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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何以渡忘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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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吃吧,多吃点才长得大,不被这里的猫霸王欺负。”

    司妍不搭理,立马调头就跑,跳上矮墙之后见萧玉躲在墙后暗处捂嘴偷笑。他不敢笑得大声,憋得脸都青了。司妍怒从中来,蓦地扑到其身上,伸爪狠挠他的脸。

    哎呀!萧玉被她挠得措手不及,痛了还不敢发声,正当黑猫要毁他俊颜时,不远处响起一声惨叫。

    司妍立马竖起耳朵,就听见人有在哭叫:“不好啦!不好啦!阮姨娘见红啦!”

    话音刚落,一个婆子就跑入院里,直冲王楠房中。不一会儿,王楠就披上袍子出了门,司妍连忙跟在他身后,七弯八拐到了邻处小院,还未进月牙门洞,她就闻到一丝鬼气。

    月娘?!

    司妍警觉,而这丝阴气稍纵即逝,干净得如没来过,过了小会儿,这院里多出股血腥气。

    王楠小妾滑胎了。

    王楠有过正室,前几年得病死了,之后他纳了五房小妾,但没一个能顺顺当当生下孩子。这回小五怀胎三个多月又莫明没了。

    司妍猜测这是不是月娘下的手,若真是她,想必她快要成恶鬼了。

    夜长梦多,必须要在月娘成恶鬼之前把她找出来,可眼看就要子时,王府不能再呆,司妍只好先与萧玉回去,从长计议。

    回家之后,司妍细细琢磨番,她让萧玉趁到王府拜访的时候,在里面布好擒鬼阵。

    萧玉知道月娘的行踪快要瞒不住了,干脆顺手推舟。没过几天,他捎上司妍做点心以及几罐固元膏到王家拜访,此次前来相迎的正是王楠,老远就见到他印堂发黑,整个人萎蔫不振。

    萧玉故作惊讶:“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气『色』这般差?”

    王楠有气无力地揖礼,开口便是一声叹息。

    “萧兄,进屋再说吧。”话落,王楠抬手请他先行,萧玉随其后入了琅品苑。

    如今正值春,王楠在苑中小园摆了茶宴,茶点奉上之后,王楠就苦着张脸,倒起黄莲水。

    “萧兄,你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我霉星高照。”

    说着,他喝光一盏茶,“咣”的一下,把盏搁在石案上,抹下嘴继续道:“且不说哪个丧心病狂之徒拔光了我鹞子的『毛』,我那小五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说没就没了!如今我已过双十,可连香火都继不上。唉,我真是……”

    王楠万分懊恼,不停摇头叹息,握拳捶桌。

    萧玉嘴角往上勾了下,而后『露』出悲痛模样,柔声劝慰道:“二公子莫要自责,凡事都讲个缘字,你与小儿的缘分怕是还没到。”

    “我哪里有自责?要怪就怪这宅子闹鬼。前几天半夜三更就听到婴儿啼哭,三弟说有鬼影,我也看见过一回!”

    “哦?这鬼影是何模样?”

    “天暗看不清,只知他手里抱着个东西。”

    萧玉听后脸『色』略变,自觉疏忽了什么。他环首四顾,未察觉到半丝鬼气,而后慢悠悠地抿口茶,低头思忖。

    “咦?怎么没见三弟?”萧玉抬头时转了话锋,王楠扯起一抹苦笑,回道:“他正在屋内收拾,准备会试。”

    “离会试还有一段时日不是?”

    “是啊,但这几天家宅不宁,爹娘怕耽误他,故叫他及早上京。”说着,王楠双目发直,自嘲似地哼笑一声。“爹娘最疼我这三弟,不过这也难怪,我三弟这等年纪连中二元,我自是不能与他相比。”

    萧玉听了此言,不禁咂嘴摇头,而后握上其手臂笑着道:“人各有志,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长处罢了。”

    王楠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他看着萧玉迫不及待地追问:“萧兄觉我哪里有长处?”

