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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望族闺秀-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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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贵妃只剩了笑,笑过一阵,则是叹息。竟然如一针针扎去了棉花里,不痛不痒毫无感觉,令她这操针的人都没了兴致。

    “哎!”她长长一声叹,低垂了眼打量她问:“谢阁老和谢中堂父子,可都是天下文人的楷模。想必谢大姑娘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吧?”

    流熏的眼儿更是低垂,应着:“臣女略识得几个字,不至做睁眼瞎罢了。”

    “嗯,既然是读过些书的,你可曾听说过唐朝唐太宗的那位杨妃的轶事?”怡贵妃问。

    若是古人轶事,必定是野史,提到野史,是谢府不许子弟枉读的。虽然流熏私下也看闲书,但怡贵妃面前,她还是要故作糊涂的说:“臣女孤陋寡闻,望娘娘赐教。”

    怡贵妃唇角一勾,眉峰中更透出一抹凌厉的笑意娓娓道来:“据说,那位杨妃娘娘本是隋炀帝的女儿,也是前朝大隋金枝玉叶的公主。当年唐高祖李渊灭了大隋,唐王的次子李世民和四子李元吉都中意了这位公主,可这位公主眼拙,偏偏相中了四皇子李元吉。也不知如何一时眼拙,棋错一步,步步皆输呀。后来,李元吉玄武门事变被李世民所射杀,这位前朝的公主,只能弟媳委身给二伯做了妾,就是杨妃,一女事二夫,不止她被世人耻笑,就是她所生的儿子蜀王少年才俊,也受她这娘的牵连。生母名声狼藉身份低微,空负他满腹才华被皇上钟爱,却与皇位无缘,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惨死。唉!所以说,这女人最是不能糊涂,瞎了眼,日后贻害终身呀。”

    怡贵妃徐徐端起一盏茶,低眼打量那缕热腾腾的轻烟徐徐云雾般飘散,娓娓絮絮地道来,说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嬷嬷和宫娥陪笑着随声附和,一唱一和的,都是说给她听。是劝她要当机立断,不要跟错了主子。话是说给她,明里暗里是要她转告给祖父和父亲吧?谢家要当机立断保定新君,看来六皇子对夺嫡一事志在必得了。

第50章 嚣张() 
若是寻常女子,怕早被怡贵妃一番下马威吓得不知所措。流熏垂个头,口里虽然喏喏,神色中透出几分惴惴小心。

    “如何,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听懂本宫的话。”怡贵妃见她不语追问,透出一脸的嚣张,这番话太过猖狂了。

    宝鼎香炉里泛着袅袅的沉香气,浓香甜腻中却掩饰不住一股凉寒,似是加了瑞脑。流熏深深嗅了嗅,一时间心神仿佛更是沉静,仅存的一丝惧意和惶恐也随了这扑鼻的香气散去。

    再抬头时,流熏一扬小脸透出几分娇憨稚气:“娘娘这个故事听来真有趣,臣女还是头一次听呢。可比戏文有趣多了。不过,关于那位太宗皇帝,臣女只听过一个轶闻是唐朝的,猜想娘娘也必定听过就不好班门弄斧了。”

    怡贵妃见她笑意里透出几分憨态,看来自己一番话她竟然没有听懂,反当个典故听去过耳权作一笑了,看来也是个冥顽不灵的东西。

    她面色就渐渐冷沉下来,透出几分败兴丧气,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无奈地悠悠摆手,慢悠悠说,“那就说来听听吧!”

    流熏微微抬眼,笑盈盈地说:“听说大隋被唐王所灭,隋炀帝的萧皇后也在国破家亡后流落去了突厥番邦,多年后被唐太宗皇帝接回皇城,太宗就破例为萧皇后准备了一场盛宴接风。宫殿大内四处宫灯高悬,美人缓歌缦舞,席上珍馐美味。太宗自己在席间也觉得有些铺张,就问箫皇后:‘依卿看,眼前这盛宴比起隋宫当年的排场如何?’。隋炀帝荒淫无道,日日笙歌达旦是令人发指的,隋宫夜宴时,廊下高悬的不是宫灯,而是一百二十颗硕大的夜明珠;殿前焚烧的篝火是用上好的檀香木,一夜能烧尽檀香木二百车萧皇后听了太宗皇帝如此问,就从容地答道,‘陛下一开国的盛世明君,怎么能同隋炀帝一个亡国之君来比?’”

