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剑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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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藤原剑圣继续说道:“我每到春天就讲学一次,每次讲的都是些大虞的古文,你们可知为何?”
不待他人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练剑即是明道,而学问则是明心。只有心诚则道诚,道诚即剑诚。我最后送诸位一句‘明心见道,剑道始成。”
说完,他一挥宽大浑圆的长袖,“都回去吧!”
众人虽然还在苦苦思索藤原剑圣的话,但见他逐客,便纷纷施礼告退,莫有敢违者。藤原剑圣虽然脾气好,但剑圣之威,谁敢忤逆。
一时片刻,众人都一一离去,整片樱花林中,仅剩柳鸣生与藤原剑圣。两人对视良久,默默无言,任花飞花落。
“——『吟』——”
柳鸣生拔剑,冷道:“看剑!”
刹那间,仿佛雷光从地而出,剑光炽白如匹练,漫天落花被无形剑气一分为二。
藤原剑圣唯有后退,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炙热的剑意。都说柳鸣生会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一次他亦要全力而赴。两人此时不再是师傅与弟子,而是生死仇敌。
这不是无情无义,而是剑客与剑客之间的惺惺相惜。若要问为什么?因为独处巅峰那永远化不去的寂寞!
藤原剑圣脚下的巨石裂开一条深深的裂缝,他早已一跃而起,长袖中亮出一片惨白,谁也不知道他最擅长的其实是袖中剑,更短更细,剑法自然更加刁钻迅速,仿佛择人而噬的毒蛇。
而柳鸣生的剑是在大海浪『潮』中练就,每一剑都是浪里来,风里去,劈开大浪,斩破云霄。每一剑夜都惨烈到极点,既快又猛,仿佛每一剑都如同雷霆一般,让与之交锋的人身心俱震。
樱花一片一片凋零,两人都隐没在剑光之中。这一天,藤原剑圣足足等待了八年,而柳鸣生为了这一天也在大海『潮』浪间孤独了八年。每一年的春天,藤原剑圣都在此讲课,不仅仅是为了修行,更是为了等待柳鸣生的挑战。
雏鹰振翅,便要舍弃一切,才能翱翔天穹。
剑客,从来只有自己一人。唯有孤独与寂寞中,才能挥剑劈开黑夜绽放光芒。
一棵棵树木在剑光中倾倒折裂,一片片樱花碾碎成尘,柳鸣生面对海浪苦修了八年,终于练就无敌的剑法。这一刻,他便是剑神,剑中之神。
一剑又一剑,如大海『潮』浪汹涌澎湃,任他藤原剑圣轻巧似海燕,一样要将他淹没。
藤原剑圣与柳鸣生交手后立马知道自己这徒儿果然出师了,心底欣慰不已。与之过了上百招,渐感心力不支,连忙一阵退避,总算逃出了柳鸣生的剑光范围。
他正欲收剑认负,不想柳鸣生的剑更加迅疾,直接洞穿了他的左胸膛。
那一瞬,他既悲伤又欣慰。
“你……你早知……道……了……”藤原剑圣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便砰然倒地而毙。
柳鸣生手持长剑,白『色』的樱花瓣落在他的脸上,沾惹了一抹泪光,又落到剑上,被鲜血染红。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默默独立,久久没有离去。
徽州巢湖,金霞洞洞主王成恭这两天右眼皮一直在跳,寻了个算命老头,竟然说他有牢狱血光之灾。气得他当场砸了他的招牌,命人把那老头扔下巢湖喂鱼。不过,又想到被关押在金陵城的亲子,他心里就异常难受。
他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如果有失那岂非给王家断了后?
王成恭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得有人报告说小六子回来了。
小六子,他还有那么点印象,那个自己老家八大姑的侄子。他不是去陆家集抓黄子文去了吗,怎么就回来了?莫非出什么事了?想到这,他的左眼皮跳得更凶了。
这时,小六子也被带了上来。
他一见了王成恭,马上跪倒在地,哭喊道:“洞主,他们都死了……”
什么?
王成恭心中一惊,惊讶过后就是极度的愤怒,道:“那你怎么还活着,不如也死了得了!”
