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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天行健之地火明夷-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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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丁亨处的确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但他更不是因为私交而放水的人,他告诫我一定有他的理由。但不管怎么说,他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是让我能够防备这种防不胜防的暗杀手段,我看不出有什么坏处。

    今日丁亨利的谈锋甚健,天南海北,风土人情,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以前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好的口才。我的口才远不及他,倒是邵风观,不论丁亨利说什么,他都接得上来。我自幼就在军校读书,那时看的尽是些兵书战册,直到后来文侯劝我多读书,这才读得杂了些,但与他们根本不能相比,只能听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偶尔才接两句。只是让我奇怪的是,丁亨利今天说是叫我们来商议军情,直到现在却连一语都不及军务,只是闲聊。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正在沉思,却听邵风观放下杯子,道:“丁将军,多谢款待。只是,今日我等前来,应该不是只为饮宴吧?”

    丁亨利笑了笑道:“楚将军,邵将军,直到今日方才请诸位过来商议,还请两位将军海涵,只因我军主将今日方才能阵前。只是主将路上恐怕耽搁了,原本中午便能到,却直到现在还不曾来。”

    他的话很平静,但我和邵风观都不由吃一惊。共和军的主将是丁亨利,连帝国军上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些年来丁亨利率共和军也打了不少胜仗,他的名声连句罗国都有所耳闻。可是他居然说他不是主将,邵风观道:“丁将军,可是何城主到阵前了么?”

    丁亨利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城主千金之体,且要经营五羊城,岂能亲至军前。我军主将,乃是南武公子。”

    丁亨利这话一出,我就算一直想不动声色,脸上也不由变了变。我斜眼打了一眼邵风观,只见他的脸色也极快地沉了沉,看来他也听说过南武公子这名字。我正想再问一问,有个亲兵忽然过来,在丁亨利耳边耳语了两句,丁亨利脸上登时露出霁色,笑道:“两位将军久等了,南武公子已到,请两位稍候,亨利失陪片刻。”

    他站了起来,陪席的丁谨和方若水也站起来行礼告退。这让我更为吃惊。南武公子这个人,其实我也和他接触过了,只是还不曾照过面,实在很想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只是以前他十分神秘,外间之人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还有这一号人物,这一次的派头却大得惊人,一来便让丁亨利以下众将一同迎接。看来,这个共和军背后的头面人物也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他来究竟是什么用意?现在丁亨利前去,一定是在紧急商议什么,如果能知道他们的交谈,我的胜算又大了几分。但现在是在共和军军营中,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可能去偷听的。我苦笑了一下,又吃了一勺五毒羹,再喝一杯松萝茶。一热一冷间,身上倒是有种说不出的舒适。猛然间,却想起刚才丁亨利迎接我时说的客套话。

    他说他读书倦了,看看我送他的木雕,用的是“佳果累累”!

第三部第三十四章 决战前夕5() 
我送给他的,是他的半身像啊!我的手都不禁有些颤抖。我送给郑昭的礼物才是一株荔枝树,正装着天遁音。那一次想偷听郑昭私底下的密谋,结果南武公子还是怀疑里面有什么异样,让他们收好别拿出来。郑昭小心之极,一定一直随身带着,他到我军营中后,只怕放交给丁亨利保管。那两个木雕我故布疑阵,给丁亨利的是个空心的,大有安装天遁音的可能,却毫无古怪,而给郑昭的荔枝树上那一棵棵荔枝正是天遁音。这是薛文亦后来改良过的,即使是发明了天遁音的虚心子,我敢说也一定不会发觉。我想,丁亨利虽然足智多谋,却不像郑昭那样多疑,那个木雕更是薛文亦的杰作,精致之极,连他也终于大意了。而我为了有备无患,一直将那个天遁音的听簧带在身边。更巧的是,南武公子一直不在营中。如果他在营中,以他的多疑,一定不会让丁亨利将那个木雕拿出来摆设的。

    没想到我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不论南武公子和丁亨利现在设了多么精密的计策,现在这计策已经有了一条裂缝,我必须要抓住。想到这里,我装作有些难受的样子,道:“邵将军,我腹中难受,先失陪一下。”伸手向侍立在边上的一个共和军亲兵招了招手,那人迎上来道:“楚将军,请问有何吩咐?”

    我道:“我腹中疼痛,想要如厕。”

    那亲兵道:“那楚将军随我来。”

    丁亨利是从帐后出去的,但那亲兵却是从帐前领我出去。我招呼了冯奇他们四人紧随着我。现在在共和军军营中,他们要随时护卫我,倒也并不奇怪,只是那个亲兵大概会觉得我的架子太大,连上厕所还要亲兵侍立。我最怕的便是厕所太远,便听不到丁亨利与南武公子的交谈,没想到出去稍走几步,便是另一个营帐。丁亨利的军营中果然清洁,这个厕所显然是中高级军官用的,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臭味都没有。我本来还想找机会到外面靠近了听,现在显然用不着冒这个险了。薛文亦的天遁音即使有房屋阻隔,也能传播十丈之远,现在全是营帐,传得一定更远一些。在厕所里这里虽然说不出不好听,但这里即安静又没人打扰,比到外面要好得多了。

    我让冯奇他们守在门口不让外人进来。我身为帝国军的远征军主帅,这点派头自然不让人生疑。一到里面,我便取出听簧,凝神听去。

    刚开始只有一点杂音。我细细调着听簧上的一个螺丝,杂音渐渐变小了,但说话声仍然不太清楚。军营中人太多了,实在不能听得很清楚。我努力辨认着,猛然间我听得有个人道:“是邵风观先问的。”

