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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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喘息声,母子僵持了许久,赵王妃才坐回原处,冷笑片刻道:“好了伤疤忘了痛,若是上次不是娘处处护着你,为你拼死遮拦。你当年险些就被那对儿母子算计了去。你那时还那么小,那二十板子,险些要了你的命!娘为了救你你当年发誓,不会让娘失望,处处事事要听娘的话,难不成你都忘记了?你在你父王眼中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
提起短处,景珏的心头一紧,记起了冬日里那想来都心惊的一幕,大哥景珣是庶母桂氏所生的赵王府长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嫡子。桂氏是赵王的贵妾,娘家是保亭大将军府,身份尊贵。这段姻缘,还是皇上指婚,桂氏青春年少,嫁来赵王府处处拔尖争宠,曾经一度挤兑得景珏母子举步维艰。赵王妃有苦难言,为了保护景珏,才将他送去外公府里读书,躲开桂氏的构陷谗言,即便如此,赵王对景珏还是冷冷的不屑一顾。及至景珏十一岁时,文武双全,格外出众,赵王才对他青睐几分,桂氏就设计在赵王面前陷害景珏,说他背地里对赵王颇有微词,不孝忤逆,赵王大怒,
怒着吩咐人将景珏拖去庭院笞责二十,这倒也罢了,还在板子中动了手脚,打算要了景珏的命,借刀杀人。
第515章 争缘2()
亏得赵王妃识破,为了救景珏,她闯赵王书房,不惜用头撞门,满脸是血,额头的伤疤至今还清晰。
提起往事,景珏的气焰弱了几分,赵王妃冷笑一声说:“孽障,你自去吧!生死由你!你父王正为了朝局烦心,因六皇子的事儿,如今他内外受埋怨,正噎堵了一口怨气无处发呢。你自己探头去送打,你就去!听闻,他打发人去把那对儿母子接回府来了,晌午就到了。”
赵王妃越说越恼,变作委屈,反是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景珏一惊,往事噩梦一般才散去,如今又飘来眼前,反是逼他不得不同仇敌忾了。
春旎,他满心的亏欠,他的一颗心早已死,娶什么女子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是他不想亏欠什么人,亏她的,他一定会还她。
景珏这才回身,扮出些许笑脸,涎个脸凑过去摇着母亲的衣袖轻声道:“怎么说哭就哭了,我同你一心的,你又不是不知?父王娶了那么多房小妾,巴不得看母妃你哭得花容凋萎才快意,看看,眼角皱纹都哭出来了,莫哭了!”
赵王妃这才打掉他的手,赌气道:“你来做什么?去寻那丫头去呀!”
景珏嬉皮笑脸的哄了母妃几句,赵王妃这才恨恨地说:“娘何苦不想周全你的好事,只是门第悬殊,是那丫头无福。你好端端的不要同她纠缠害了她,毕竟那是我娘家的亲甥女。说起旎儿这丫头,其实娘也喜欢得不得了的。可是你小姑父去的早,家道中落,你父王的严厉,哪里会真的应准这门亲事?前有狼后有虎的,那女人一回来,定然拿此大做文章,你娶旎儿过府,反是害了旎儿。搞不好碰个头破血流,害人害己。你总不想看到旎儿在府里日日心惊胆战,处处指背的过活吧?你是行伍中人,一年到头在府里能有几日,你让旎儿日日面对她吗?”
王妃探寻的目光望着儿子,似在探查他二人的私情有多深,心里也有几分含糊。丝毫从未听景珏提起过方春旎,如何突然就干柴烈火般不可收拾了?
景珏淡然一笑,似在自嘲说:“本也没什么,旎表妹或许根本心里没我,不过儿子是自作多情。更何况,儿子是娶个续弦,她好歹是黄花大闺女。”他咬牙冷冷道。
见儿子软了下来,赵王妃叹息一声说:“娘何尝不知道你的心里的苦,媳妇不是你所想的,可是你贵为世子,诸多的事儿是不能随意的,你父王何尝不是如此过来的?”