    萧玉不知怎么答,可是既然打下诳语,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编。

    “呃……在下认为王公子您风采出众,为人豪爽健谈,值得深交。”

    这话说到王楠心坎里了,虽说他四书五经不会,但是交些狐朋狗友不在话下,当然主要还是他出手很豪爽。

    王楠感激他的知遇之恩,正身坐好,恭敬施上一礼:“我王某能与萧兄相识,真是三生有幸。不瞒萧兄,我头一回见你就觉得眼熟,你说,咱们算不算有缘?”

    “算,当然算。”

    “好!”王楠猛拍下大腿,一本正经端起茶盏。“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萧兄答应。”

    这招蹬鼻子上脸使得漂亮,一下子把萧玉弄得进退两难。萧玉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拱手回道:“王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王楠踌躇满志,刚欲开口就听到一声“萧兄。”他转过头,看到王桦走了过来,白面玉冠,褒衣博带,腰间美玉琤瑽,简直就是天仙似的人物。

第9章 渡情(九)() 
王桦一『露』脸就将他二哥的华彩盖去了,见到萧玉在,王桦略有吃惊,先是揖礼随后笑问:“今日萧兄来访,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你不是忙于收拾么?”王楠抢先而道。“我正好要和萧兄说事,你就来了。”

    王桦听后眼珠子骨碌一转,又作无意问起:“哦?在说什么事?”

    王楠看看萧玉,嘿嘿嘿地扯起个笑。“忘了。”

    忘了?显然他在装疯卖傻,萧玉岂会不知?不过即便他不说,萧玉也猜得到是与司妍有关的事。

    萧玉与司妍共存千年,她的『性』子他最清楚了,像王楠这般人物她定是看不上,说不定还会羞辱一番。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看样子得让这混世魔王吃点苦头才行,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萧玉心里打起小九九,萌生一条妙计,趁观景之时,他有意无意地对王楠说:“家妹一直想去游湖,我前几日为她订了艘小舫,也不知这大后天会不会下雨。”

    王楠一听,心花怒放,『露』出闪亮亮八颗牙,笑得绚烂夺目。

    “不会,不会下雨,这几天晴空万里,怎么会下雨呢?”

    他中计了,想必已经打好了算盘。萧玉也打好盘算就等着看他的笑话。

    萧玉与王楠说悄悄话,王三郎倒有些坐不住了,可又不好意思『插』嘴,坐在那处以食指拨弄着拇指指甲。

    王桦乖巧得让人心疼,萧玉见此更是徒生几分好感,他走到他身边,笑问:“不知三郎此次进京可有把握?”

    王桦连忙起身,恭敬揖礼:“回萧兄,京城才子多如过江之鲫,我只是平庸之辈,自要多花点功夫才行。”

    “三弟,你太谦虚了。论文采天底下可没人能比得过你。”王楠万分得意,他眼角一飞看到萧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萧兄,我这般说,你可别动气呀。”

    “怎么会呢?我是个粗人,不擅舞文弄墨,甘拜下风。”

    萧玉倒不是恭维,对他而言功名利禄早已成云烟,眼下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月娘了。他看向不远处的清池,笑道:“今日晴方好,那处池子景致不错,二位可否带我过去瞧瞧?”

    萧玉开金口,王家二兄弟立马点头答应,然后命小厮搬茶炉、移小凳,他们则慢悠悠地上了九曲桥。

    萧玉所经之处,池水无风自『荡』,他凭栏眺望远处时,桥底下蓦然显现出一张美人脸。美人在水中,墨发如浓墨,她仰起头莞尔而笑,死白的脸上一双眼眸如蒙尘珍珠,漂亮却少了些华彩。

    “萧公子,你怎么来了?”

    萧玉依然眺望远处,嗫起嘴唇,喃喃道:“我吩咐过你别『乱』跑,昨夜为何不听话?”

