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渡忘川-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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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楷正注视着这位老者,听到沈琪忽然提到自己的名字,他不由吃了小惊,缓过神后连忙与沈先生握手。
“沈先生您好,久仰大名。”
汪楷很恭敬,然而触到沈先生的手后,他的心里顿时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汪楷不由抬起头,细细端详眼前的老人,这老人的眉眼里透着股戾气,或者说是恨意。
真奇怪,他们才刚认识,不是吗?
汪楷觉得莫名其妙,眨眼之间,沈先生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
“很高兴认识你们两位,快,快点坐。”
沈先生把他引到沙发椅上,然后让秘书端来一壶咖啡,再在汪琪面前摆上壶茶。
“我在美国呆惯了,喜欢喝咖啡,不知汪先生喜欢喝什么?”
沈维哲边说边替沈琪斟上杯清香绿茶,汪琪连忙按住沈先生的手说:“谢谢沈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好,好。”
沈先生『露』出一丝尴尬,作为旁边者的汪楷总觉得有种说不上的怪,好似这位沈先生早就认识他堂妹,而且很熟的样子。
一杯咖啡递来,汪楷如梦初醒,他匆匆接过,然后侧首看着汪琪,汪琪饮着香茶,表现得很自然。
“我与汪小姐早就认识了。”沈维哲先开了口。“之前我有到x大做讲学,汪小姐问了几个很让我难以招架的问题,之后她又来找过我问历史资料,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话落,汪琪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说:“没错,没错,所以今天还得问您几个问题,特别是关于1930年代的上海滩。”
说着,汪淇拿出一本厚厚资料,就上边划线部分与沈先生探讨起来。汪楷不懂这些,听得云里雾里,他的目光不禁游离,心绪『乱』飘,飘着飘着又回到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剪报上。
对了!汪楷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他把那张剪报放进皮夹里,正好能趁这个时候问问眼前的活历史。
汪楷按捺不住兴奋,颤着手掏出皮夹,小心翼翼拿出那张豆干大小的剪报摊在沈维哲眼皮底下。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沈先生认识这照片上的人吗?你是与他同一个时代吧?”
沈维哲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拿过剪报然后推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两只眼睛像被吸住似的,一动不动。
“认识……我认识他……宋绍勋嘛,不过他已经死了。”
“那这个女的您认识吗?叫什么名字?”
沈维哲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拿着剪报的手不自然地颤抖起来,他在害怕,嚅嗫半晌,随后他的眼睛往汪琪这处瞟了下,随后摇头说:“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说完,他把剪报还给汪楷。得不到想要答案,汪楷很失落,他挤出一丝笑意道了声谢,然后把这张剪报收了起来。
采访结束了。进电梯的时候,汪琪有些不高兴,嘟着嘴埋怨道:“你是不是中邪了呀,拿着那张旧照片看半天,还问沈老认不认识。”
汪楷无奈地耷下肩,他也无法解释对这照片人物的执念。他细细回味刚才的场景,说:“沈老先生说不认识,可我觉得他是认识的,你瞧我一问的时候,他连脸也变了。”
“真是受不了你,警察当久了,看谁都像嫌疑犯。不和你说了,我回学校写论文,你自己先回去吧。”
话落,汪琪脱开他的手肘,像是生气了。
汪楷又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xx大酒店23楼里,沈维哲的采访依旧继续着,这回是xx杂志社的主编亲自来拜访,不过沈维哲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人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
沈维哲正在打电话,以极为谦卑的语气乞求着。
第82章 渡劫(七)()
打开电视机又是沈维哲的新闻; 打开朋友圈和微博还是沈维哲的新闻; 这几天那里都能见到他的事迹,一夜之前他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甚至被人尊称为大师。
当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这位大师时; 萧玉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他没想到这只臭虫不但没死,多年之后还抛头『露』脸; 将一身罪恶洗得干干净净; 对此萧玉极为不耻,怪自己当初没能斩草除根。
为了不让司妍看到这个人; 萧玉把网线弄断,电视弄坏; 结果依旧阻止不了沈维哲的脸出现在书报亭里。某个报纸头版大肆赞扬这位昔日汉/『奸』,说他是民国最后的绅士,司妍买回这份报纸,看得很认真。
“真奇怪; 他这么老了; 怎么还没有死?”司妍指着报纸上的沈维哲问道。花花大少如今满脸皱纹; 哪还看得出他当年专骗女人的嫩脸蛋。
白鹦哥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嚼着巧克力; 说:“阎君不收,我有什么办法。”
“要不我去问问阎君,这沈维哲的阳寿有多长。”
萧玉一听急了,连忙扑扇起翅膀飞到她面前。“别去问了,万一他知道我们之前揍过他; 岂不是又要挨罚,我受苦倒没事,可不能苦了你。”
司妍听到他这番衷言,不由自主翻个白眼。她觉得他只是考虑自己,而不是真正为了她。
司妍懒得揭穿,翕起报纸放到报纸篮里,然后起身开门进入另一个世界。刚入客堂,林业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米七的个头往柜面上一趴,哀声叹气。
“唉……我怎么会答应萧玉在这里当差呢,真是苦死我了,司掌柜我要加薪水。”
他就像个怨『妇』,哭诉着这几天的遭遇,无非是工作太忙,人手不够,害得他没空去撩妹。
“司掌柜,我都单身了八十多年,你就不能行行好,还我自由身吗?”
