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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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彤一时无语。
到了此刻,她已经感觉到了松赞干布的焦虑不安,明白他为何执意要跟过来,只是耳边热气滚滚,绵绵呼吸缠绕着,她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让松赞干布宽心。
带来的人都在等着,松赞干布却迟迟不肯松手,李云彤的脸红了又红,受他的不安感染,想到即将面临的恶战,也有些担心,便心事重重地摆摆手道:“别闹了,说好的咱们兵分两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错过时辰”
“文成,”松赞干布依依不舍地唤她,他的神色凝重,目光落在李云彤的眉宇之间,“虽然明知道有些时候,有些坎坷必须自己去走,自个去面对,可一想到你是为了我的母萨,将自个的命运悬在刀尖上,从这一时起,你半点也不能松懈,甚至可能为此丢了性命——我真想放手”
李云彤听懂了,挑眉伸手掩住松赞干布的嘴,不让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就算不论母子感情,蔡邦萨在吐蕃的地位也非常特殊,若是让人听到松赞干布为了她竟然打算放弃营救自个的母萨,怕是要引来朝廷动荡。
一个不孝的君王,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太过凉薄,会令臣子们的心寒的。
“我这样做,并不全是为了母萨。若是真像占堆所说,拉岱木打算用他和另外九十九个活人献祭,以助自己法力大增,那他就是魔道,留这样的人在世上,终成大害,这样的人手握利器,人命于他不过是蝼蚁,今日他可以拿百人活祭为自个增加法力,明日他就可以用十万人做亡魂为自个延寿,万民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这实在太可怕了,这样的人必须除掉。”
李云彤望着松赞干布微微笑道,“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只能庸庸碌碌,随波逐流,从未有过可以选择自己命运的时候,而我们做为达官贵族,比起那些人来要幸运许多,享多大的福就有多大的责任,我既然做了吐蕃的赞蒙,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就不能顾惜自个的性命,让生灵涂炭。”
她的杏眼因着这微笑,便有了一些弯弯的弧度,她笑着似乎云淡风轻,眼神里却似有千言万语都藏在里面,松赞干布看着她纯净如水的眼眸中那笑意和坚定,想说什么,终究只是抬起手,手指微微伸向前,像是想用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一下。
然而,他终究只是微触片刻,便收回了手。
他怕再离近些,只怕自己就不会放李云彤走进那甘丹寺的山门了。
见松赞干布还不松手,李云彤叹了口气道:“赞普,我带了这么多人手,手里还有师傅给的宝贝,加上你亲自率兵将这寺庙围起来,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我一进去,拉岱木就识趣地主动投降,什么劲都不用费呢。”
“他若是不识趣呢?”松赞干布抬的眼睛看着她,“若是他负隅顽抗,用法术困住你呢?”
李云彤没说话,松赞干布的话语里带了些冷意道:“如果他在里头固守不出,如果大法师那边又派了人手过来,我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去救你,你会被困死在里头,你打算怎么办?”
李云彤看着他轻笑道:“哪里有你说得那般严重?我就算不敌,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一根根将松赞干布扯着自己衣袖的指头扳开,李云彤目光坚定地说:“赞普不要婆婆妈妈,先前咱们说好了,我在里你在外,里外夹攻,务必要将魔苯剿灭。如果能用我换得母萨平安,换得佛法在吐蕃弘扬,家喻户晓,我觉得这买卖划得着。”
“赞普为了吐蕃的万世基业,在内外交患之际,能够顶着贵族世家们的利益,一点点削弱苯教的力量,弘扬佛法,固然是为着自己王权和江山着想,可其中付出的艰辛和牺牲也是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你为了你的大业,连我腹中的胎儿都成了牺牲品
这句话到了嘴边,李云彤又将它咽下。
既然和好了,这样伤人的话,就埋在永夜吧,对谁也不会提起。
她轻轻转身甩袖,头也不回地说:“一个国家的万世太平,不可能靠某一个人才能成功,这世上不蝇营狗苟之辈,争权夺利之人,但更多的是兢兢业业在劳作、辛辛苦苦在维生计的普通人。做为吐蕃的赞蒙,我们有责任让他们居有所、老无忧。今天这一百人不去救,明天只怕就会有一千人成为魔苯祭祀的供品,赞普其心何忍?”
李云彤回首看了松赞干布一眼,平静地开口道:“如果必须到那一步,文成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万民的安定。”
她说得太平静,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第300章 刀兵()
因为李云彤临别前的那些话,松赞干布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越发高高提起。
他强按杂乱的心神,布置人手将甘丹寺团团围住,只许进不许出。
而李云彤说完话就快步走到离甘丹寺最近的一个山头;向下眺望。
从这个位置看甘丹寺,居高临下;可以将下面的山貌地势看得一清二楚。
甘丹寺外种着许多的苍松翠柏,如果在下面看,顶多是觉得甘丹寺隐在一片林中,但从上往下看,却可以看出那些松柏似乎是个阵势,排列颇为曲折蜿蜒;细数之下,如同九曲十八湾一般将甘丹寺围在其中。
如此一来,看似静寂之地的甘丹寺就隐隐有龙腾虎跃之势,是藏风聚水,令潜龙蜕变真龙之地。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见龙在田,德施普也。
李云彤没有想到在吐蕃竟然见到这样的风水,这甘丹寺的风水和易经中所说的“龙已经出现在地上,利于出现德高势隆的大人物;龙已出现在地上,犹如阳光普照,天下人普遍得到恩惠”之势竟然不谋而合。
这样的风水,可说是极贵极重了,任哪一个风水师来看,都会觉得这块绝佳的风水宝地儹越了。
这是帝王家里的风水。
看着看着,李云彤发现,这甘丹寺的风水是被人为改过的,原来应该并非如此,是借着那些松柏的阵势聚集的天地灵气,改成了这样的运势。
强行改运跟借命一样,都是有违天道的,是倒行逆施,必须得用一些魔道的手法,用人命去填。
她有些明白为何拉岱木会在暗中寻一些特殊时辰出生的人,会用占堆和其他九十九人活祭。
一人为阵眼,九九归一,生生不息。
这拉岱木所求甚大,只怕大法师都被他哄住了。
李云彤皱着眉头,将甘丹寺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杀机已现,鹿死谁手?
