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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都梁家国五部曲-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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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瘫倒在地上。

    李二虎大吼道:“弟兄们,给我上。”他一马当先挥动着铁尺向青龙扑过去,他身后的弟兄们也都红了眼,纷纷亮出手里的家伙扑上去。青龙的手下也不示弱,立刻掏出各种凶器迎了上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蹲在墙根儿下的文三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空地上转眼间已经成了屠宰场,到处都有鲜血在喷溅,到处是一对对滚动厮杀的人,咒骂声,惨叫声,铁器的撞击声,钝器击中肉体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世界末日的降临……突然间,一柄短斧在空中翻着跟头呼啸而来,“砰”地砍在离文三儿头顶几寸远的墙壁上,短斧被弹了出去,碎砖末儿纷纷扬扬落在文三儿头上,文三儿霎时被吓破了苦胆,他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儿,竟然一个“旱地拔葱”蹿起三尺多高,转眼间已跑出了几十米远,顷刻,文三儿又突然掉头蹿了回来,他的洋车还在这里,这辆车就等于是他的命,宁可丢一条大腿也不能丢了车,文三儿拉起洋车没命地逃走了……

    一身商人打扮的徐金戈敲响了教子胡同8号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胸前挎着“汤姆森”*的国军中士,他向徐金戈敬了个礼问:“请问您是文先生吗?”

    徐金戈点点头:“鄙人文宜生,我在电话里和罗小姐约定的时间,麻烦您通报一下。”

    中士打开大门:“罗小姐在客厅里等您,请随我来。”

    徐金戈随中士走过天井,他仔细观察着这座宅院的建筑布局,发现这不是一座传统的中式四合院,而是民国初期盛行的那种中西合璧建筑风格的宅院。它的前院是中式平房,供仆役和勤杂人员、警卫人员居住。上次徐金戈来拜访文三儿,只观察了前院的布局,而无缘窥其全貌,这也是他下决心再侦察一次的原因。

    穿过一个月亮门便进入后院,里面竟别有洞天,花园里草木繁茂,地势起伏,一条木制中式游廊顺着地势环绕其间。主人居住的是一座两层小楼,小楼为全木结构,既有中国传统的斗拱、椽檩和飞檐,又有西式风格的宽大露台及落地式玻璃窗,显得不伦不类。

    徐金戈心想,难怪段云鹏这老贼看上了这个院子,这等排场不招贼才怪呢。再往深处想想,徐金戈也感到一种沮丧,国军中的现役将军恐怕得两三千人,一个少将的职位也许不算高,但如果每个将军都拥有这般财力,那么中国的军费开支恐怕有一半儿都花在将军们身上了。徐金戈听助手赵建民说过,自内战开始后,每年内战经费占总支出的80%,以民国三十六年为例,军费开支100亿元,而全年的财政收入只有17亿元,那83亿元全靠印钞机弥补。这也是政府下决心以金圆券代替法币的原因,而金融这东西是一头难以驾驭的怪兽,轻易动不得,政府本以为发行金圆券就能稳定货币,而实际效果更糟,今年8月金圆券代替法币时,法币的实际贬值率为抗战前的47万倍。而金圆券贬值的速度是多少现在还没有具体统计,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所有的印钞机在日夜不停地印钞票,作为政府来说,这简直是一种自杀行为。徐金戈心想,国家经济到了如此地步,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政府的高官们、军队的将领们肯定不会使用金圆券,政府关于禁止私人拥有金银外币的法令只能吓住老百姓,但吓不住他们,这些人才不会傻乎乎地拿金银去兑换毫无用处的金圆券。由此可见,这个国家的前途令人沮丧,一旦到了政府的法令都形同放屁的地步,其执政的合法性也就不存在了。

    罗梦云对徐金戈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三件套藏青色西服,头戴同样颜色的呢质礼帽,举止彬彬有礼,很有绅士派头。罗梦云暗自惊讶,洋车夫文三儿长得獐头鼠目、身材矮小,怎么会有这样一位高大强壮、相貌端正的表弟?据文三儿介绍,他爷爷和这位文先生的爷爷是堂兄弟,早先都是有钱人家,不过文三儿的爷爷后来学会了抽大烟,这一抽就把儿子和孙子的幸福生活给抽没了,自己虽然和文宜生是堂兄弟,但并无来往,不过是前些日子在大街上偶然相遇,才知道堂弟是做字画生意的,当时堂弟手里拿着刚收购的《兰竹图》,文三儿觉得眼熟,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是当年陈掌柜收的那幅古画儿。罗梦云不是个多疑的人,她生性善良,从不把别人往坏处想,从某种角度看,她并不适合做秘密工作,只因为罗梦云的上级考虑到她的出身背景和特殊的社会关系。

    罗梦云书生气过重,对社会的复杂性认识不足,在延安党校学习马列主义理论时她接受了这样的观点,最坚定的革命者来自于劳苦大众,而劳苦大众的思想感情最纯洁,最朴素,他们是未来社会的主人。那么文三儿难道不是来自劳动人民吗?按照上述观点,文三儿的思想感情也应该是纯洁的,朴素的。罗梦云想起自己曾经和方景林进行过一次讨论,方景林的观点似乎有些偏激,甚至还端出伯恩斯坦关于无产者的论述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在延安党校学习时罗梦云不止一次地想起方景林的话,她认为这是一种错误想法,其根源恐怕是出自方景林的非劳动人民家庭,她还打算找个时间和方景林讨论一次,帮助他提高认识,别的不说,那个伯恩斯坦可是马克思主义的叛徒,修正主义分子,这种人的话怎么能作为论据呢?