    月娘很委屈:“我想他呀……可是房里都是符,我进不去。”

    “你就不该进去!你呆在这池中,一来有阴气供养、二来可掩你行踪,但昨夜你害人落胎,与我共事的司掌柜知道你就在这里,她定不会放过,过几日她还会来此,到时你就好自为之吧。”

    “不……不能这样……我只是想同他说几句话,无害人之心。你们不能把我抓走!不能呀!他还没给我们的娃儿起名字,萧公子,您行行好!让我同他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心安了!”

    月娘得寸进尺,起初只是要见那个人,眼下却又想对他诉衷肠。萧玉瞥眼往桥头看去,他们正走过来,恰好月娘也看见了,蓦然激动起来。

    “王郎!王郎!我在这儿!王郎!”她欲冲出水中,无奈烈日当头,阳气像张大网死死地罩住她。

    月娘伤心哭泣,从水中抱出一团怪玩意,粉嫩肉『色』上布满蜘丝般的青筋,青筋如心脏,突突跳动,呼之欲出。

    “我只想让他给娃儿起个名字,您瞧,他多乖,多可爱,可惜都不曾见他爹爹一面。萧公子,求你行行好,成全我吧!”

    月娘越说越难过,见人走近,她奋不顾身离水而起,大呼:“王郎呀!”

    萧玉轻挥广袖,施以法术硬是把她压入水中,待王家两兄弟走近,他无事般笑着道:“此处景『色』果然精致,别具一格呀。”

    王楠不知先前微妙,连忙回他:“这还是我三弟布的局,他可是全才!”话落,王楠熟络地勾上他三弟很是亲密。

    萧玉看着他俩笑而不语,他往水里瞥,月娘已被束缚,不会再出现了。就在这时,园中有人过来了,来者五十上下的年纪,圆脸圆鼻头,身型丰腴显富态;他身边则是个老翁,身穿鸦青灰边对襟直袍,头戴网巾,虽是银发银须,但面容不显老,猜不出年纪。

    萧玉看到这老翁,脸『色』突变,而后忙向王家公子揖礼,称有事在身先走一步。哪知他刚转身,富态男子就开口问道:“你们俩都在这儿呀,还不快来拜见杨阁老。”

    原来此人就是家主王老爷。

    父亲大人开口,王楠与王桦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叩首大礼。

    “晚辈拜见杨阁老。”

    银发老翁笑逐颜开,抬手虚扶二人起身,他抬头时不经意地看见萧玉,一下子神『色』突变,整个人就像上了浆,面带惊诧僵立原地。

    众人不约而同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萧玉,个个面『露』异『色』。萧玉神『色』自若,先是莞尔后行一大礼。

    “鄙人姓萧,拜见家主,拜见杨阁老。”

    话落,王桦立马打起圆场:“爹爹,这位就是我向你常说的萧公子。”

    王老爷连忙收敛异『色』,爽朗大笑道:“原来这位就是萧公子,久仰大名。”

    先前尴尬一下子就抹去了,但那位杨阁老依旧看着萧玉,惊诧之『色』落下,忧郁悲『色』浮起,趁众人谈笑之时,他朝萧玉匆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萧玉知道这回来王家来错了,他做了件让自己后悔好几年的事,真没想到这个姓杨的没有死,知道如此就不来金陵了!

    回去路上,萧玉一直在想明天姓杨的会不会来,他又不想把这事告诉司妍,以免让自己不痛快。

    浑浑噩噩过一夜,次日晨曦初照,旭初就跑来通传:“有人求见。”萧玉忙让他把此人打发了,过会儿,旭初又跑来说:“他不肯走。”

    *

    茶过三盏,天已大亮,芙蓉堂外鸟鸣清脆,几只小雀争相掠过,在空中画出淡墨的线。杨阁老站在门处看着这番春、『色』,九十多岁的身板如同硬碑,然而候了许久,都没人过来,仿佛把他遗忘了。

    终于,不远处有了动静,杨阁老侧首看去,就见一个白点由远至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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