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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非我无道-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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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许负心醉心稻种,只盼他日天下无饥馑,又有盗幽盗亦有盗,大敌当前,挺身而出。因此许盗二人,亦是自家的楷模。

    世人常叹生活困苦,前途茫茫,却不知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世道艰难,本是常情。若是心存大志,眼前这点困厄,不过是浮云薄雾,若是醉生梦死,哪怕是家有万金,顷刻间也败得干净了。

    秦忘舒这几日在燕谷之中,已渐渐立下仙修之志,发愿读遍天下书,走遍天下路,将归藏经补充整理齐全,以惠泽后世有志之士。此愿发得极大,想来实现极难。但正因为目标远大,就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虽不知成功之日要等到何时,但他日功成之时,却又不知是怎样的欢喜了。

    走了约十余里地,前方现出数截断壁残垣,秦忘舒知道此地名叫莒城,城中约有千余户人家。值此大寒天气,城中行人稀疏,秦忘舒这一路行来,也没见着几人。

    秦忘舒暗道:“南行十三里,东郭女投缳,那是说莒城东郊有女子上吊自尽了,事关人命,无论怎样也要去瞧瞧。”

    正想向东行去,只见街上奔来了一群孩童,嬉笑着向南郊跑去,口中叫道:“那个呆子还在呢,快去瞧瞧。”如一阵风般地去了。

    秦忘舒也不理会,径直向东行去,出了莒城之外极目瞧去,只见漫天白雪,草木肃瑟,哪里能瞧见人影。

    秦忘舒不得不动用灵识去探,灵识刚刚一动,猛地探到一座山峰上坐着一名女子,只因那女子一动不动,身上尽被白雪覆盖,秦忘舒刚才竟不曾瞧见。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这女子神色恍惚,莫非是要跳崖?”

    他此刻也不及计较跳崖与投缳大相径庭,更不及讥讽邹公再次算错,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将赤凰刀祭起,纵身一跃,就到了空中。

    身子刚刚纵到空中,猛地瞧见山脚下一座密林里,一名女子正将一根麻绳系成环扣,就将要脑袋投进去。

    秦忘舒这下子左右为难起来,一边是女子投崖,一边是女子上吊,却该去救哪一个?

    灵识再一探,心中已有计较,原来上吊的女子乃是一名凡俗百姓,投崖的女子身上真气流动,赫然是玄功之士。

    秦忘舒大喝道:“崖上那位道友,莫要想不开。”身子向下一沉,就向那投缳的女子扑去。

    林中女子瞧见人来,心中一慌,身子就吊将起来。秦忘舒来得极快,也不需取刀割绳,掌风到处,麻绳立断。这是他近日炼成的五焰诀,若用来诛杀修士,或许难逞其愿,若用来割断绳索,自是轻而易举。

    那女子做村姑打扮,年约四十余岁,麻绳一断,此女就伏在地上大哭起来。秦忘舒哪见过这种情景,只做没理会处。忽觉身边白影晃动,已多了一人,正是刚才痴立危崖上的女子。

    这女子身着月白衣衫,生得娇小温婉,瞧其面上虽有泪痕,但抬头瞧见秦忘舒,却不忘一笑。秦忘舒也急忙微笑示意了。白衣女子就俯下身来,轻抚那村姑的后背,道:“姐姐,你遇到何事,怎地就想不开?天下之大,哪里没有活路?”

    村姑哭哭泣泣,说的尽是北地俚谈乡语,秦忘舒也只听出个大概,原来这女子的丈夫赌输了钱,回来就找妻子发泄,村姑一时想不开,寻了个根麻绳,就想来这里寻个短见。

    白衣女子笑道:“我道是怎样的大事,就值得去死?这世间的男子,都是口硬心软的,他若知你寻个短见,心中还不知怎样懊恼。你便能丢下他,难不成就舍得家中的孩儿。”

    一句话说得那村姑一怔,道:“我才不信他会懊恼,他常说我死了才干净,也免得在他耳边絮叨。”

    白衣女子道:“这样的气话怎能信,我这里有些银钱,你拿去沽些酒菜,一家人欢欢喜喜,到了明日,这事可就过去了。”说罢取出一锭银子来,瞧得那村姑双目发光,却不敢接,还是白衣女子递到她手中,村姑才千恩万谢起来。

    女子又劝了几句,村姑手中紧紧捏着银子,欢天喜地地去了。

    秦忘舒等那村姑走远了,便道:“姑娘,此事原是那位大姐的丈夫错了,你怎地反倒劝她忍气吞声?”

    白衣女子先揖手为礼,方才道:“大修,夫妻之间,若是若强分个对错,那何日才是个头,不打不骂不成夫妻,外人也只好和个稀泥。”

    秦忘舒道:“道友如此聪慧,想来也不会去寻短见了,哈哈,这次可是他错了。”

    他只笑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只因白衣女子虽不曾上吊,刚才分明有人投缳,细细想来,邹公竟是算得一丝儿不错了。

    白衣女子面色一红,道:“原来大修刚才误会我也会寻短见了,劳大修费心,小女子心中好生羞愧。“

    秦忘舒奇道:“我瞧你刚才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不想竟会错意了。“

    白衣女子道:“实不相瞒,小女子的确为了一件烦恼,我原有个师弟,只因行差步错,受了师门责罚,被打碎灵根,废去一身修为。他原是心高气傲的,受此打击,竟是一蹶不振了。我劝了他多日,他也是不听。“说到这里,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秦忘舒道:“姑娘善解人意,兰心慧质,妙语足以解颦,怎地就劝不了你的师弟?“

    白衣女子苦苦一笑,道:“别人的话,他句句都听在心里,偏偏是我的话,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了。看来这女子与她师弟之间,已不仅仅是师姐弟之情,而是另有一种情愫掺杂其中。

    说来世人有一桩可笑处,亲朋家人的话往往是听不进去的,只当是来哄他的。遇到素不相识的外人,觉得既是萍水相逢,自然是立场公正。反倒能听得进劝,这叫做远香近臭。

    秦忘舒暗道:“邹公上的判词是说我今日要救两个人,刚才救了一个,第二人莫非就是这女子的师弟?既然有缘遇到,好歹也帮她一次。

    便道:“既然他不肯听姑娘的话,不如我去试试?”