小六子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不敢说话。但门外却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我让他活着他自然死不了。”
第13章 13、新人盘髻,缘来终是浅;故友贪杯,梦去了无痕。()
陆家集,这个偏僻的江南小镇,今天却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大街上到处都是鞭炮,锣鼓声鸣。
周先生的女儿出阁,嫁给今年省试解元黄子文,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镇上谁家没个小孩,周先生能教出解元,那自然是了不起,以后孩子读书就全靠他了。而黄子文凭借解元的名头,来日前途不可限量,更要攀上一点关系。
所以,虽然只是两家间的婚礼,但镇上的居民纷纷来贺。
说到这,不得不提下,贾宝玉和乔老也赶了回来。听说,金霞洞洞主王成恭已经送进了金陵城大牢,只待择选时日问斩。
黄一巍忙着祭祖,而周正清也已经准备好了离别饭,陈淑宁双眼通红,尚青看看亭亭玉立的淑宁妹妹,心中隐隐发酸。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今天更是要与他人结发成夫妻。按理说他应该在饭桌上多说祝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离别饭后,有人带着陈淑宁去装扮。
时至黄昏,黄一巍迎亲的礼车也来到了私塾门口,一番忙碌后,陈淑宁哭着拜别周先生,上了花轿。
“尚青,你可知你那朋友什么来头?”周正清将尚青拉到一旁问道。
尚青知道他说的是贾宝玉,这几天,贾宝玉和乔老也来拜访过两三次。
“路上偶遇,具体不太清楚。”尚青说道。
周正清思索一会儿,才缓缓道:“对于此人你得多一份心思。”
尚青点了点头。
婚礼在黄一巍家中举行,周正清与黄一巍父母享用了黄一巍与陈淑宁的敬茶,才开始拜天地。拜完天地,送新娘入洞房,这才开始婚宴。
“师叔,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许资阳早已经喝多了,颤着大舌头说道。
尚青摇摇头不说话,他却是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小姑娘。每天念叨着尚青哥哥,可惜所有一切都已经流逝,不复存在。
“尚兄好兴致,一人独乐不如众乐,我且敬尚兄一杯。”贾宝玉笑道,他先干为敬,喝下一杯酒,整个脸颊都通红一片。原本秀气的脸庞更是荣光焕发,让人见了,陶醉不已。许资阳低声喃喃道:“贾兄若是女子,怕是不知道『迷』死多少人,可惜呀可惜……”
尚青也看愣了,杯中的酒差点打翻,尴尬地笑了笑,一饮而尽。
那晚,尚青喝醉了。
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甚至怎么回的私塾都不知道。
他自从修炼了睡经后,几乎没有做过梦,有也是他自己编织的梦境。但那晚,他却是一遍又一遍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他骑着竹马,她拿着青梅枝,两人打打闹闹。在私塾,又相互『吟』诵着《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反反复复,那梦是一遍又一遍,他还是那个聪颖的稚童,她还是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他采来山楂,递给了她,两人笑面如花。
直到凌晨惊醒后,烛火摇曳,窗外丝丝细雨如诉如泣。所有一切都似云烟,消失无影无踪。
婚礼过后的第三天,贾宝玉来了。
“尚兄,我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贾宝玉说道。
尚青仔细打量了贾宝玉一眼,笑道:“贾兄说笑了。”
贾宝玉却是直盯盯地看着尚青,道:“王成恭跑了。”
尚青微微一怔,继而笑道:“王成恭一介草寇头子,竟然能从金陵城大牢逃出来,看来也是深藏不『露』呀。”说完,朝贾宝玉谢道:“谢过贾兄提醒。”
贾宝玉连忙道:“这事怪我,没能考虑周全。不过,尚兄放心,我能抓他一次,自然能抓他第二次。只要他一『露』面,保证让他无处可逃。”
“这次不用劳烦贾兄,我突然对这位草寇头子有些兴趣,顺道去看看巢湖三十六洞,这等丧尽天良之辈竟然能长久安稳地存在几十年。”尚青婉拒道。
贾宝玉听了,心中微微暗恼,那王成恭怎么就跑了,好不容易搭上些关系,何至于弄得这般尴尬。他也知道多说无异,只好拱手道:“尚兄,那在此别过。”
尚青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沉默不语。
春风客栈。
“乔老,这王成恭一跑,尚青怕是已经怀疑上我们了。”贾宝玉叹了一口气道。
乔老点了点头,说道:“那事还得从长计议。”
贾宝玉想了想,问道:“我们能不能直接下手,依乔老你的功夫,应该万无一失吧。”
乔老摇了摇头,他想到尚青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和隔物伤人的真气,怕是只有交过手才知道谁胜谁负。纵然他有信心能赢得一招半式,如果尚青要走,他怕也拦不住。
私塾中,尚青也找来了许资阳。
“资阳,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尚青郑重地说道。
许资阳听了,想也没想,笑道:“师叔你这么客气干嘛,有事你尽管吩咐,我照做就是。”
“那好,是你说的。”尚青笑道:“黄子文要上神京赶春闱考试,若等年后怕耽搁,所以过些日子就得出发。这漫漫长路,肯定不平静,你看你作为行侠仗义的真武教少侠是不是应该帮忙护送一程。”
许资阳听了,笑道:“就这事呀,那肯定的,师叔你都发话了,我一定照办。更何况,掌教师尊也说了,让我一路跟着你呀。”
尚青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个,这次我暂时不去神京。”
“什么?”许资阳急道:“那可不行,掌教师尊吩咐过了,要我一定要看护好你的安全。”
尚青见许资阳这样,笑道:“你刚才不是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还能不算数?”
许资阳摇了摇头:“不行就是不行,掌教师尊的命令我可不敢不从。”
“掌教师兄是让你看护我的安全,而不是让你跟着我。”尚青说道。
许资阳看了看尚青,说道:“师叔,我不跟着你怎么看护你安全。”
尚青道:“如果师叔不需要你看护,也非常安全呢?”说完,他拉着许资阳来到私塾后面山林中,说道:“你用玄冥掌打我一掌试试。”
“师叔,你开什么玩笑,你让我打你一掌?”许资阳被尚青这话吓了一跳,又低声喃喃道:“那还不一掌把你打死。”
尚青嘴角微微翘起,笑道:“那资阳你不出掌,我可出掌了。”
“师叔你别开玩……”许资阳话还没说完,只觉遍体生寒,心中猛地悸动,仿佛有什么致命威胁一般。
却见尚青一掌击出,正中他的胸膛。
“没事……”许资阳拍了拍胸脯,笑道:“师叔,你刚才那姿势倒是挺像样的,差点把我给唬住了。”
尚青淡淡道:“你看看你身后。”
身后?许资阳一脸疑『惑』,他转过头去。那是……
咔擦一声巨响,那棵巨大的杨树猛地向后倒塌。
“真气大成,隔物伤人……”许资阳心中一个机灵,突然又想到那天在春风客栈突然暴毙的草寇,他心中生起一丝寒意。这怎么可能?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