    虽然从听簧中听来声调都变了,但我想多半是丁亨利在说。他说邵风观先问是什么意思?我怔了怔,却听得另一个道:“看来邵风观还不如楚休红能沉住气。”

    这人一定就是南武公子!我的心头猛地一跳,却听得他接道:“那就照计划,先干掉楚休红。”

    这话并不响,但在我耳边直如一个霹雳。南武公子果然对我们不怀好意!只是我不知道他定的是什么计策,帝国远征军兵力现在比同来的共和军还多,看他能有什么办法来干掉我。

    我很希望能听到南武公子详细说一遍这计划,但只听得他在说:“该走了。等得太久,他们要起疑心。”

    我也得回去了。上个厕所上得太久,恐怕他们也会起疑心。我收好听簧,走了出去。冯奇他们仍然守在门口,见我出来,冯奇马上端了一盆水过来,道:“都督,请净手。”

    “那南武公子要干掉我们?”

    邵风观双眉一扬,放下了酒杯看着我。的确,现在大反攻还没开始,胜负未卜,说共和军已经准备干掉我们,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

    “他们有什么实力干掉我们?”邵风观仍然有些疑惑。“兵力他们不占上风,战具他们也不占上风。纵然共和军也有火炮,对轰之下,他们占不了便宜。”

    我道:“确实如此。但我怀疑,他们拥有我们不知道的实力。”

    邵风观低头沉思,没再说话。好半天,他才道:“我倒觉得,那南武公子可能是要给我们一个下巴威。《行军七要》中所说三军夺帅尚可,匹夫夺气则殆。,应该就是那南武公子所用的计策了。”

    刚才那南武公子出来,气派极大,在前线的共和军七天将中的五个都来作陪了,连先前说是正轮到打扫军营的魏仁图和巴文彦两人也来了。南武公子这一出场,先声夺人,我和邵风观险些都乱了阵脚。我们都想不到这个向来隐藏在背后的人物会如此高调出场。共和军到了现在,也已经不必要再隐瞒什么了吧,也许,他是算准了我们这支远征军会被吃掉。我道:“南武公子自然有这个底气,但他到底凭什么就断定如果共和军要算计我们,就一定能成功?这可不是靠一个虚无的夺气便能做到的。”

    邵风观沉吟了一下,道:“楚兄,我觉得你想什么都已先入为主,先认定共和军要对我们不利。你有证据么?”

    我顿了顿,道:“是有。我听到他们的交谈。”

    邵风观道:“难道丁亨利和南武公子到你那个厕所里议事?”

    他这话已是在挖苦了。我并不在意,顿了顿,心知不告诉他实情是不行了。风军团编制虽小,但因为特殊,向来是诸军的耳目。如果邵风观不信我的话,万一风军团先行被共和军消灭,那地军团几乎就成了瞎子。我耐住性子,道:“你知道有句话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么?”

    “当然知道,张尚书常说这话。”

    我从怀里摸出了听簧,道:“这个东西是一种叫天遁音的偷听工具的听簧。拿这个,可以听到十余丈内人的说话声。”

    邵风观呆住了,接过听簧看着,半晌不说话。我道:“邵兄,我手头也没有天遁音好让你试试……”

    我话未说完,邵风观打断了我的话道:“楚兄,我不是不信你。”他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道:“你有没有在风军团中装上这种天遁音?”

    邵风观对我起了疑心了!我刚才急着要证明我没说谎,将这听簧拿出来。天遁音本来就是用来偷听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连五德营的五统领都没有告诉过。突然之间我拿出一个听簧来,说这东西能听到十丈以内的声息,邵风观这种曾经被文侯出卖过一次的人一定会大起疑心。四相军团,以他的风军团与文侯距离最远,我现在虽然与文侯疏远了些,但一直以来我都是文侯的亲信。也许,邵风观是在怀疑我其实仍然听命于文侯,暗中正找他的茬吧。

    我笑了笑,道:“这东西你以为是树上结的,年年可以采一大筐。一共没几个,手头一个都没有了。”说完觉得这话尚未足说服人,正色道:“邵兄,请你放心,我绝不会用这东西去刺探你的隐情。”

    邵风观道:“那么,张尚书和文侯也不知道这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道:“是。”

第三部第三十四章 决战前夕6() 
邵风观刚才脸色很不好,现在才红润起来。他将听簧放在桌上,打了个哈哈,道:“不用在我身上就好了。楚兄,不瞒您说,文侯若听得了我背后骂他的话,我邵风观只怕死一千次都不够。”

    上一次文侯就决定牺牲他,但事与愿违,邵风观被文侯的儿子甄以宁救了,甄以宁自己却战死在沙场。邵风观对文侯的感觉,多半是既警又畏。如果文侯知道有这种奇妙的工具的话,满朝文武,包括我在内,恐怕连一个都不能安心了。

    我道:“邵兄,我也知道。别忘了,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

    邵风观顿了顿,叹道:“楚兄,我自命有识人之明,可真的看不透你。你有时聪明得让我心悸,有时又似乎愚不可及。像这个天遁音,你完全可以用在丁亨利身边安插耳目来搪塞过去,却偏偏跟我说实话。不怕我因此对你生了戒心么?”

    我也叹了口气,道:“兵者诡道,但既我们已是同舟共济,就必须开诚布公。或是连我们都要互相猜疑,那这仗已先输了一半。”我看着他,慢慢道:“邵兄,我们相识时间也不算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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