    流熏话音到此,顿了顿说:“当今圣上八岁登基,平三藩靖四海,文治武功,早已非唐宗宋祖能比拟的?便是皇子储君,又岂能是前朝诸王所能比的?”

    她淡淡一笑,眼见怡贵妃看着她的面色渐渐铁青,透出几分尴尬和惶然。

    俨然怡贵妃刚才一番话引古喻今,将六皇子比拟成当年的唐太宗,让她以杨妃为前车之鉴,如今她巧妙的用萧皇后一番话来为自己解围,也希望怡贵妃能明白这段典故的深意,不要嚣张太过,自作聪明了去。

    怡贵妃打量她,只觉得那双幽黑的眸子里一道光影如剑,眸光深不可见底。烛光摇曳中,那眸光忽隐忽烁,倒令她心头一抖,霎时记起一个人来,不觉一个寒战,手指都有些冰凉。

    她定定神,冷冷笑笑,手下用力,卧在她膝上的玻璃眼琉球猫儿喵的一声叫,蹿身跳下去跑走。

    “不知好歹的孽障!”怡贵妃压抑不住怒气起身掸掸被猫儿爪子挠跳丝的百鸟满绣的大襟,又渐渐缓了缓神,展露一抹笑意打量流熏说:“果然是谢家的女儿,口舌伶俐!”

    “谢娘娘谬赞!”流熏极快的随口谢恩,一旁的宫娥嗽嗽嗓子瞪她一眼,旁边的小太监小贵子的袍襟簌簌颤抖,用手频频去拉拽流熏的衣袖,示意她慎言。

    出了宫,流熏长舒一口气,雪霁天青,瓦蓝的天空上一抹浮云,天边一群雀儿盘旋在枯树上,时高时低。

    大安子忙引了流熏在廊下擦把冷汗跺脚说:“姑娘,可是吓死奴才了,祸从口出,你逞得什么能呀?”

    流熏糊涂地问:“哦?是娘娘问起典故轶事,我想,若故作不知,岂不是欺瞒娘娘吗?难不成我的话可有什么不妥?”

    只她心里想,这六皇子当不上储君,怕是多半败在他这位故作聪明无知跋扈的母妃身上。因是心知前世里那场命数,六皇子同皇位无缘的,她对怡贵妃也不十分恐惧,唇角掠过冷冷的笑,问大安子:“公公,咱们这是向哪里去?”

    “前面,去给端贵妃谢恩请安去。”大安子一脸落寞,口中嘟哝着,“败兴,这些日子怡贵妃出手阔绰的,逢人来就打赏。可今儿大子儿都没赏一个。”他瞟一眼流熏,分明责怪她惹怒了怡贵妃,牵连了他的好事儿。

    流熏佯作不知,仰头望天,见夕阳西下,在殿堂积雪上沐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分外刺目。

    忽听一声吆喝,“怎么耽搁了这许久,皇上怪罪了,打发奴才们来催呢。”

    前面匆匆跑来两名小太监,吆三喝四的迎上来。

    一听说是皇上怪罪,大安子和小贵子都显得恭敬了几分。

    两名太监陪个笑同流熏见个礼说:“谢大小姐,这边请吧。”

    “急什么,这不,才从怡主子、宫里出来,耽搁了。”大安子无奈地说,懒散的瞟一眼身后高高的宫墙。

    “哎,都说端主子好性子,原来也等不及坐不住冷板凳。冷风往皇上耳边一吹呀,害得我们兄弟跑断腿儿。”两名小太监抱怨着,原来是端贵妃不快了。

    流熏心想,怡贵妃留住她说了那么多点拨的话,怕是有意拖延她,惹得端贵妃被怠慢不快吧。心里不由一笑,看了宫院深深,人心更是深不可测。

    “得,快走吧。不然去晚了少不得挨板子了。咱们就抄近道,从湖面滑冰车轿子过去。端贵妃一早把十二殿孝敬她的冰车轿子都赐来接谢大姑娘了。可见隆恩呀。”小太监话音幽幽的,神秘的一笑。

    大安子诡诡地一笑问:“如此说,端贵妃那边也是巴巴的候着谢大姑娘呢?”

