从椅背的最上沿蹭下去,一路挠啊挠,挠到底。
容瑞出其不意溜达过来,瞄着他,摸下巴感慨,“哥,我为你的精神状况感到担忧。”
陆星寒瞥他一眼,火速恢复正常,玉树临风往起一站,跟刚才挠椅子的小狗崽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他凉凉哼了声,“你还是先担忧今天的现场写歌吧。”
容瑞脸色一变,弱小无助地抱住他手臂,“哥,救救我!”
陆星寒无情丢开他,拍拍他头,“听哥劝,你这种的,谁也救不了。”
苗寨这期节目,请的嘉宾清一色全是歌手,主题也跟唱歌相关,环节设定里,除了昨晚那种体能挑战类的游戏,还要跟当地原住民学唱民歌,嘉宾间分组现学现唱,以完成度打分。
最后一个环节,是整场节目里最轻松,但也最难的。
节目组要求各位嘉宾现场发挥,用苗寨里现有的活物——动物或者植物都可以,作为歌词主体,十五分钟内写歌,要求轻松诙谐简单上口,无论最终成品如何,直接当场唱出来。
嘉宾里有专门的搞笑担当,当然唱得越糟越好,但男团三个人是未来男神预备役,不能太离谱。
容瑞愁苦地抱怨,“这也太难为人了,早点打招呼也好啊,昨天刚通知,我哪写得出来,让袁哥找人约歌都来不及。”
陆星寒一边往外走一边跟他说:“你别总死脑筋,满地的树啊草啊小猫小狗,哪个不能编一段。”
“哥,那是你,不是我,”容瑞纠结捂胸,“再说了,树啊草啊我还能想到歌颂一下,小猫小狗怎么编?词要唱什么?你说的也太容易了,唬人呢。”
陆星寒在他肩上拍了下,“行,既然你这么说,那今天我就唱小猫小狗。”
容瑞一脸不相信。
上午的环节进行顺利,陆星寒状态极佳,但仍然按袁孟嘱咐的,收敛锋芒,故意学得慢点,卖萌多点,不再明显出挑,同框时,不动声色把镜头中心让给梁忱。
林知微一直在摄像机后面看着,眉不自觉蹙紧,她注意到袁孟离得不远,走过去想寻机会问问,却发现袁孟的表情比她更糟,一脸憋闷。
“小林老师,你过来了,”袁孟跟她打声招呼,继续转向场内,亲眼看着陆星寒明明能顺利唱下来的一段硬生生错了几个音,让对组的梁忱取了胜,他脸色更难看,暗骂一声,“瞎搞什么。”
林知微知道他埋怨的不是陆星寒。
袁孟左右看看,没人留意他们,这才郁闷地吐口气,低声说:“小林老师,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讲讲这事,你说气不气,还记得你在车库差点出事那个晚上吧?我临时接了个电话。”
林知微怎么可能忘。
袁孟朝上指指,“公司老板打的,把我劈头盖脸训一通,说我不会带人!”
他摊摊手,“拜托,现在男团发展势头多好,陆星寒涨粉涨得像坐火箭似的,他红了,自然带动全团,干嘛非要均衡发展,当是搞共同富裕啊?凭良心讲,他们三个的资源待遇是绝对公平的,发展好坏全靠个人水平,有强有弱是正常,强的一定要给弱的让步是个什么道理?”
林知微顺着他的话,找到其中的关键问题,“是要陆星寒给其他两个成员让步,还是只给小队长让步?”
袁孟被她问得一顿,半眯起眼,“只给梁忱。”
“你这么一说,我又记起来,”他补充,“节目组不希望雕琢痕迹太重,所以拖到昨天才通知今天需要现场创作,要大家尽快准备,梁忱在这方面不是强项,要换以前早慌了,可这次一点不着急,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林知微也不禁存疑,看向正在场中的梁忱,他站在陆星寒身边,稍矮小半头,但身体略前倾,镜头里会显得更扎眼一些。
节目录制到下午三点多,终于进行到现场作唱的环节。
四周山明水秀,阳光正好,嘉宾们清一色穿着改良款的民族风服饰,画面相当赏心悦目。
节目组给每人发了把吉他,担当串场引导角色的工作人员再次在镜头前说明,创作时间十五分钟,不要高深文艺,不要悲情消极,找来的五十个苗族姑娘评审团喜欢简单上口的,要争取让她们打出高分。
苗族姑娘们坐成好几排,个个笑颜如花。
容瑞很不幸,抽签第一组就轮到他,他心底里其实很听陆星寒的话,唱的是吊脚楼下的小草,虽然曲子单调重复,词也直白得过分,但刚好跟他的儿歌式唱法很搭,再配上符合他人设的严肃表情,意外的可爱,姑娘们不吝啬地给了好几个高分。
其他专业歌手们则各有风格,气氛一路推高,到达第四组梁忱时,几乎是最好的时间点。
梁忱起身来到场地正中,调整话筒架的位置,坐下按住琴弦,手指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悄悄打颤,他稳住,深吸口气,对着近镜头一笑,“临时写的,有点粗糙,大家随便听听就好。”
但第一句歌刚出口,现场众人看他的眼神就隐隐变了。
如果临时写的能有这个水平,那梁忱实力绝对不简单。
虽然唱的是苗寨里随处能见的普通竹叶,可无论词曲都很成熟,完成度相当高,只可惜唱功弱了些,稍显瑕疵。
等他唱完,苗族姑娘们纷纷举手欢呼,高分送上,还有大胆地给他飞吻,梁忱有些激动,下意识看了看最后一组的陆星寒。
陆星寒不闪不躲跟他对视,还大大方方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梁忱目光游移了一下,也给他回了同样的手势。
等跟梁忱同组的另一位嘉宾唱完,场地空出,陆星寒把衣袖挽了挽,提着吉他走到中间,他没坐,把话筒架拉高,吉他背在肩上,顺手划弦。
苗族姑娘们纷纷屏息,聚精会神盯着他的脸完全移不开眼,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全场无声,都在看他。
包括正在场外的林知微,她默默抓紧包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
陆星寒手指一扣,琴声消失,他抬头,余光留意到人群边缘不起眼的地方,由远走近的秦然,秦然戴着渔夫帽平光镜,低调得让人难以发现。
另一边,秦思思换掉满身名牌,穿着节目组的工作服,站在跟秦然相反的另一边,正在躲躲藏藏偷瞄着他。
陆星寒收回视线,唇角挑起,不再理会那些不值一提的闲杂人,专注地望向林知微的方向。
他把话筒架提起,转转角度,正对着林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