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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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臧山指着李泗埋怨起来:“你这家伙真缺德,让我受了半天活罪,差点把我老命玩掉。”
李泗笑道:“抬人的工钱是我拿的,买药的银子也是我出的。便宜被你占尽,怎么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臧山道:“泗猴子,那活罪你试一试看!”
李泗道:“你这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你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怎么会遭人抢白,讨了老大的没趣?”
第79章 小皂隶顽皮憋尿 老郎中验尸释怀【4】()
两人一边走一边斗嘴。
半路上,迎面来了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穿戴得比较整齐,看样子是走亲戚的。臧山一见来了精神,对李泗道:“那是我家小姨子!”
李泗摆了摆手道:“你说错了,那是你家小妹子,我家的小姨子!”
“是我家的小姨子,你家的小妹子!”
“你家的小妹子!”
说着说着,小姑娘走到了面前,看两个大男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有点好奇,不由得朝他们望了一眼。
臧山朝小姑娘道:“望什么?你怎么把满脸花白的胡子剃光了,胡子都剃光了我就不认识你啦?”说完,两人大笑起来。
小姑娘不知是什么意思,云里雾里的,感觉反正不是好话,想顶嘴又不敢,小跑着从他俩身旁穿过去。看到小姑娘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两个人又大笑起来。一直跑了好远,小姑娘骂了句:“不要脸!”臧山、李泗听见了,转过身来一边佯装要追赶的样子,一边大声喝道:“小蛙子丫头,你给我站住,我们怎么不要脸啦?”小姑娘吓得魂不附体,飞逃而去。两个又笑了一阵。
到了仓家庄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喊人放下围河吊桥走过去,胡志伍早就候在了那里。
胡志伍道:“两位老兄回来了?我家员外要我问问见到我家姑爷了没有。”
李泗答道:“没有见到你家的姑爷。沈老先生自己明天早晨过来。”
到了吴登瀛面前,生怕沈郎中到来时说出他们的劣迹更为不美,两人不敢不把去见沈老先生的经过如实说了,被吴登瀛狠狠骂了一顿。两人瘪狗瘟似的退到了一旁。
臧山和李泗走了以后,沈郎中背靠着椅子,默默地坐着,好半天都没动弹一下。儿子的事情尖刀似的戳在他的心上。
前年初夏沈方从仓家回来,神色一直不对劲,追问他什么都不说。到了中秋以后突然失踪,家里人找了许多地方都未发现他的身影。现在来了两名官差,说是在他岳父家附近的沤田里发现了人的尸骨,一听这话就昏了过去。本想同两名官差一同前去,一看时间不早,到了那里天色已晚做不成事情,就打发两个官差先回。
第二天清早,沈郎中雇了一顶轿子,急急忙忙上了路。过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仓家庄园外河桥。刚一下轿,就见仓员外走过木桥迎上前来。
仓员外施礼道:“沈兄别来无恙?”
沈郎中还礼道:“没有人吃五谷不生灾的,所幸的是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之类的,在下给自己撮几味药治治也就死不了啦。”
仓员外一下子被呛住,十分尴尬。但他毕竟是主人,知道不能失了礼数,连忙赔上笑脸道:“沈兄,请!”
两人默默无言,走了不远,李泗过来道:“我们老爷有请。”
仓家的客厅里,八仙桌上摆着盘子、碟子,上面放着果品、点心。吴登瀛坐在那里品茗。李泗在一旁照应着。一个丫环刚伺候完走到门口,遇到主人领着客人走了过来。
“秀婷,快给沈爹爹上茶!”仓员外吩咐道。
那丫环应了一声,踩着碎步走了。
第80章 小皂隶顽皮憋尿 老郎中验尸释怀【5】()
听了名字,李泗对知县耳语道:“这丫环就是赵老汉的闺女。”
吴登瀛点了点头。
外面两人走至近前。仓员外将沈郎中介绍给了知县大人,大家落座。
秀婷领着另一个丫环端着托盘姗姗而至,她为客人、主人摆好茶具,斟上香茗。另一个丫环同时为知县添上新茶。吴登瀛见秀婷虽是庄户人家出身,长得倒还标致;到底在大户人家呆的时间长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很为得体。
沈郎中花白的胡须垂至胸前,神色黯然地坐着。
吴登瀛起身施礼道:“昨日臧山、李泗得罪了先生,本县对手下疏于管教,难辞其咎。这里向老先生赔罪。”
沈郎中连忙站起来,抱拳道:“县尊大人言重了。顽皮乃年少者常态,我辈似他们这般年岁时,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俩不知轻重,险乎弄出事来,不由得责备了几句。”
吴登瀛道:“老先生长者风范,令人钦敬。臧山,李泗,还不快来向老先生谢罪!”
臧山、李泗趋至沈郎中面前,深深作了一揖。
吴登瀛道:“这次老先生来了,我想”
沈郎中道:“昨日两位小爷到了敝处,已告知了大人的意思。犬子沈方失踪已有两年时间了。”
吴登瀛道:“噢——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到这里来问上一问?”
沈郎中道:“县尊面前讲不得假话,是我对亲家生了气:孩子在家时还是好好的,从这里回去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
仓员外见吴知县朝自己望了一眼,赶紧把沈方说了句不该说的话,遭了自己责备的事告诉了他。
沈郎中听了道:“啊,如此说来,难怪沈兄生气了!”
