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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家魔物要上天-第91章

小说: 我家魔物要上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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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很快又重新俯下。

    落下一抹新的吻。

    像是要补偿刚刚的失误一般,这次的吻既轻柔,又小心,如同蜻蜓戏水,蝴蝶过花。

    很快便像知道春江水暖野鸭一般,欢快地没入了水里。

    …

    翌日。

    陆记药材铺的帐房先生和伙计们一大清早就陆续被来得比他们还早的东家给吓了一跳,不知道从来不怎么来铺子的东家要搞什么名堂。

    跑堂的伙计看着陆一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自顾自翻帐本,不由得偷偷跟帐房先生咬耳朵问:“掌柜的怎么没来,难道掌柜的被辞了?”

    “说不准儿。”帐房先生小声地回道,“掌柜的那么悍,兴许是得罪东家了。”

    “也难怪,掌柜的这脾气我以前还奇怪东家怎么能忍她这么久呢。怪不得昨天给我们放了假。”伙计不无惋惜地道。

    掌柜的悍归悍,但为人爽直能干,这铺子支撑下来全是靠她。

    她万一走了,这以后怎么样还真保不准。

    陆一鸣不理会他们的碎碎念,只是在不慌不忙地把帐本翻完后才抬头冲他们施施然一笑:“陈掌柜回乡省亲去了,我只是来看一阵铺子。”

    帐房和几个伙计暗暗舒一口长气,纷纷道:

    “哦!原来是省亲去了啊。”

    “吓我一跳”

    “怪不得。”

    帐房先生在边上悄悄打量,不由问起:“听掌柜的说,少爷你眼睛受了伤?现在这是康复了?”

    “好了。”陆一鸣眨了眨一双明亮的眸子,“就是看书久了会有点儿干。”

    照理说,没到李大夫给的能拆纱布的期限。

    但他实在闷得受不了,出门前就把纱布给拆了,

    “哦,眼干啊,那用枸杞、菊花配上六味地黄丸来一帖,养肝明目呢。”伙计凑上来说。

    “好,”陆一鸣点点头,道,“晚些时候给我来几副。”

    “好嘞。”

    有两个新近来的小伙计很少能和东家说上话,头一回看到东家来这里工作,见东家看起来年纪轻轻兼和颜悦色极好相处的样子,便趁着现在刚开门没什么活,好奇地叽叽喳喳凑过来聊天。

    “掌柜的说,少爷你去过京城读书呢。”

    “还有英国的京城是吧?”

    “外国的京城和咱们的京城有什么不一样?”

    “咳,”陆一鸣很少和人说起之前在海外留学的经历,毕竟去的不是什么名校,学业更是荒废不少,说起来多少有些尴尬,幸好脸皮厚,仍是淡定自若地吹起了牛皮,“那边的京城啊,论景致也没什么看头,只不过”

    聊得正欢,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迈进了门槛。

    帐房先生朝来人笑笑:“金先生,你来啦。”

    金叵罗微一颌首。

    扫了柜台边的陆一鸣一眼,略有些惊异,薄唇勾起:“你不是说起不来?”

    昨天两人早为陈姐买好了今天最早的那艘渡轮的票,今早金叵罗亲自把人送去了码头。

    结果原本说好要一起送别的陆一鸣赖在床上起不来。

    陆一鸣摸了摸鼻子:“你们走了一会儿我就睡不着了,先过来看看。”

    金叵罗走上前,把他手里的帐本拿起来,不经意似地问:“看什么?”

    陆一鸣还没开腔,就被金叵罗骤然贴近的脸吓得一退:“怎么了。”

    金叵罗蓝灰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一头扎进里面。

    陆一鸣咧嘴笑起来,指指自己的眼珠子:“好了。”见金叵罗仍然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过来,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微侧开视线,“陈姐走前有什么要交待的没有?”

    虽然昨天晚上陈姐已经絮絮叨叨地跟他本人交待了一通,但依她的尿性,肯定每走几步就能想起一点新的东西要交待,不到渡船离岗,她是停不下来的。

    所以他早上没跟着去。

    一是讨厌送别的场景,二是陈姐真的太能唠叨了。

    ——又不是再不相见,送不送别又有什么差别?

    “有。”金叵罗懒洋洋地应道,“很多。”

    “我就知道。”陆一鸣虽未直视,但能明显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像扑面而来的蛛网一般,黏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若无其事地找话题,“都说些了什么?”

    “她让我,”金叵罗眸子里的笑意浓得要溢出眼眶,一字一顿,“看好你。”

    “她是让你看(音刊)好我,不是让你一直盯着我看吧?”陆一鸣终于忍无可忍地被他黏腻的视线激怒,白了他一眼直接呛了句。

    金叵罗继续一字一顿地用低磁浑厚的嗓音意味深长地说了两个字:“好看。”

    “”死畜牲,说这种话难道就不会脸红么?