司妍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可以呀,我这就和阎君说,保证你马上投胎奔向自由。”
林业昌听后立马收声,他可舍不得去投胎,他还没见中华迈入发达国家呢。
“好吧,我不提加薪总行吧?我去伺候那帮闹腾鬼了,他们从早吵到晚怎么不休息呀?”
林业昌嘀嘀咕咕地走了,司妍忽然想起什么,立马叫住了他。
“有件事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想托你帮忙打听。沈维哲,你还记得吗?帮我问问他的阳寿有多长。”
“什么?沈维哲还没死?!”林业昌瞠目结舌,差点打翻手里的锅碗瓢盆。“凭什么呀?他这么坏凭什么活这么久,而我却死得这么早?”
林业昌大感委屈,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他依旧是当年的愣头青,容易冲动且话多。
司妍想了想,哄他道:“活那么久有什么用,皮都皱在一起丑死了,哪像你白白嫩嫩,依旧讨人喜欢。”
这话说得林业昌心里舒坦,臭美得撩了几把头发。
“怎么,沈维哲现在很丑吗?当时他可潇洒得很。”
“不但丑而且臭,所以得让你打听他的阳寿,如今忘川河边就你鬼脉最广了。”
林业昌一听咧嘴大笑,忙拍胸脯说:“没事,这事包在我身上。”话落,他开开心心地走了。
刚过片刻,楼梯处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七个大学生来吃晚餐了,与昨天一样围坐在东面的圆桌边,一边点菜一边争相拿手机自拍,在镜头面前嘟嘴扮可爱,每张脸都洋溢着青春光鲜,仿佛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时光。
“老板娘,再来盘炒蛋!这个蛋好吃死啦!”
有个女生嗓门超大,老远就能听见她的声音。
司妍莞尔而笑,从灶头间端来盘炒蛋摆到他们饭桌上。大嗓门女生又问:“老板娘,经理呢?就是那个小鲜肉,我们想和他合个影。”
“他在休息,等他睡醒我会和他说。”
“好呀,好呀。”众女生点点头,而后又不好意思地捂颊笑了。其中一个男孩子不甘示弱亮出二头肌。
“我也是小鲜肉。”
“嘁,得了吧赵强,这里只有秦超称得小鲜肉,你呀靠边站吧。”
众人大声调侃,惹得阳光大男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偷偷地看着简静,人群里最漂亮的姑娘,脸更加红了,而简静有意无意地瞥向秦超,看着他紧握着阮玉的手。
在人前秦超是那么的衣冠楚楚,谁都不知道他骨子里是个禽兽。
简静低下头,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拔弄碗里米饭。她来自小村庄,父母务农,弟弟在上小学。半年前父母忽然疾病缠身,家里没了来源,她实在没办法去club里当服务员,没想到一个多月前遇见秦超,他偷偷地拍下她陪酒照片以此来作为讹诈的资本。她的钱是用留来给父母治病,给弟弟上学,但眼下秦超像个吸血虫,不断地吸着她辛苦换来的钱财。
他不是有个千金小姐做女朋友了吗?
简静想不通,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环顾四周,大家都玩得很高兴,没有人在意她的苦难,她向赵强投去求助的眼神,赵强却傻呼呼地挠着后脑勺,根本不明她的心思。她孤立无援,十分害怕,害怕保不住学位,害怕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忽然简静看到一双眼,直勾勾的犹如隐在暗处的兽,她吃了惊,差点把筷子抖到地上,可是再次定睛看去,柜台后的老娘板又变得普通起来。
简静觉得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了,她无奈地藏起心事,假装快乐好融入人群。
客堂里依旧嚣闹,吃完饭后他们说要打牌,可七个人缺一,不能凑两桌,于是大嗓门女生就问:“老板娘,你会不会打斗地主呀?”
司妍摇摇头。
“哎呀很简单的,我们可以教你呀。”
“算了,别为难人家了。你们玩好了,我今天有点累,想去睡。”阮玉开口,没人说不行,紧接着简静又说:“我也想睡觉,你们玩吧。”
一走走掉两人,于是秦超很自觉地站出来,陪阮玉上楼休息,留下其余四个人凑成一桌。
大约过了三小时,打牌四人组也觉得累了,收拾好东西各自散去。
夜伴着疾风暴雨,比往日更加阴冷可怖。黑暗中,血腥气一丝丝一缕缕,静悄悄地弥漫着。
忽然窗外闪过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夜撕出可怖的裂口。在这瞬间强光的照耀下,简静如梦初醒,吓得扔掉手里的水果刀后退好几步。
秦超正安静地躺在地上,**的身体布满血洞,他的罪恶终于停止了,亦或者说终于转嫁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别怕,你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有个声音在她身边不停怂恿,那把掉地上的刀失重般飘浮至半空,慢悠悠地落到她掌心里。
“仔细想想,除了他还有谁欺负你?阮玉,你的闺蜜重『色』轻友;赵强,明知你被人威胁却不吭声;另几个在背后嘲笑你,辱骂你,你得让他们付出代价,所以大胆地去吧,以血洗涮他们的罪恶。”
话落,简静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动了,她惶恐落泪,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机械地迈开步子,走到另一个房间,对着床上的人举起尖刀……
天亮了,淅沥沥的雨仍在下着。简静睁开眼,就看到被窗帘遮掩大半的窗,雨的影子时不时落到帘布上,像一个个淘气的黑点。
“简静,快点起床啦,陪我们打牌呀!”
外边有人在敲门,把她吓了一跳。简静弹起身,低头看向自己双手,干干净净的。脑子里闪过恍惚的影,一切如梦。
“