沈方说的那句话原来是有些来历的。
沈郎中的名气大,常有远路人过来看病,三天五日的不能回去,就在沈家住下。就像臧山和李泗看到的那样,闲暇时常有人说些故事、笑话之类的聊以解闷。
惹得老泰山生气的那句话,正是沈方从病人那里听来的。
那故事讲的是:一个富人家的傻儿子要相亲。富人担心他到时说傻话坏事,特意找来一个娴于辞令的人,教傻儿子学习相亲时各种场合下应该讲什么样的话。临了,教话的人见院子里有一株玉兰,开满了洁白的鲜花,根上裂了一道口子,脱口说了那么一句,傻小子也记住了。相亲那天,这小子各个环节上的语言表达得都恰到好处,唯独到了最后,看到一个头上戴着花朵的小女孩,自鸣得意地把那句顺口溜也用上了
沈方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人们听到这句话为什么要发笑,可是他记住了这句话。那天在花园里,处处鲜花烂漫,美不胜收。在那株盛开的海棠花下,看到了根上裂开了一道口子,似乎有了感悟,脱口把那句顺口溜说了出来。他原本天真无邪,丝毫不知道这句话在特定的环境下另外还有什么含义,以为只是说出了实情实景而已,并无错处。岳父毫无道理呵斥自己,实在气人,便气呼呼地离开了仓家庄园。
第81章 小皂隶顽皮憋尿 老郎中验尸释怀【6】()
沈郎中明白了其中缘由,道:“其实我也不好。心想亲家翁也真太不近人情,即便不是你家女婿,打狗还得看看主人呢,也就生气没过来问个究竟。所以人还是不能猜心机,猜了心机误大事。刚才见面时多有唐突,还请亲翁不要生气才好。当时我估计这孩子不会到这里来,不过也还是派人来探问了——是我叮嘱来人私下悄悄打听,不要吵吵嚷嚷闹出多大动静来。来的人看你们这边并没有方儿的信息,也就没有惊动你们。”
说话间,秀婷领着几个丫环撤下桌上的杯盘,新上了茶点。
仓员外道:“知县大人,亲翁,请随便用些。”
沈郎中道:“亲翁陪着知县大人在这里歇息,我想先去看看那从沤田里刨出来的骸骨。”
吴登瀛道:“就一起去吧。”
尸骨放在后洼子西边的土地庙门旁的一口棺材里。
走近后洼子,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滩苇地,方圆足足有十多里,高高低低的并不平整。有些低洼的地方还贮满了水。这时节,苇笋已经出齐,满眼青翠。到了夏秋时节,芦苇长到一人多高,那就成了一望无际的芦海,里面的情况就会比迷宫还要复杂,如果藏起几百号人来根本不在话下。
难怪仓员外不敢掉以轻心,这伙匪徒选择的地方也真太复杂了。
棺材在离庙门口一丈远的地方放着。棺材旁边有一大滩纸钱灰。
那棺木原本是胡祚芾老娘的。胡祚芾的老娘生了重病就要死了,他吓得赶紧买来上好的木料做了棺材:四寸底,五寸墙,六寸盖,段段都有圆木花纹,人们称之为“四五六十六段圆花上材”。想不到花了心血费了钱财人却没死。这次为了讨好知县,挽回自己在他老人家心目中的印象,不得不用上了。心中想道,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这么好的棺材,反倒让他占大便宜了。
吴登瀛走到近前,那堆纸钱灰引起了他的注意。对守候在一旁的老六和细高挑问:“这纸钱是谁烧的?”
两人摇头说:“不知道。”
吴登瀛锁紧了眉头站在那里。老六和瘦高挑子吓得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郎中到了棺材旁,对着里面的尸骨仔细看了一番,舒了一口气道:“县尊大人,这果真不是我的儿子!”
吴登瀛接口道:“如此甚好。”连忙向他走过去。
沈郎中指着棺材里的尸骨道:“这死者是高个子,比我家儿子要高出一头。死者左踝骨上面一点曾经折断过,我们做郎中的只要稍微留意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了。从这情势上看,这人活着的时候走路还有点跛。我家儿子从小至大,连小伤都从未有过”
仓员外道:“这就好了,善人不遭恶事,理当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李泗道:“这下案子又没头绪了!”
沈郎中回头朝他望了一眼:“你说什么?”
李泗一下子觉得这话不妥,吓得一伸舌头,连忙站到了臧山后面。
第82章 保自身和盘托出 护亲人一肩担承【1】()
几朵轻云从太阳底下漂浮而过,阳光尽情地挥洒下来,使人感到春意融融,无限惬意。
吴登瀛对仓员外和沈郎中道:“你们两位老人家平时难得一聚,今日本县做东,和两位前辈小酌一回,如何?”
仓员外一听,心存感激,忙道:“大人说笑了,不论怎样,到了寒舍,哪有让客人做东的道理?确实已有多时未和亲家相遇,今日正要敬他几杯。”
沈郎中明白他们的意思,道:“我这人不善言辞,只知道到了我家该我招待,到了他家由他做东。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不知道如今方儿到底身在何处,叫人始终放心不下。”
见沈郎中言语间神色仍然有些黯然,吴登瀛劝慰道:“老先生尽管放心,我暗中察看,老先生福份甚高,一生太平。由此推断,令郎不该有什么不测,一年之内定当有佳音回来。”
仓员外道:“有了知县大人的话,亲家就该全然放心了。别的不说,就凭眼前的,大人只是路过而已,就能知道沤田里有具骷髅,谁能有这样的能耐啊!”
吴登瀛道:“老员外不可谬夸,这具骷髅到底是何人,为谁所害,现在还全然无数呢。”
仓员外道:“知县大人神明之至,案子最后一定会真相大白。”
“如若不能将这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