    白衣女子大喜道:“大修若肯出手施救,沈天钥感激不尽。”说罢盈盈下拜。

    秦忘舒慌忙摆手道:“我也只是勉力一试罢了,就怕你师弟倔强,也肯听劝。”

    沈天钥道:“大修慧眼如炬,洞悉世道人情,师弟必会听你一劝的。”

    秦忘舒问起详情,沈天钥眼圈儿一红,道:“本是不敢相瞒,但此事关碍师弟清誉,小女子着实不敢多言。”

    秦忘舒道:“这也就罢了,不过就是犯了宗规,被清理门户逐出宗门,这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天下之大,哪里就没了出路?”

    沈天钥喜道:“大修有此一言,必定能劝得师弟回心转意,斗志重燃了。”

    秦忘舒问道:“你家师弟现在何处?”

    沈天钥闻听此言,两行清泪又流将下来,道:“就在这莒城南郊一处坐着,他来到这里,已有三日了,就坐在那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你瞧这风雪这般大,他刚刚受损的身子,哪里能经受得住。”

    秦忘舒心中恍然,刚才街上有群孩童,欢呼着向南郊去了,口口声声去瞧呆子,看来孩童口中的呆子,就是沈天钥的师弟了。

    他对沈天钥道:“你就留在此处,我若寻见了他,只当是路过,定要劝得他回心转意。”

    说到这里,心中已有计较,将手中的酒壶提起来喝了一口,大步向莒城南郊走去。就见那大雪越发下得紧了。

第70章 怎忍就此去() 
秦忘舒大步走回莒城,沈天钥虽在后面跟着,却不敢跟得太紧。如果被师弟瞧见自己与秦忘舒是一路,或许秦忘舒的话师弟也不肯听了。

    她其实也未必就相信秦忘舒有办法说服师弟,她不知道秦忘舒的来历,也不知道秦忘舒的名姓,自己根本没理由相信他。

    更何况哀莫大于心死,师弟的心情,她虽不能完全体会,却知道他心中的那种绝望。正如她这几天的心情一般。

    只不过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如果秦忘舒没有出现,或许她真会从高崖上跳下去。人类为了生存,往往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但奇妙的是,人有时候却恨不得就此死去。只因与心中的那种绝望和痛苦相比,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沈天钥走进莒城之后,就不敢再跟上去,或许是因为秦忘舒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竟然没有勇气早些知道结果。她跪在雪地里,心中默默地向天地祈祷。只要师弟能回心转意,只要师弟能变成以前那个样子,无论她承受怎样的苦痛,她也是甘之如饴。

    如果师弟无法回头,那就让这场大雪将她埋葬吧,除了师弟,她已生无可恋。

    秦忘舒大步走向南郊时,已用灵识远远地去探那位落魄的年轻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知道自己看来起来太过年轻,毫无说服力,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此刻洋溢着的勃勃生机,正与那位年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沈天钥的师弟以前必定极为骄傲,极为优秀。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从云端中堕落下来的时候,才会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勇气。如果自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他说话,沈天钥的师弟只会更加地封闭,更加地反抗。

    因此秦忘舒行走之际,就扯碎了衣衫,扯乱了头发,再将半壶麦酒浇在身上,再在泥地里打了两个滚,片刻之间,他就变成一个落泊的醉汉了。

    孩童们的嬉笑声远远传来,秦忘舒不用去瞧,就知道孩童们正在用雪团泥块丢向泥地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只是眼神已经空洞无光,雪团泥块丢在他身上,他已是浑若不觉。他坐在泥地里,双腿已被融化的冰雪复又冻住。也许再过一晚,他就会被生生冻死在这里。不过他显然不在乎。

    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在乎,又怎会在意身上的寒冷,别人的羞辱。但秦忘舒知道他心中一定还有牵挂。

    如果他心中没有牵挂,他早就有几百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之所以坐在那里,是因为他不放心,不甘心,丢不下。他想找到一个办法解决自己的心结。

    秦忘舒冲着孩童们大喝一声,孩童吓得惊呼四散。秦忘舒斜斜地瞧了那个人一眼,脚步踉跄着走了过去,身子尚未靠近,一股浓浓的酒气就袭了过去。

    这人正是林天奇,只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师姐沈天钥,怕是没人能认得出来了。

    他在三清宗忏悟堂中道出刺杀秦重一事后,立时就被宗门关押,三天之后,宗门的处罚颁出:打碎灵根,逐出师门。在这其间,没有人替他求情。就连他往日视他为掌上明珠的师父,也投来愤怒的目光。宗门诸位前辈,更是失望之极。

    林天奇不肯承认自己错了,他虽杀了秦重,但却拯救了大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这怎能算错?

    但是他很快知道,大陈国自秦重死后,就纠集人马施以反击,将大晋军十余人马杀得了个片甲不留,兵锋所指,直抵太岳关前。

    林天奇听到这个消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如果大陈国攻破了太岳关,大晋百姓又会遭遇怎样的命运。

    原来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可以轻易插手了,原来这世间就没有所谓的正确与错误。这世间上的厮杀争伐,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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