景珏点点头,满眼痛苦说:“儿子还是相信,人定,胜天!”
“痴儿,你还是冥顽不灵。”赵王妃无奈说,“你小姑母的性子太过好强,不然,让旎儿为贵妾,以图将来,倒是使得的。”
景珏慌忙摇头,但是变作默然无语。
不知沉默多久,他忽然仰头凛然道:“儿子空担个小世子的名分,十二岁起就浴血沙场,南征北战,回头看看,一无所有,竟然连个心仪的女人都留不住,反不如那市井浪子活得潇洒。若是如此,儿子情愿不要这虚名,不做这什么世子,带了表妹浪迹天涯了去!”
话音才落,赵王妃一记狠狠的耳光抽在他面颊上,旋即更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渐渐的,无助的啜泣声响起,赵王妃搂住了儿子在怀里终于哭出声来:“珏儿,娘这一辈子别无所图,就指望你了。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混帐的话,难道娘养你二十年,都不及那旎丫头在你心头的分量吗?”
景珏忍了泪无语,落寞的跪坐在地,冰冷的面颊上毫无表情,他哽咽道:“娘,这王妃的名分对娘真的如此的荣耀?为此娘要忍气吞声,为此娘还有强颜欢笑为了那大度的贤名,任由父王身边那些妖精兴风作浪!”
一句话仿佛戳去了赵王妃的痛处,她落泪又咬牙托起儿子的面颊咬牙说:“那你就给娘争口气,待你日后做了赵王,任你娶谁,无人能拦阻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痴儿,莫争在一时。府里那么多兄弟,如今大浪淘沙般只剩了你在你父王身边得宠,府里谁个不看了你父王对你的器重而眼热呢!”
景珏仿佛心有所动,却黯然道:“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古人的话果然不假,只是,待到成名之时,旎表妹她,怕早已花落谁家,绿树成荫子满枝了。”
赵王妃直起身子宽慰他说:“娘无法成全你这桩婚事,但是娘倒是有法子让那旎丫头一世不嫁去等你。可是,就怕到时候她人老珠黄,你早已看她不入眼了!”
景珏诧异地望着母亲,仿佛觉得这话冰冷可怕,冷不防一脚踩进了冰潭水,令他一个激灵,忙侧头说:“我的事儿,娘不必再问。”
景珏垂头丧气的从母亲的寝殿走出,在殿外驻足叹气,仰头望天,仿佛天色都灰蒙蒙的没了生气,几抹云絮死一般的沉寂。他狠狠捶了廊柱,却见小厮笑儿探头探脑地望这这边。
“猴崽子!一双贼眼看什么呢?”景珏心里正没好气,恼得骂一句。
笑儿四下看看左右无人,猫个腰溜过来低声说:“世子爷,韻荣小五爷过府来了,巴巴的在启明斋等了爷半晌了。”
“他来做什么?”景珏不厌烦道,瞟一眼笑儿一脸窃喜的模样问,“笑得什么?”
笑儿忍俊不禁捂住嘴说,“爷是没见到呢,韻荣小五爷那张白净的小脸,被抓花了,还拿话搪塞奴才们说,是国公爷夫人养的那只长脚暹罗猫给抓的。鬼才信呀!不定是被杏花巷里哪位姐儿起了醋意挠的呢!”
韻荣小五爷的祖父是当今的荣国公,昔日开国的元勋之后,祖上的荫庇,让韻荣就是个玩鹰走马遛鸟逛窑子的花花公子。景珏同他泛泛之交,只是往年从边关归来,在京城里去潇洒寻欢作乐排遣消闲时,才会记起他。
第516章 诈婚1()
韻荣这一代早已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定边领兵的才能,倒是韻荣的几位叔父颇是头脑活络,因掌管过江南盐道,如今银号茶铺遍布天下,府里阔绰无比,子弟更是挥金如土的挥霍,仿佛家有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景珏听了一笑,做个虚踢的姿势骂:“你个兔崽子,定是拿了他不少好处,才巴巴的顶个大日头在这里学狗蹲坑儿呢!”