    “嗯,可不是吗。”瘦高的太监酸酸道,又吩咐他们,“你们回太后跟前去复命吧,这里不用你跟着了。”

    不容分说就护送流熏穿廊绕院地向前,一面说:“端妃娘娘是个大度的,可也不容如此的怠慢呀。听说,因等着姑娘去谢恩,端妃娘娘本是要去看望病重的杜美人,都没能去。在宫里等着姑娘呢。”

    大安子乐得应了声退下,小贵子却随在流熏身后担忧的提醒:“姑娘慢些走,雪地路滑,跌倒了脏了衣裙可就失礼了,一步步走稳了,不出差错还是要紧的。”

    流熏回身看他一笑,分明见小贵子面色中透出几分迟疑,心头不觉一凛。

第51章 冰车轿子() 
绕过长廊,过了一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湖面,隔分了南北宫院。

    一阵寒风掠过湖面,流熏紧紧狐皮披风,打个寒颤,见湖边垂柳干枯的枝条轻轻摆动,一片萧疏的冬景。

    “姑娘请这边行!”小太监们引了流熏下到湖边,冰面上停了一乘小冰轿。轿身是青呢面,看似寻常,只是轿子底端绑了两条光滑的竹杆,下面是尖利雪亮的冰刃,好让轿子在冰面行走如飞。轿子后插了几面小旗,迎风招展。这不过是民间的冰爬犁,记得儿时在郊外别院小住,大年节里,珏表兄还曾带了她兄妹几人去堆雪人,坐这小狗拉的冰爬犁。但还是头一遭见到有人将轿子改装成冰爬犁。

    “姑娘请上轿!”小太监让着流熏上轿。

    丹姝打量着眼前的冰车轿子担忧地问:“这东西,冰面上行走,若是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小太监一扬眉不快地抢白她:“你这丫头,不识好歹,这可是咱们端主子的冰车,可是十二爷亲手为端主子扎的,皇上还赞不绝口十二爷的孝心独具呢。端主子平日坐了这乘冰车轿子行走宫院,少了多少脚力周折呀。”

    “可是这冰面”

    “丹姝,放肆!”流熏呵斥一声,回眸深深递她个眼色,吩咐说,“若你胆小害怕,就在此等候,不然去祖母身边等我。”流熏心想,即便是此行危险,也须得有人回去给祖母报信。

    她目光四下巡视,宽阔的湖面一望无际,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竟然空无一人。

    她再望那两名揉着鼻子冻得跺脚连连的两名太监,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谢大姑娘,谢大姑娘!”小贵子挥个手奔来,气喘吁吁地来到她面前说,“大姑娘把这个东西落了。”

    流熏一看他伸手,竟然拿出一枚赤金的太平通宝,不由一怔。这太平通宝,八成是替小贵子和太监们解围时撞翻的箱子里散落出来的,可她并没有去拾。难不成小贵子要对她暗示什么?

    “有劳贵公公了,可巧了,流熏能否请贵公公送丹姝先去太后宫里我祖母身边?”

    小贵子喏了一声,打量流熏,眸光似会说话,深深递她个眼色叮咛:“姑娘,冰上滑,仔细不要崴了脚,若是崴了脚,怕是就走不动了。”

    他说罢带了丹姝离去,流熏扶着小太监的手徐徐下到冰面。心里在寻思小贵子的话,崴脚,脚不能行再看看眼前的湖面,一阵北风吹起湖面积雪,如迷雾飘转眼前。

    心头一阵狂悸,更是不安。难道前路凶险?她深深抿唇,难道这冰车轿子有鬼?

    端贵妃,冰车轿子,十二皇子景璨

    只在想起那个名字时,一张顽劣绝美的面颊似晃在她眼前,流熏恍然大悟,莫不是这疯疯傻傻的十二皇子憋了要在今日报那火烧聘礼当众出丑的一箭之仇?

    这冰车轿子不宜上,耽搁了去给端贵妃谢赏又是罪过,那眼下如何能免于责难呢?

    她脚步放缓,灵机一动。

    眼见到了湖边,两名小太监纵身跳下湖面,伸手去搀扶堤边的她,“请姑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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