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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都梁家国五部曲-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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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天是谁去我那里想蹭饭?”

    “此一时彼一时也。”

    “这话怎么讲?”

    钟跃民无奈地坐起来说:“那时我拿你当革命战友,向你借粮,现在性质不一样了,好比地主向穷人施舍,咱人穷志不穷。”

    蒋碧云小声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求你?”

    “别,我不饿,才一天不吃饭,哪至于就扛不住了,我是想体会一下红军长征时的感觉。”

    蒋碧云细声细语地说:“钟跃民,我知道我今天伤了你,我向你道歉。你先吃饭,别的事咱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哪儿的话?你的粮食你有权不借,这是天经地义,用不着道歉。”

    蒋碧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哀求:“跃民,吃饭吧,我求你了。”

    “我真不饿,谢谢你啊。”

    蒋碧云突然爆发了:“钟跃民,收起你那套自尊吧,你以为就你有自尊?为什么就不关心一下别人的感受?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的傲慢劲儿,那种浸到骨子里的傲慢。”

    钟跃民疑惑地看着蒋碧云:“你没犯病吧,干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是我看不惯你,我对你们干部子弟有成见,1966年的‘红八月’,你们抄家、打人,不可一世,当灾难触及你们自己的家庭时,你们就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甚至以流氓自居,嘲笑一切,以示自己与众不同。”

    “你可以有自己的看法,可你干吗又给我们送吃的,是想嘲笑我吗?”

    “你错了,我没这么狭隘,我是突然想明白了,觉得这样下去挺没意思的,我们10个人是个集体,既然社会把咱们抛到这种穷乡僻壤,我们还能指望谁呢?我们自己再钩心斗角,就太让人看不起了。”

    钟跃民似乎受到震动,他沉默了片刻,拿起一个饼子轻轻咬了一口。

    蒋碧云的眼圈红了:“跃民,谢谢你,你原谅我了?”

    钟跃民艰难地点点头,他眼睛有些湿润了。

    蒋碧云在一瞬间就泪流满面了:“跃民,对不起……”

    知青们都流泪了,他们仿佛突然成熟了,生活似乎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窑洞外面起风了。

第八章() 
县城唯一的一条大街上,走来一支奇形怪状的讨饭队伍,这支奇怪的队伍引起了县城居民的好奇,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实,这一带属于贫困地区,每年青黄不接的季节,农民集体外出讨饭早已“蔚然成风”,县城的居民也已司空见惯,本来没什么可奇怪的,但这支讨饭队伍却很引人注目,因为这里面居然有北京知青,特别是还有女知青,这倒是件新鲜事。还有,往年讨饭的农民都很安静,他们在乞讨的时候都是小声哀求,绝不喧哗,可今天这支讨饭队伍却闹闹嚷嚷,很是热闹。县城的居民们都闹不明白,讨饭吃怎么可以如此气壮如牛,就像谁该他们的。

    钟跃民和郑桐穿着借来的四处露棉花的破棉袄,腰里扎着草绳,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拿着打狗棍。他们的身后是由石川村的老人和孩子组成的讨饭队伍,曹刚、钱志民、蒋碧云等知青们夹杂在其间。

    郑桐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挤,他举着一个边缘已成锯齿状的粗瓷破碗拼命向人群里凑,嘴里还大声念叨着:“大爷大娘们,大叔大婶们,大哥大姐们,革命战友们,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已经3天没吃饭啦,快扛不住啦,给口吃的吧……”

    人群像躲避瘟疫一样四散躲开,郑桐举着破碗穷追不舍,连曹刚和钱志民等人都看不下去了,这简直是起哄架秧子,哪里是讨饭?

    曹刚批评道:“郑桐,你他妈穷追人家大姑娘干什么?瞧把人家吓的,你是要饭还是抢人呢?”

    郑桐坏笑着:“这你就不懂了,一般大姑娘都心眼儿好,看哥们儿可怜,保不齐就把钱包掏出来了。”

    钱志民笑骂道:“你丫悠着点儿,闹不好饭没要着,倒把咱们当流氓抓了。”

    钟跃民对围观的人群双手抱拳:“父老乡亲们,大爷大娘们,我钟跃民初到此地,讨饭谋生,请乡亲们多多包涵,有钱您就捧个钱场,没钱您就捧个人场……”

    郑桐笑道:“跃民,你这路子不对,这他妈哪儿是要饭的?这是天桥卖大力丸的。”

    钟跃民刚酝酿好情绪就被郑桐搅了,于是他便烦了:“去去去,一边要饭去,你要你的,看我干什么?各人有各人的路数,甭管白猫黑猫,要着饭就是好猫。哎哟,我操,我怎么浑身痒痒?坏啦,坏啦,这件棉袄上有虱子,郑桐,快帮我挠挠背。”

    郑桐幸灾乐祸地笑道:“你才发现?我刚一穿上就明白啦,这哪儿是棉袄?整个儿一动物园,这虱子也太孙子了,你就在背上溜达溜达得了,‘老二’那儿也去,害得我都不敢挠。”

    郑桐把手伸进钟跃民的后背挠痒。

    钟跃民舒服得半合着眼对大家说:“大家都散散,分头行动,别在一起聚着。蒋碧云,你扶着张大娘,单走一路,知青们都各自找一个老人或孩子带着。曹刚,你别一副大爷相儿,这像是讨饭的吗?比人家施主还牛。郑桐,把你那破眼镜摘了,你这也不是要饭的形象,整个儿一摘帽右派。”

    大家都默认了钟跃民的权威,真把他当成了负责人,讨饭队伍分散走开了。

    钟跃民叫住郑桐:“郑桐,你别走,我背上还痒呢,再给我挠挠。”

    郑桐急着要走:“跃民,咱这可是干正事呢,你别耽误我要饭。”

    “耽误不了,你就跟我走吧,把口袋准备好,省得一会儿装不下。”

    郑桐半信半疑:“跃民,你爸参加革命之前,是不是当过丐帮帮主,你丫要饭怎么这么轻车熟路?”