正午之时,就是索命之刻。
人人都道正午是极阳之时,不见鬼魂不开阴门,却不知阴阳相合,极阳之时就是极阴之处,若是在那一个用活人生祭,阴魂会比夜晚子时更多阴气,且因为死在极阳的时辰,生生世世都不能超度投胎。
只能做那转魂之人的阴兵,永生被其奴役。
没想到拉岱木被称为“塞”,住在神体内的男子竟然是这样一个魔徒。
李云彤跟着师傅学占卜堪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风水。
好在,此处毕竟是后天所造,并非天然的真龙之地,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机。
李云彤闭上眼,感受山风的气息,感受山风从那九曲十八湾松柏中穿过留下的路径。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飞舞起来,衣服也发出猎猎的声响。
松赞干布立在山谷中,看着山头上的她,如同神女一般,立于云雾缭绕之中。
太阳偏移,日头即将到中间,地上的人影渐渐变短。
在李云彤和张盛远于山头开始施法之际,松赞干布挥了挥手,带着人攻向甘丹寺。
因为李云彤之前施了障眼法,甘丹寺的僧人们根本没发现他们的到来,而为了祭祀之事,大部分僧人都被调去了法坛,寺门内外并没有多少人手,而松赞干布带的人冲向寺门时,他们在苯教里的人手早就等到了门前,一听叩门的暗号,将寺门大开,直接放行。
有几个阻拦的僧人很快就被潮水一般的兵卫淹没。
等松赞干布带着人手走到法坛那道大门下时,距离正午还有一刻钟。
这道门有个门楼子,上面有僧人守着,看到下面整齐划一,穿着盔甲拿着刀枪的兵卫,有僧人看着下头的僧人大声问,“贡西,这是怎么回事?”
贡西就是那个开门的卧底,他抬起头笑嘻嘻地对门楼上的僧人道:“赞普来看上师了,还不赶快把门打开。”
听到这话,门楼上举着箭对着下头的那些僧人都沉默了。
赞普来了,不能不开门,可瞧着下头那些人一身打扮,这门开了,能落好吗?
看看快到正午的日头,门楼上的僧人堆起一个笑脸,“对不住了赞普,今日甘丹寺里的法事,不能对外,上师在施法,怕是不能拜见您,还请见谅。”
松赞干布却不和他废话,只挥了挥手,他后头的兵卫们立刻攻向前,有二十来个人抬了根又粗又长的木头就开始撞门。
眼看时辰就要到了,他根本不会给僧人拖延的时辰。
大门和门楼都被撞的摇摇晃晃。
门楼上说话的僧人愣了愣,转头就往下头跑,要去给拉岱木报信。
巴吉立刻张弓搭箭射了过去。
门楼上的僧人在脑袋即将消失之际被箭射中了后脖颈,径自向前栽倒下去,留下门楼上其他防卫的僧人面面相觑。
松赞干布冷冷扬声道:“你们还不把门打开,想跟他一般下场吗?”
那些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明白过来,这门是不得不开了。
他们都是听过松赞干布杀神之名的,知道按照他的性子,若是负隅顽抗,等这道门破了,他们只怕一个也活不了,到那个时候就是认罪也只有一死。
可若是开了门,上师那边要如何交待?
得罪了上师,可是没法转世投胎,修不了下辈子的功德。
一个是今生,一个是来世,他们犹豫了片刻就做出选择。
门楼上的僧人咬咬牙,有一个丢下了武器,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跟着缴械。但也有拉岱木的死忠,趁着这一刻朝着门楼的另一边大喊道:“赞普带人攻进来了,让上师快走啊——”
这样一喊,离门楼百尺外的法坛那边终于听到了动静,再加上大门被撞的声响,都知道情况有变。
虽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里头的人都知道,松赞干布带人攻进来了。
为何赞普要对他一直礼遇的上师如此?
有些不明内情的僧人,脑海里隐隐闪过这个念头。
那一百个要被活祭的人在临死关头,并不像之前那般镇定,听到动静,有些在犹豫的人突然就不想死了,从法坛上门起身就想跳下去逃命,而守在法坛四周的僧人都是拉岱木的死忠,自然是不肯让他们下去,便拿起手里的棍棒吆喝着,想把他们赶回原来的位置。
法坛上瞬间乱成一片。
法坛正中的拉岱木口里念念有词,有刀飞起旋转,瞬间就收割了一批想往下逃的活祭之人。
见大门久撞不开,日头又离正午越来越近,松赞干布从后腰拿出一个五爪钩,甩上门楼,足尖一点,拉着钩上系着的绳子就手脚并用往门楼上爬去。
巴吉和多吉带着他的亲卫们跟在身后,纷纷衣法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