    罗梦云对文三儿的话并不怀疑,况且父亲当年和“聚宝阁”陈掌柜关于《兰竹图》的交道她是知道的,罗梦云甚至很感激文三儿提供给自己这样的消息。父亲一生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于收集文物字画,在罗梦云的记忆中,小时候父亲经常搬家,原因是父亲看中了某一件文物或字画,志在必得又一时钱不凑手,便卖掉宅院,罗梦云都记不得到底搬过多少次家了。她自己也喜欢中国字画,如果能把《兰竹图》买到手,一来可以了却父亲平生夙愿,二来可以使《罗云轩教授收藏品集》这部专著增色不少,何乐而不为?

    罗梦云向徐金戈伸出手道:“文先生,还劳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您请坐。”

    徐金戈曾仔细考虑过,罗梦云在民国二十六年抗战爆发时见过自己,时隔十一年她是否还记得?按常理推测,一般人很难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尽管如此,为慎重起见,徐金戈还是化了妆,将自己的相貌做了某种改变。

    徐金戈不愧是个好演员,此时已完全进入角色,他对角色的定位是一个只关心利润的商人,对其余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连必要的寒暄都免了,他显得心不在焉地和罗梦云握了手,开门见山地说:“罗小姐,画儿我带来了,请您过目,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在前面。首先,这幅画儿的来历是明确的,您当年大概也看过报纸,陈明泽把此画儿卖给了日本人佐藤,后因消息泄露,引起爱国民众的愤怒,陈明泽因为被火烧铺子而破产。这些都是您知道的,我认为您也应该知道以后发生的事,这幅画儿是如何落到我的手里,因为作为一个收藏者来说,他有权知道他将收藏的文物在此之前的流传轨迹,这也是判断文物真伪的一个重要凭据。”

    罗梦云微笑着回答:“哦,文先生真是行家,也是个负责任的商人,请您说下去,我很有兴趣听。”

    徐金戈掏出一支雪茄有礼貌地问:“对不起,我可以吸烟吗?”

    “请便。”

    徐金戈用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点燃雪茄,吸了一口,将烟雾慢慢喷向天花板,他必须要掌握谈话的节奏,既显现出一个商人的精明,又要表现出自己是个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富家子弟,文三儿关于堂弟家世的谎言都是出自徐金戈的授意。

    “罗小姐,还有一件事您可能也从当年报纸上看到过,从‘七七事变’到北平沦陷之前这段时间里,北平发生了一起重大杀人抢劫案,遇害人正是佐藤一家,大批财物连同这幅《兰竹图》一起失踪……”

    罗梦云点点头:“这些我也知道。”

    “那我简短些说,这是一个叫肖建彪的黑社会头目干的,此人在战前就从事贩*和走私之类的勾当,应该说是个职业犯罪者,此人劫得财物之后跑到了重庆,在抗战期间又勾结一批黑心官员从事走私活动,还截留倒卖盟国援助的物资。总之,这个人犯下了很多罪行,法院经过两年的调查取证,已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近日准备开庭审判他的案子。您知道,打官司是一件耗费财力的事,他要请律师,要打点各级官员,还要用钱去收买证人,所以他的家人就把这幅画儿卖给了我。”

    徐金戈打开楠木盒子,展开《兰竹图》请罗梦云过目。

    罗梦云当年见过这幅《兰竹图》,她还记得父亲鉴赏这幅画儿时的痴迷状态,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父亲早已驾鹤西去,无缘鉴赏这幅《兰竹图》了,罗梦云心中一阵酸楚,不由落下眼泪。

    徐金戈现在的身份是商人,他自然要用商人的思维去行事,商人是不在乎眼泪的,他关心的是如何把生意做成,因此他用一种毫无感*彩的口吻继续说下去:“好了,您已经知道这幅画儿的来历了,关于鉴定真伪的其他方法,我相信罗小姐家学渊源,会有自己的判断。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是价格及付款方式,您知道,此画儿在战前已经以三千大洋的价位成交,现在十一年过去了,价格翻一番应该是合理的价位,这是我的一口价,不容还价,这点还要请您原谅。”

    罗梦云点点头回答:“我承认,它值这个价儿。”

    “那么您认可这个价格,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可以,我不还价。”

    “罗小姐不愧名门出身,出手果然爽快,文某佩服,相比之下,鄙人倒像个市井小贩,锱铢必较,真不好意思……那么咱们谈下一个问题,也就是付款方式,我的条件是不收纸币,只收银圆,当然,黄金也可以,不知罗小姐是否方便?”

    罗梦云仔细看着画儿随口回答:“您的条件可以理解,我同意。”

    徐金戈站了起来:“罗小姐,我们可以成交了,按照规矩,这幅画儿可以在您手里放三天,三天之内您随时可以退货,如果没有什么异议,您应该在三天以后付款。”

    罗梦云也站了起来:“请文先生放心,三天以后我会请您堂兄将钱送到您手里,我不送您了,再见!”

第二十三章() 
北海夹道的惨烈格斗以死亡三人、重伤五人而告终,“东四青龙”的胸部被捅了一刀,造成了血气胸,差一点死掉。而李二虎的嘴上挨了一菜刀,这一刀砍得很阴损,是顺着嘴角方向横砍的,这一刀使李二虎的嘴扩大了一倍,两边的嘴角被劐开各两寸,整排的下牙也被砍掉,协和医院的一位大夫像鞋匠绱鞋一样才把李二虎的嘴修补好。

    这件事还没有完,打成这样双方仍然是谁也不服谁。“东四青龙”在病房里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去告诉李二虎,两个月以后在老地方见,大爷我打算卸他两条腿。”

    李二虎的回话也是豪气冲天:“李爷我除了对青龙的身子和脑袋没兴趣,其他多余地方一律卸光。”

    话虽说得都挺狠,但多少还保留一些理智,至少是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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