    陆一鸣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些无奈地暗暗四下一扫,确定店里的其它人没有注意听二人的对话,才松下一口气。

    纵然百种嘲讽想要脱口而出,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金叵罗的脸皮比他厚多了。

    他能顶一句,指不定金叵罗还能回一百句更臊人的话来。

第109章 遗言() 
钟楼。

    一个黑点由远及近,从天边极快地掠到了钟楼顶的平台上;稳稳落下。

    是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

    它小心翼翼地在平台上跳了几下;跳到了靠坐在柱子边上的人微微支起的左膝上。

    “呱,主人。”

    金叵罗淡色的眉毛冷冷地一挑:“嗯。”

    “今天天还没亮;陆少爷去了趟火车站。”苍罗眨了眨乌亮的眼珠子,“就在你们去码头的时候。”

    火车站

    明明说着起不来的人;还能在天没亮的时候跑去火车站。

    哼。

    这就十分有趣了。

    金叵罗脸上毫无波澜。

    只是蓝灰色的眸子映出一片清冷的光。

    他早就察觉出不对劲。

    他家陆少爷近来确实很不对劲。

    昨天突然让陈姐回老家;看起来像是自然而然地提及;但又像是急着催促一般早早买好了隔天凌晨的船票。哪怕是真心要给陈姐放假,也根本不必这么匆忙。

    尤其昨晚

    陆少爷居然没有拒绝他的吻。

    虽然喜闻乐见;但金叵罗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地被冲昏头脑。

    他可不觉得这人能在一天之内转了性。

    但他也用读魂术细细品鉴过,这个人确实是陆少爷没错。

    码头上,陈姐临行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少爷他有心事,而且他不喜欢对人说,但我晓得一定是因为老太爷临终前说的话。过几日是老太爷的忌日,他若是跟你说起什么;你一定要好好听着,这样他也能好受些。”

    金叵罗微侧开头;问道:“老太爷临终前说了什么?”

    陈姐摇摇头:“我当时不在跟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后来听说;好像是老太爷不让少爷在外面游荡,执意要他读完书就回镇上继承家业;还要让他发誓下半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里。”顿了下;她微咬下唇;“不然你想想,少爷这么一个性子,又去外面开过眼,怎么会甘心老老实实地呆在镇子上呢?他原本是想在外面开枝散叶的,谁知道老太爷死前来了这么一招用孝道把他给绑回来了。他从来不管铺子里的事,不是他不会,是他不想管。”

    呵,他也会有心事。

    金叵罗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陆少爷可什么也没跟他说。

    刚才在铺子里,两人从帐本细目,聊到柜台的桌子需不需要翻新,再聊到路边的野猫发不发|春,间杂着斗嘴打诨。

    陆少爷一句自己的事都没有提过。

    ——陆少爷向来不会跟金叵罗说心事。

    陈姐知道的,金叵罗不知道;甚至可能文渊知道的事,他也不知道。

    这个人,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什么心事。

    除了从朝夕相处的细节得到的认知和周围人透露的讯息,他对陆少爷一无所知。

    若不是上次陆少爷酒后失态说了些诨话,他险些要以为陆少爷真的如同表面那样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了。

    左肋下,倏地堵得慌。

    像被人用牛皮纸紧紧裹住了心脏,心脏挣得勃然作响。

    欲知而不得,被当作局外人,就是这种心情吧?

    ——凡人真是麻烦,为什么在七情六欲之下,还能生出这么多枝节。

    金叵罗不由得想起每次陆一鸣问他话,他不愿答随口敷衍时,陆一鸣黯下去的眼神和抿下去的嘴角。

    这种神情,在两人初次相遇不久,金叵罗就从陆一鸣脸上看到过。

    那时两人还在轮船上,陆一鸣眉飞色舞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金叵罗一句话也没有回。

    在轮船渐渐靠近省城的大海港时,陆一鸣脸上飞扬的神采才蓦然消逝。

    他眼神黯下去,嘴角抿成向下的弧度,自言自语似地叹道:“啧,又要回到那个笼子去了。”

    当时金叵罗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这个人,呱噪。

    现在回想起来,才察觉有些异样。

    陆一鸣平常总是笑兮兮的,像是每天都有说不出来的好事发生。

    即便不笑,脸上也总是自带三分暖色。

    对谁都这样。

    金叵罗初见他时便觉得此人轻佻无比。

    所以金叵罗总是故意捉弄他,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样的神情。

    每当成功让他浮现愠色,让他赧颜,让他窘迫,金叵罗便像看到夏日晴雪,冬夜莲开那样,觉得妙不可言。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恶趣味。

    ——反正,你对谁都可以笑得那样假惺惺。

    只有对着我时,必须不一样。

    苍罗见主人脸浮现出淡淡的戾色,不由小心地说道:“陆少爷在火车站呆了一会儿就坐了汽车回家了,兴许是有朋友路过呢。”

    “他带了东西没有?”金叵罗沉声问道。

    “带了一只行李箱,之后又拎回来了。”

    金叵罗板着脸抿起嘴,没有再说话。

    他侧脸朝东南方陆宅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

    …

    陆一鸣趁着吃中午饭的当口回了家一趟。

    进了自己房中,他不慌不忙地从床底抽出一只行李箱,把里面叠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回衣柜。

    然后坐在桌边给自己泡了一壶碧螺春,一边抿着茶,一边寻思着往后的事。

    终究还是没走成。

    陆一鸣喉间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原本想在陈姐和金叵罗去码头的时候,直接不管不顾地坐了北上的火车,逃离这里,一走了之再也不回头。

    ——没有他,镇子上的人也照旧平安喜乐;没有他,铺子也照旧能开,只要有陈姐在就好了;没有他,金叵罗也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兴许少了个使唤他的人,还可以更快活些。

    反正少了他陆一鸣,这个世界并不会有丝毫的不同。

    但当火车呼啸而至在他眼前打开大门,望着向他伸出手的列车员,他却犹如惊弓之鸟,落荒而逃,急急地离开火车站回了家。

    这个破镇子就像个年久失修的牢笼:沉闷,腐朽,无趣,藏满了他所有的阴暗回忆。

    就连这里的春天都渗透着阴冷的气息。

    他厌恶这里。

    只要呆在这里,他做什么都索然无味,兴致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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