    蒋碧云扶着石川村七十多岁的张大娘在一处临街人家的门口乞讨,临街门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奇怪地望着她们。蒋碧云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实在开不了口。

    中年妇女问道:“姑娘,你们是干什么的?”

    蒋碧云涨红了脸,艰难地说:“我们……是讨饭的。”话没说完,她的眼泪便滴落到胸前。

    中年妇女的眼圈儿也红了,她同情地问:“是插队知青吧?”

    蒋碧云点点头。

    张大娘颤巍巍地伸出手:“她大婶,可怜可怜我老婆子吧,村里断顿啦。”

    中年妇女叹了口气,进门拿出一个馍:“唉,作孽呀。姑娘,拿着。”

    蒋碧云接过馍,流着泪连连鞠躬:“谢谢大婶,谢谢大婶。”

    她把馍掰成两半,递给张大娘一半,白发苍苍的张大娘接过馍,迫不及待地啃起来。蒋碧云轻轻咬了一口,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呜呜地哭起来。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为什么会沦落到讨饭的地步,难道这就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张大娘可没有蒋碧云的感受,她边啃馍边劝道:“姑娘,有馍吃还哭啥?你是不习惯哩,往后习惯了就好了。我刚嫁到石川村时也不习惯去讨饭,那年我刚生了娃,家里就断了粮,我死活不去讨饭,我男人就打我,不去也得去,咱农民就是这命。我男人打人可狠呢,可真把我打怕了,我抱着娃就去了,后来就习惯了,五十多年了,年年都讨饭,只记得有两年庄稼收成好,没讨饭,咱石川村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蒋碧云吃了一惊:“五十多年里只有两年没讨饭?”

    “可不是吗,我记得很清楚,那都是雨水好的年景,不旱不涝,这样的年景太少了。”张大娘说话时已经把半个馍啃光了。

    蒋碧云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只是呆呆地望着张大娘。她在想老人的话,习惯了就好了,这就是我的命吗?

    钟跃民和郑桐可没有蒋碧云这种屈辱感,他俩都善于把生活当成游戏来玩,而且总能在游戏中发现新的乐趣,这会儿他俩正玩得高兴。

    钟跃民站在一处临街的高台阶上,甩动破棉袄,双手擎破碗,摆出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的造型大吼一声:

    谢——谢——妈。

    临行喝妈一碗酒,

    浑身是胆雄赳赳,

    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

    千杯万盏会应酬

    …………

    “好!”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起哄叫好声。

    “再来一段。”

    钟跃民拱拱手道:“哪位先给点儿吃的,肚里没食,唱不动啦。”

    一个小伙子扔过两个烧饼:“接着。”

    “谢谢。”钟跃民接住烧饼,分给郑桐一个,两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有人喊:“快点儿吃。”

    钟跃民被噎得直翻白眼:“就……完……”

    郑桐边啃烧饼边撑着口袋向人群乞讨,人群纷纷散开。他愤怒地追逐着人群,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才他妈听完戏就想跑,你们这些人怎么老想不劳而获,想白蹭戏是怎么着?都他妈给我站住,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小县城的居民还没见过这么横的要饭的,看他这意思,不给就要揍人,当年的丐帮也没这么不讲理。况且郑桐的打狗棍也很醒目,这不是一般乞丐使用的那种细细的枣木棍,而是一根头粗尾细的镐把,看着就很吓人。居民们纷纷躲避,郑桐撑着口袋紧紧跟着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最后竟撒开腿跑起来。郑桐越想越气,他认定这人是个舍命不舍财的小气鬼,真想用镐把敲他一下,他一鼓作气地把中年人追出几百米远才拎着空口袋回来。

    郑桐骂骂咧咧地返回原处,见钟跃民正嬉皮笑脸地向一个青年妇女凑过去,那妇女大惊,连忙躲开,钟跃民锲而不舍地追逐着。

    那妇女跑进一座院子,钟跃民追到院子门口,向里张望。

    一个男人拎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从院子里迎出来,钟跃民立刻转身逃窜,那男人掐着腰,破口大骂。

    郑桐乐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钟跃民臊眉耷眼地返回来,解释道:“那哥们儿大概以为我在拍婆子,我他妈有病是怎么着,跑到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干这个?那女的龇着一对黄澄澄的大板牙,看着跟象牙似的。我心说,模样不好心眼儿总该好点儿吧,谁知心眼儿也不好,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见了咱要饭的,不给也就算了,还指使男人抄擀面杖,有这么欺负穷人的吗?”

    郑桐乐得直不起腰来:“谁知道你是要饭还是调戏妇女呢,连我都看不出来,难怪人家丈夫跟你急了。”

    钟跃民长叹一声:“看来这小县城里的人也不好糊弄,得想点儿别的辙。”

    郑桐抖抖空口袋嘲笑道:“你还真事儿似的,拿个口袋来。你大概是想吃饱了肚子,再扛回去一口袋,做什么梦呢?”

    钟跃民搔搔头皮说:“看来要饭也得学点技巧,得把人的同情心调动起来,咱俩身强力壮的,不是弱者形象,穿得再破烂也没用,人家把咱们当成了农村二流子了。”

    郑桐一拍脑门:“有啦,咱从村里带出了不少孩子,穿得都像叫花子似的,咱找个孩子来个卖儿卖女怎么样?我找张纸,上面写‘生活所迫,忍痛卖儿’,给孩子脑袋上插个草标,当街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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