笑儿一拍头跺脚说:“世子爷可是冤枉小的了。小得生是世子爷的奴才,死是世子爷鞋底下抖部落的灰。任他小五爷打点出个金山银山来,奴才也不会动半点偏心思的。”
只一提这金山银山,景珏的心头一动,手里甩弄个扇子说:“去,咱们去看看,什么暹罗猫挠花了他一张花旦脸儿!?
景珏先去更衣,换做燕居的衣衫,随了笑儿进到含香堂小院时,藤萝架下秋千架旁传来一阵笑语。他定神一看,果然是韻荣小五爷同几名丫鬟在说笑,几名小丫鬟见他嘴里摸蜜一般的甜,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亲热,打赏又是阔绰,人也俊俏,就乐得同他搭讪着。有人掌扇,有人轻轻推着秋千架,有人递茶奉水。
直到景珏咳嗽一声,丫鬟才愣得闪去一旁躬身地尊一句:“世子爷吉祥。”
“哎呦,可把珏小子你给盼来了!”韻荣跳下秋千奔来,一把拉住他就向厅堂里拖,一边急匆匆地对他耳边说:“上次你托我给你打听的事儿,妥了!”
景珏原本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却被他一句话抽紧了筋骨,眉头一样问:“果然?”
韻荣小五爷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才凑去他耳边低声说:“那个铁驼子,沙俄鬼叫它红衣大炮,那个铁筒子叫炮膛,里面有个什么引子,就那么一点火,轰的一声,能把京城四九门的城墙都轰塌一片,威力无比!”韻荣小五爷说着,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眉飞色舞。
“对,就是这个劳什子,可是把那个图给我弄来了?”景珏兴奋的一把擒住他的手腕追问,原本黯然的眼眸立时熠熠闪亮,仿佛一阵风撩起了将尽的火种,呼啦一下子蔓延开去。
韻荣小五爷跺脚说:“问了,怎么没有问?可是那些白俄红毛鬼佬佬狡猾无比,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我六叔父说,那红衣大炮是人家俄佬水晶宫里的定海神针,才不会轻易给咱们呢。便是打探这些消息,都没少使银子呢。兄弟仗义,就替你问到此处了,若再向下打探,怕是给多少银子我六叔父都不肯了。”
景珏正被他的喜讯燎得心内痒痒的,其肯罢休?他又追问了几句后,韻荣小五爷无奈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图纸递给他说,“给你,看你那猴急的样子。前番你那如天仙般的媳妇去了,都不见你急成这般田地。”
景珏一把抢过来那图纸铺在石案上精心地看着,手指在那图上一点点的逡巡,口中喃喃道:“是它,就是他!一点不差的!”
风拂过,吹来几点金黄色的桂花打落在图纸上,景珏生怕点染玷污了图纸,轻轻的将桂花吹去,更用手指去弹开一枚粘附在纸上不动的桂花,可见他对这图纸的珍视。
韻荣静静地立在一旁打量他,见他一袭玉色素面锦袍泛着柔和名贵的丝光,腰扎玉带,几分悠然中,只那眸光炯炯有神。
看着景珏爱不释手如获至宝的样子,韻荣掩口笑了,挖苦着:“痴傻了不是?人为物役。这个铁驼子冷冰冰的有什么好玩。走,陪我去万花楼风流快活去,你可是应了我的。”
景珏一把合上图纸问:“还有吗?若是能搞来那图册,我定有重谢。你但凡提,我是有求必应!”
韻荣坐回那秋千架上轻轻晃个身子说:“我更有何求?若说钱财,我不稀罕。你偌大一个赵府看似风光,可你那廉洁勤俭的老子,再有那严厉的伯父皇上,切,泥胎金身的佛,表面风光罢了。”韻荣小五爷紧摇了几下手中的泥金折扇。
只见景珏忽然沉默不语,似被戳中要害,露出一分窘意,他旋即自嘲的一笑问韻荣:“你就难保日后没个求爷的地方?”
见他不快,韻荣才摆摆手说:“你我兄弟,耗那个虚礼做什么?也不必拿腔作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